“小子,身為一個合格的煉器師,你要牢牢記住煉器的步驟。傳承至今,煉器共有五個步驟,‘鍛打’、‘淬火’、‘鑄胚’、‘成形’、‘刻印’。”


    薑明躺在竹椅上,勞神在在地說道:“你小子現在隻是打造一件寶器而已,所以隻要完成前四個步驟就行了!”


    “不過,老子告訴你,雖然少了最為複雜的‘刻印’,但是前四個步驟隻要一個做的不好,都將會影響整件寶器的質量,所以你小子也不要過分放鬆。說不得一個疏忽,哼哼,你小子的寶器就成為廢銅爛鐵了!”


    那正在打鐵的千古聽到這話不由暗暗撇嘴,昨日師傅還說自己完全有能力打造一件寶器,但是現在又說隻要一個步驟做不好就無法打造出寶器。前後相互矛盾,真不到他老人家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樣的。


    不過,他也隻能在心裏悲歎一聲。拜入師傅的門下已經有半年時間了,他就沒給自己留下什麽好印象,說的話就沒有一句能讓人真正聽到心裏,能夠讓人完全相信的。拜了這麽一個人為師,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


    當然,千古隻是心裏想了想,可不敢將這小小的怨氣掛在嘴上。對於這不靠譜的師傅,他是打從心眼裏敬畏。於是收了收心思,他便將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麵前被鍛打的散發銀光的鐵餅上。


    而在這時,薑明又是滿不在乎地說道:“純淨的鐵雖好,卻不適合鑄造武器。過猶不及,這個道理在煉器中也適應。純淨的鐵不論在韌度還是硬度上,連最初的普通鐵塊都無法相比,這樣的東西鍛造出來的武器不用老子多說你也能夠想到好壞。”


    聽到這話,千古手上動作立刻停頓了下來。師傅雖然說的有些隨意,但說的一點都沒錯。他是負責打鐵的人,手中的鐵經過萬錘之後,質地比之最初要鬆軟的很,這樣的鐵打造出來的武器質量肯定不好。


    想到這些,千古將目光移向師傅,不過跟著他就聽見師傅說道:“你小子也別看老子,老子現在隻是個看客,你小子才是主事的人,究竟該怎麽做,你小子應該比老子清楚。實在不行,想想老子給你留的幾本書!”


    千古心裏一喜,師傅話雖然說的很隨意,但是字眼裏已經提醒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那幾本《煉器心得》之中清楚地寫道,“千錘百煉出寶器,萬千說明一句話。”鍛造寶器,沒有什麽技巧可言,隻有千錘百煉。


    “這塊鐵在手中被捶打的不下於五千下,如果再繼續打下去,就會完全成為一塊純淨的鐵,到時再‘淬火’的時候,恐怕已經有些遲了!”


    千古於是放下手中的鐵餅,引燃爐火。這爐子與尋常鐵匠鋪中的爐子不同,它沒有封箱,不過有個可供吹風的底洞。修為到了薑明這等境界,煉器已經不需要再用尋常的打鐵爐子,更別說用風箱鼓風。


    雖然千古從未鍛造過武器,但是村中正好有個鐵匠鋪,而且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平日裏也沒少在那裏轉悠,所以自然而然地知道打鐵所用的爐子。見到沒有風箱的爐子,他有些犯難了,畢竟沒有見過,但是有師傅在這裏啊!


    “師尊……”


    千古剛剛喊出二字,那薑明就將其打斷,道:“小火,中火,大火,需要幾分火,你小子吱一聲就行了,老子幫你打下手!”


    千古想了想,脫口說道:“大火!”


    話音剛落,隻聽“呼”地一聲,熊熊大火“噌”地一下就竄了上來,嚇得千古後退幾步,而在這時,薑明又是說道:“小子,老子先提醒你一句。要打造什麽武器,心裏趕緊做決定,否則等到淬火的時候,時間就晚了!”


    千古一怔,立刻意識到問題了。之前一直忙著打鐵,倒是將自己想要打造什麽武器給忘了,不過下一刻,心裏有了想法,隨後學著村中打鐵的老鐵匠,左手用鐵鉗箍住鐵餅,右手拿著小錘。


    不過,他並未急著下手敲打鐵餅。雖然他手上的力量早已經超過十萬,即便是揮動小錘,也能將鐵塊打成一張鐵餅。可是,如果自己真這麽做的話,就缺少了“煉”這個環節。再者,若是這麽做的話,之前完全可以使用大錘。


    千古於是將手中的鐵餅先放在大火上進行煆燒,村中的那個老鐵匠也是這麽打鐵的。而等到手中的鐵餅完全被煆燒的火紅的時候,他立即將鐵餅取出,同時舞動小錘一下接著一下地砸下去。


    鐵餅經曆大火煆燒之後,質地變得異常鬆軟,隻是一錘落下,就將手中的鐵餅砸的變形,而在這個時候,也是“鑄胚”的最佳時候。


    千古是一次打造武器,難免手生,第一錘落下就將鐵餅打的嚴重變形。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手上的力道過大了,於是收斂力量再次打下去,而這一次,結果要比剛才好上許多,鐵餅也差不多回到了原來的形狀。


    趁著鐵餅還是一片火紅的時候,千古趕緊加快速度鍛打,很快,鐵餅變成了一根棍狀的物什。隻是這東西還遠遠不能稱作“棍”,樣子十分醜陋,粗細不均,離成形還差得遠,甚至連個“胚”都算不上。


    不過,千古心裏還是很高興,至少自己第一次上手的時候動作不算太笨。與此同時,經曆了一段時間的鍛打,鐵上的火紅已經退去,質地再次變得堅硬。在這個時候,想要完成“鑄胚”是不可能的。


    千古自然知道這點,於是再次將鐵伸入火上煆燒,直到鐵再次變得火紅的時候,他才接著鍛打。隨著“鐺鐺”地敲打聲,手中的鐵在快速向自己想象之中的形狀變化。看著一塊鐵餅在自己的鍛打下,向一件武器演變,他心裏愈加的興奮。


    少頃,鉄上的火紅再次退去,千古這次熟練地將鐵伸入火上煆燒。待再次化為一片火紅的時候,他又是進行一次鍛打。隻是進行第三次鍛打的時候,剛才生起的興奮漸漸消退,神情反而變得愈加凝重。


    原先已經初有形狀,但是經曆了第三次鍛打的時候,那行形狀便被破壞了。盡管他刻意去避免那些成形的地方,但每一次落錘的時候還是會牽連到那個地方。不論他如何去避免,都無法改變這個現象。


    “怎麽回事?”


    千古心裏異常疑惑,他已經可以避開了原形成形的地方,但那些地方還是受到波及了。如果這樣下去,自己豈不是永遠也無法打造出武器了?


    一次失利,千古並未放棄,那股倔脾氣又來。可是,第二次又失敗了,第三次,第四次……一直到第七次的時候,他還是無法改變這個現象。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千古額頭滲出一粒粒黃豆大小的汗珠,倒不是被火烤的,而是急的。不過,在曆經了七次失利之後,他心裏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方法不對了。


    “難道我遺漏了某個細節?”


    千古心裏細細回想著《煉器心得》所書的內容,一個個字在腦海中快速跳動著,那些鍛造的過程也跟著迅速放映。須臾,他豁然想到一處細節,道:“‘淬火’,沒錯,就是‘淬火’,我竟然忘了將鐵放在水中淬煉了!”


    “冷水可以快速降溫,鐵在經曆大火煆燒之後,又經曆了一番鍛打,然後放入冷水之中,可以快速使‘胚’成形,等再次放入火中煆燒的時候,大火也無法在短時間內使‘胚’質地變軟,我也可以借此機會進行後麵的鍛打。”


    “沒錯,就是這個環節,我就是疏漏了這個環節!”


    想到此處,千古心裏有種豁然開朗感覺,於是不再耽擱,迅速將“胚”放入火中煆燒,所有的步驟幾乎從頭到尾重新來過一遍。


    果然,“胚”在經曆冷水淬煉一遍之後,成形的地方變得異常堅硬,並且不易變形。即便是再次經曆大火煆燒之後,那成形的地方依然很堅硬。再次落錘,那些成形的地方已經不再變形了。


    這次,千古做的很順利。“鍛打”,“淬火”,“鑄胚”三個步驟幾乎沒有過多耽擱,雖然算不上一氣嗬成,但是步驟之間相差的時間很短。未用多久,一根漆黑的棍棒在他手下快速成型,變得有模有樣。


    正當他心裏高興的時候,那躺在竹椅上的薑明放聲大笑:“醜,真他姥姥的醜,簡直就是奇醜無比啊!”


    一連串的三個“醜”字,說的千古臉紅脖子粗,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本來他覺得自己做的不錯,一塊鐵餅在自己手中變成了一根棍棒,但是一經師傅提點,他再次看向手中的棍棒的時候,覺得太刺眼了!


    黑黝黝的一根棍棒,勉強還算直,但是棍棒的周身坑坑窪窪,越看越像人臉上長的癩子似的,讓人惡心。


    千古做事向來追求完美,但是手中的黑東西實在跟“完美”二字扯不上丁點關係。姑且不論這根棍棒的質量如何,單單就是那像癩子似的坑坑窪窪,就知道這東西質量一定不行。毫無疑問,它一定是個失敗品。


    而在這時,薑明不再發笑,看著千古說道:“小子,你是想打造一杆方天畫戟吧?”


    千古點了點頭,他心裏確實在想打造一杆方天畫戟。師傅答應給自己煉製的方天畫戟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但是他心裏已經等不及了。他不知道當初的那位蓋世英雄留在自己腦海中的招數什麽時候會忘,不過,他知道唯有早點將那些招數學到手中才是最為保險的。


    “哈……哈……你小子竟然想打造方天畫戟?”薑明臉上寫著無數的不屑與譏諷,見千古無視他,他才繼續說道:“你以為方天畫戟是你想打造就能打造出來的?難不成你是覺得方天畫戟中的戟杆簡單才動了這念頭?”


    千古應了一聲,說實話,他當初還有另外一重原因就是覺得一根鐵棍般的東西,沒有花哨,看起來很簡單,所以才想親手打造一杆方天畫戟。要是直到鐵棍竟然這麽難以打造成功,自己肯定不會做的。


    “小子,老子今天再告訴你一句話,並不是外表看起來簡單的東西內裏也簡單。‘聚元陣’雖然是所有陣法之中最簡單的陣法之一,但是其中的門道太多,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隻有親手做過,你才知道原來它並不簡單!”


    說至此處,薑明一掃懶散的樣子,鄭重地說道:“你小子給老子記住了,‘凡事不能隻看表麵,要用心去看。如果心看不了,就直接去做。’”


    “弟子明白!”千古施了一禮,默默記下師傅說的話。師傅說的道理他心裏明白,昨日師傅就讓自己親手布置一道“聚元陣”,其中的道理也與今天所說的一樣。師傅連番提出同樣的道理,自然是讓自己謹記於心,並且一定要做。


    “算了,老子今天的廢話有點多,但是你不要以為老子是胡亂說著玩的,一定要去做!”薑明又是提醒了一遍,又道:“打造一杆方天畫戟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般簡單,趁著你手中的東西還沒有完全定型,你小子趕緊將它改了!”


    “我看劍器不錯,你小子就先打造一柄長劍!”


    千古點了點頭,迅速將手中的鐵棍丟入爐中進行重造。而有了上次的經驗,他這次要順利的多,很快一柄“劍胚”就成形了。隻差真正的“成形”,這“劍胚”將真正成為一柄長劍。至於能否成為削鐵如泥的寶劍,也差了最後一個“成形”步驟。


    就在他打算進行“成形”的時候,薑明直接打斷說道:“好了,就到這裏了。這柄長劍少說也經曆了千錘百煉,成為一件寶器不在話下,隻要最後一個‘成形’的步驟做得好,削鐵如泥應該不是問題。”


    “這……這就行了?”千古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劍胚”竟然已經達到了寶器的水準,而且還是自己親手煉製的。可是,想著自己之前做的並不好,心裏也沒指望這它能夠成為寶器,但就是成了!


    千古有種活在夢中的感覺。


    “怎麽,難道你小子懷疑老子的眼光?”薑明沒好氣地瞪了千古一眼,接著說道:“千錘百煉出寶器,尋常的鐵匠或許很難打造出一件寶器,那是因為他在鍛造的過程之中要比你差上太多!”


    “你是一名武者,鐵匠難以完成千錘百煉,但是你可以輕易地做到,莫非你真的以為老子讓你這麽多天打鐵都是打著玩的?”


    千古細細想來,師傅說的話還真有道理。小時候聽說“千錘百煉”四字,第一印象就是流血流淚的堅持,很難完成。可是,自己現在已經成為一名武者,別說是千錘百煉,就是萬錘千煉,自己也能在一天之內完成。


    這也許就是層次不同看待的問題也就不同,隻是潛意識中,千古多少還是將自己當做是“山神村”中的一個木匠之子。


    “行了,你小子也別胡思亂想了,趕緊給老子收拾東西,明天老子帶你出趟遠門,你小子要的方天畫戟也是時候著手煉製了!”


    聽著這話,千古一震,跟著心中大喜。自己已經等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了,師傅終於要出手給自己煉製方天畫戟,那可是神器啊!


    “真想現在就見識一番神器究竟是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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