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晚上睡得早第二天起得也早。


    今兒她一覺醒來,發現身邊居然是奶奶,不是媽媽!


    她每天都是和媽媽一起睡的,如果她醒了媽媽還沒醒,她就自己換上小裙子,坐在炕上玩一會兒給小兔子打針的過家家遊戲,或者看一會兒大哥給的小人書。


    她也不哭,坐在炕上想了想。


    平時奶奶起得很早,今兒居然也沒起。


    怪哉。


    她坐在炕上,瞅瞅奶奶又瞅瞅那邊的小姑,自己是第一個起床的?


    不對,大哥二哥不在,難道上學去了?


    她爬出蚊帳下了地,沒找到鞋子,就趿拉著奶奶的大鞋子往西間去。


    她推門探頭瞅瞅,就見炕上蚊帳裏有兩個人。


    媽媽睡在爸爸的懷裏。


    爸爸!


    她興奮地就往炕上爬,結果踩腳的凳子昨晚上被爸爸給搬走,一下子沒上去。


    這時候爸爸伸出他結實有力的長胳膊,托著她的腋下,一下子把她給撈上去。


    莎莎高興得口水都滴下來了。


    她吸了一下,趕緊用手背擦擦,順著爸爸的胳膊鑽進蚊帳裏,看到媽媽枕著爸爸的另一條胳膊睡得正香。


    爸爸朝她笑了笑,“噓”,示意她小點聲不要吵到媽媽。


    莎莎就覺得,哇,要玩遊戲,太好了。


    她也“噓”,然後躡手躡腳地爬到爸爸的肚子上坐下,白嫩的小腳丫一下下地點著爸爸的下巴。


    爸爸下巴長出了胡茬,有點紮人,嘿嘿。


    突然,她看到媽媽肩膀上有個紅印子,以為是蚊子咬的,立刻爬去窗台上拿清涼油,自己摳了一點,給媽媽抹。


    結果抹了肩膀,發現脖子上還有呢?


    怎麽爸爸一回來,媽媽就被蚊子咬!


    她又轉過來給爸爸抹,發現爸爸身上沒有蚊子咬的紅印子。


    她就站起來開始順著蚊帳找蚊子。


    隻要晚上她們被咬了,媽媽早上就會從蚊帳上找到一個喝飽血的壞蚊子!


    打死它!


    薛明翊以為這是她的日常遊戲,也沒打擾她,摸過手表看看已經六點,便起床,按照習慣他得先去晨練。


    小姑也起來,她也是這個時間起來鍛煉,每天都要跑幾公裏。


    “哥,你不多睡會兒?”薛明翊:“不用。”


    薛老婆子見他們起來,便也起來做飯,探頭看莎莎在蚊帳裏歪歪扭扭地打蚊子,趕緊給她抱出來,生怕一個屁股墩坐她媽媽身上。


    小姑和薛明翊一起從薛家屯開始跑,去大楊灣繞一圈再跑回來就可以。


    經過薛隊長家順便把薛明流喊上。


    薛明流有時候很想偷懶,畢竟他問過縣公安同誌,也不是所有人都堅持晨煉的,可隻要小姑鍛煉他就跟著。


    看到薛明翊回來,薛明流就開心地湊近乎。


    他們跑到知青點那邊,顧孟昭也起來,正帶著小哥倆在院子裏做操呢。


    趙秀芬也很高興顧孟昭沒事,“誰也沒想到曹誌德這麽陰險,居然故意陷害你。”


    顧孟昭:“他應該不是故意陷害,就是貪財。”


    趙秀芬:“也是你大度。以後曹誌德不在這裏,你也能過得舒服些。”


    以往曹誌德和顧孟昭一個房間,可沒少給顧孟昭添麻煩,說好的兩人一起撿柴禾,結果隻有顧孟昭出力,說好的輪流挑水,還是隻有顧孟昭,就口糧一起吃,都得他多占便宜。


    顧孟昭為人平和,大差不差的就不計較,隻是沒想到慣得曹誌德越來越過分,最終也自食惡果了。


    他被宋延輝抓走,好像得判個兩三年。


    薛明流跑過來跟顧孟昭打招呼,恭喜他回家。


    小姑原地跑動著,催他們,“去吃飯啦。”


    顧孟昭:“還有一點就做完。”


    大軍一絲不苟地按照顧孟昭教的把體操做完。


    小嶺卻糊弄一下拉倒,把門一鎖,鑰匙塞在顧孟昭的口袋裏,對大軍道:“你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大軍都懶得懟他。他們一起去薛家屯,路上遇到熟人,薛明翊就招呼一聲,卻不停下來多聊,畢竟他也沒那麽多話和人閑聊。


    有人看到顧孟昭去薛家免不得也嘀咕,“明翊媳婦兒和這個知青走得也太近啦。”


    “你就鹹吃蘿卜淡操心,明翊不在家,你說人家媳婦兒走得近影響不好,那這會兒人家明翊回來,他都歡迎顧知青,你咋還說這話?”


    “我不是為明翊著想嘛?你看他那個媳婦兒,長得那麽俊,顧知青也是個年輕小夥子,他能不動心?他要沒意思,他幹嘛對大軍小嶺那麽好?”


    “你這個碎嘴,早晚有明春揍你的時候,誰對大軍小嶺好就是衝著明翊媳婦兒俊?就不興人家喜歡那倆孩子?再保不齊,人家喜歡明春呢?”


    “明春?你可拉倒吧!誰敢喜歡她也,也沒活膩歪!”


    薛老婆子已經做好早飯,林蘇葉也剛起來。


    她原本看著鏡子裏的紅痕有些不好意思,結果聞著這一身的清涼油味兒,得,沒啥不好意思的,都是蚊子害的。


    聽見薛明翊等人回來,她就迎出去。


    莎莎比她快,小短腿勤倒騰就撲到薛明翊的腿上。


    薛明翊順手給她拎起來,“大閨女重了啊。”


    薛老婆子:“那還能不長?你瞅她吃多少飯呢,個子比別的孩子高一塊。”


    這孩子一天到晚小嘴不閑著,總在吃東西,跟小耗子一樣磨牙。


    莎莎就嘿嘿笑。


    薛明翊要去茅廁衝個涼,就想把她放下來。


    莎莎卻摟著他的脖子不肯放。


    這會兒爸爸身上剛出了汗,被風一吹,涼絲絲的,別提多舒服。


    林蘇葉:“乖寶兒下來,爸爸身上有汗,黏糊糊的。”


    莎莎卻搖頭,“no黏糊糊,好聞的。”


    早飯時候薛大哥送來一碗燉雞蛋羹,和薛明翊聊幾句就先回去吃飯,還得去上工。


    吃過早飯,各忙各事兒。


    林蘇葉給收拾一點東西,陪薛明翊去看看大嫂和小侄女。


    薛老婆子說帶莎莎去大奶奶家玩兒,莎莎不肯。


    她又長在爸爸身上了,“看妹妹。”


    孫展英已經出了月子,隻是因為身體受損嚴重,薛大哥沒讓她去下地,就在家裏帶孩子休息一下。


    她閑不住,瞅著劉賀岩給薛老三發的貨裏有一種麥草編的小盒子和蒲扇,她尋思照著研究一下,也編麥草蒲扇,賺不賺錢的自家也能用。


    看到林蘇葉和薛明翊抱著莎莎過來,孫展英挺高興,讓小娣拿自家菜園裏的番茄給莎莎吃。


    她種的番茄粉色,沙瓤,清甜,隻是長不大,很容易裂開,摘回來給孩子們當水果吃。


    大人們聊天的功夫,炕上的小丫頭就哭開了。


    莎莎瞅瞅炕上的小妹妹,好小啊,隻會躺著哇哇啦啦。


    哎,小孩子太笨了。


    回家以後奶奶又哄她,“莎莎,想讓媽媽再給你生個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啊?”


    莎莎直接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薛老婆子:“啥意思啊?”


    莎莎:“笨笨!不要,媽媽累!”


    薛老婆子:“就你聰明,你不會說話的時候也笨笨。”


    莎莎:“嘿嘿。”


    晌午哄莎莎睡覺的時候林蘇葉輕輕地扇著蒲扇,小聲問薛明翊這一次回來能待多久。


    薛明翊考慮了一下,“八天。”


    他這一次不是正兒八經地探親,純粹是提前完成任務,可以自己安排時間,就回家看看。


    林蘇葉:“也不少。那就多陪陪娘和孩子吧。”


    薛老婆子正端著笸籮要出去呢,聞言腳步一頓,“我可不用他陪啊,我好好的再給陪壞了。”說完趕緊走了。


    跟個沒嘴的葫蘆似的,誰想不開讓他陪?好人都給憋壞了,悶壞了。


    她隻要兒子平安就好,有空回來看看,同一個屋簷下,一起吃飯,這就算陪了,並不稀罕和兒子膩在一起。


    小嶺則是抱抱爹就足夠,還是轉身跑出去和小夥伴兒們瘋玩兒更有意思。


    大軍是喜歡和爹下棋的,父子二人也不說什麽話,就對坐默默地下棋。


    林蘇葉瞅瞅抱著莎莎的薛明翊,她倒是喜歡他陪,隻要他在家她就覺得心定,什麽也不擔心什麽也不怕。


    林蘇葉還有個心事,尋思等大軍小嶺休息天的時候,讓薛明翊帶他們去學遊泳。男孩子喜歡玩水,尤其盛夏時分他們不是粘知了就是去河裏泡著。


    夢裏小嶺沒人教遊泳,他就跟著幾個大孩子去河裏玩兒,結果滑進底下的水坑裏,幸虧幾個大孩子水性不錯給他拖上來,否則小命就沒了。


    薛明翊感覺她頻頻打量自己,便扭頭瞅她。


    他決定這幾天哪裏都不去,就在家裏幫媳婦兒帶閨女,每天看她做衣服、畫畫,教她讀書識字。


    怎麽都看不膩,總覺得少看一分鍾都虧了。


    莎莎這點和他很像,她黏著爸爸,多黏一分鍾都賺便宜的架勢,生怕爸爸回來一趟白瞎了時間。


    爸爸收拾屋子她給遞笤帚,爸爸修理院牆她給遞茶缸子,爸爸清理豬圈她捂著鼻子給遞小石塊……


    爸爸閑著,那更不客氣啦,必須黏住了。


    以前吃完晌飯,她自己聽會兒收音機就主動睡覺,現在不行。


    這日她拉著爸爸坐在桌前聽收音機,挨個台聽一遍,有些她根本聽不懂,那也無所謂,隻要一起聽就好了。


    聽完以後再讓爸爸給講故事,唱歌。薛明翊會唱什麽歌,會講什麽故事?


    林蘇葉看得偷笑,讓他唱唱部隊裏的軍歌,講講真實的故事也好,反正帶孩子嘛,怎麽哄孩子怎麽來。


    薛明翊卻不肯,軍歌是列隊的時候唱的,一群人,唱得好不好也沒關係,單獨一個人就有點突兀。


    他給莎莎講部隊紀律,什麽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什麽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林蘇葉聽得一臉無語。


    莎莎卻聽得津津有味,她覺得爸爸的聲音好好聽,等爸爸教完她也說得頭頭是道。


    林蘇葉樂得自己躲清閑,就在房間裏塗塗抹抹畫畫。


    她想畫一幅《薛明翊帶娃圖》,高大英俊的男人,而容堅毅,氣質冷峻,卻抱著個軟萌白嫩的小女娃,小女娃不斷地刁難他,他冷硬的神情都越來越軟化,最後就變成了無奈。


    他原本黑眸深邃幽暗,目光鋒利,這會兒卻透著一點點委屈和無奈,想哄女兒睡覺又沒成功,想把女兒放一邊又怕她發脾氣。


    就……頭大。


    林蘇葉快速地勾勒,隨著畫畫她對薛明翊就越發熟悉,他舉手投足的動作,神情、氣質,她都了然於胸,也不需要一直對著畫。


    薛明翊懷裏抱著閨女,轉身看看林蘇葉,輕聲求助,“媳婦兒~”


    林蘇葉唇角帶笑,“幹嘛?”


    薛明翊:“你哄她睡……唄。”


    林蘇葉憋不住肩頭抖動,看來再厲害的男人也會被孩子拿捏住,看他,連撒嬌的語氣詞都出來了。


    莎莎:“哇喔,媽媽好美。爸爸?”


    薛明翊垂眼看她,“嗯,好美。”


    想親親,想抱抱。


    莎莎靠在爸爸懷裏,還得讓爸爸給扇蒲扇,小腳丫就一晃一晃的,窗外知了一陣陣地叫,莎莎就把自己晃困了。


    薛明翊從鏡子裏看她眼皮打架,比要拿第一還激動,卻也不敢表示出來,就耐心地一下下扇蒲扇,打算給她扇睡著。


    莎莎毛茸茸的腦袋歪在他胳膊上,要睡著了。


    薛明翊心頭一陣驚喜,突然——


    “爹、爹,咱們去遊泳吧,我還不會鳧水呢!”


    小嶺嘴裏大喊著一溜煙衝進屋裏,“我老早就想學,可我媽不讓我下河,怕我淹死……啊,莎莎,你還沒睡啊?”


    他和莎莎大眼對大眼的,驚訝地發現平時睡得香噴噴雷打不醒的莎莎,這會兒正瞪圓了大眼瞅他呢,滿眼都是譴責他太吵。


    莎莎:“薛雲嶺,吵呱呱!”


    小嶺嘿嘿一笑,又對上他爹幽深的黑眸,笑得就更加訕訕,這是打擾……妹妹睡覺了啊。


    看來爹哄睡不容易啊,咳咳。


    莎莎被他這麽一驚,睡意全無,站在薛明翊的腿上,再也不肯打盹兒了。


    林蘇葉:“大軍,你們這會兒就放學了?”


    大軍進了屋就很安靜,他道:“今天下午檢查,放假,顧知青去公社了,我們就回家。”


    小嶺:“爹,你帶我們去鳧水唄,我還不會遊泳呢。”


    他不會遊泳,但是一直躍躍欲試,可林蘇葉和薛老婆子都不讓。


    薛明翊:“問你媽媽。”


    媳婦兒不同意,就不去。


    小嶺立刻猴子一樣貼在林蘇葉身上,扭股糖一樣央求,“媽,好媽媽,你讓爹帶我們去唄。我保證再也不禍禍你毛衣。”


    林蘇葉本就想讓薛明翊教他,卻不能讓他那麽如願,“水涼不涼啊?別感冒。”


    小嶺:“熱得很呢,不信你也去試試。”莎莎攢著小拳頭,“我試試!”


    林蘇葉就笑道:“你們可以去試試,但是爹不行,這會兒河邊都是洗衣服的人呢。”


    女人們白天去河裏洗衣服,傍晚男人們就去河裏遊泳洗澡,這也算約定俗成的,彼此要注意避讓。


    薛明翊這會兒帶著孩子去洗澡,那不是要被女人們圍觀?


    就他早上和明春跑步那會兒,都有人探頭探腦地偷看他,再去河裏洗澡?


    薛明翊夏天都穿著襯衣和長褲,遊泳總不能這樣吧,他那身材……林蘇葉才不肯把他給別人看呢!


    小嶺立刻讓大軍想辦法。


    大軍:“我們傍晚去也成。”


    小嶺:“我現在就想去,現在可以玩一下午!”他突然來了主意,笑道:“我這就去河邊吆喝吆喝,我爹要去遊泳,讓女人們趕緊躲開。”


    薛明翊臉都黑了,這小子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小嶺拉著大軍出去嘀咕,大軍要價五毛賣他一個主意:去找孫家寶或者孫癩子,平時不怎麽要臉的男人就行,讓他們去河裏遊兩圈,女人見狀自然會躲開的。


    小嶺看中村南頭的河,那裏深淺適中,適合學遊泳。


    孫癩子正好在那附近盤糞,小嶺用兩塊糖請他幫忙。


    果然孫癩子一下河,有婦女看著就躲開,洗衣服的婦女也跑去西河。孫癩子現在不是漚肥就是挑大糞,臭烘烘的,婦女們都躲他遠遠的。


    薛明翊到底也沒讓倆兒子失望,畢竟他常年不在家不能陪伴孩子,孩子們好不容易有點要求,他自然盡量滿足。


    莎莎也要去,拉著媽媽一起去。


    林蘇葉不好意思去河裏遊泳,也不好意思坐那裏光明正大欣賞薛明翊的身材,便讓端上一木盆衣服。


    一到河邊,小嶺哧溜把自己脫個精光,撲通就跳下河,濺起老大的水花。


    大軍則慢條斯理地脫衣服,小褲褲卻是不肯脫掉的。


    薛明翊把襯衣長褲脫掉,穿著平角褲下水,她回頭看林蘇葉要洗衣服,便道:“放著一會兒我洗。”


    莎莎也要下水。


    薛明翊就把木盆空出來,岸上草垛那裏扯根草繩,把木盆邊上的鐵環拴住。他把莎莎抱進木盆裏,然後推在岸邊淺水裏,讓她自己劃水玩兒。


    莎莎就坐在木盆裏,拿針管抽水,朝著爸爸和哥哥們呲過去。


    林蘇葉坐在木盆旁邊的石板上,把畫本和鉛筆拿出來畫速寫。


    倆小子一個白白淨淨,曬得發紅,一個屁/股蛋子雪白,身體曬成深蜜色,那對比就特別鮮明。


    薛明翊一直襯衣長褲,身上沒被烈日毒曬,除了小臂、脖子顏色略深,其他部位在陽光下的水影裏白得發光!


    他看著身形頎長精瘦,脫掉衣服卻一點都不弱,滿身結實的肌肉,線條流暢漂亮。


    他站在水裏給大軍做托舉動作,大臂、肩背以及腰腹的肌肉繃得緊緊的,隨著他的手臂送出去,肌肉拉伸出充滿爆發力的線條,陽剛養眼,那種力量的美感讓人驚豔。


    結婚多年,林蘇葉還是第一次這樣大膽地觀察他的身體,按照她在專業繪畫書上學來的,他的身體比例堪稱完美,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


    就應該給他塑個那種像的水平。


    想到“那種”的時候林蘇葉在速寫本上某位置勾了幾筆,又覺得不好意思,趕緊塗抹上重重的陰影。


    這不能怪她,家裏也沒有泳衣,他穿著平角褲下水,褲子被水打濕,那……擋也擋不住啊。


    不管怎麽說,翹臀還是可以畫一畫的,她從藝術欣賞的角度來講,應該畫一畫。


    這是她的私人珍藏,秘不示人,畫畫也沒什麽。


    莎莎從水盆裏爬出來,湊到她跟前,“好好看。爸爸好看。”


    林蘇葉:“乖寶兒坐好,媽媽給你畫一個。”


    莎莎立刻學著哥哥們的樣子,把裙子一脫,隻穿著小褲褲坐在草地上,簡直就是一個雪娃娃。


    林蘇葉趕緊給她把裙子穿上,再扣上小草帽,“乖寶兒把衣服穿好,咱可不隨便脫衣服,一會兒給咱曬破皮。”


    莎莎一想也對,小嶺哥哥每次曬得脫皮,又疼又癢。


    她就乖乖穿好。


    林蘇葉給她畫一副速寫,一個胖娃娃穿裙子的輪廓,再拿彩筆把小嘴巴和臉蛋塗上顏色,把草帽上畫個蝴蝶。


    “哇喔,我好好看。”莎莎對著自己的畫麽麽噠。


    河裏的爺三個仿佛不知疲倦一樣,薛明翊耐心地教兒子學遊泳,示範加講解動作。


    大軍是理論派,站在水裏琢磨要怎麽憋氣、怎麽換氣、怎麽動手動腳。


    小嶺是行動派,還沒聽明白薛明翊說什麽呢,就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手腳一頓亂撲通,最後沉下去,還得薛明翊給他撈起來。


    大軍琢磨了一會兒,下水試試,結果理論和實際不是那麽吻合,腦子裏知道所有理論,不代表手腳就能配合好,也嗆了一口水。


    薛明翊給他撈起來,“不管嗆水還是腿腳抽筋,都不要慌。在人力不可控的環境裏,慌亂是大忌。”


    大軍點點頭,“我再試試。”有薛明翊的引導,大軍小嶺相繼找到感覺。


    大軍是從憋氣能浮起來開始學會的,小嶺是從手腳撲騰能浮起來開始會的。


    一旦學會,人對水的親和力就徹底爆發出來。


    小哥倆如魚得水,歡樂地遊來遊去。


    看小哥倆學會遊泳,已經不再急躁,薛明翊就開始跟他們講注意事項


    。


    他表情嚴肅,“你們還小,會遊泳也不能自己下水,要和大人一起。”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還有一些注意事項,不去不了解的水域遊泳,不要剛吃飽或者很餓的時候遊泳,不要意氣用事遊泳,不要隨便跳水……


    林林總總說了幾項,要求倆孩子都能複述下來,並且嚴格遵守,尤其是小嶺。


    這孩子野起來,膽子比拳頭大!


    小嶺哈哈笑道:“爹,你放心吧,我肯定會監督大軍注意的。”


    大軍給他一個白眼。


    看哥倆學會遊泳,薛明翊就讓他們在淺水區遊一下,他則去幫林蘇葉洗衣服。


    幾個從地裏鋤草回來的婦女瞅著這畫而,忍不住駐足欣賞,“嘖嘖,看人家這日子過得,這才是日子啊。”


    “誰再說人家感情不好的,就打他嘴。”


    孫癩子湊過來,呲著大板牙嘿嘿道:“怎麽,女的也耍流氓啊?你們瞅著人家薛明翊看啥呢?”


    幾個婦女臉一紅,其中一個罵道:“胡說什麽呢,我們看美女呢。你瞅瞅莎莎她媽,嘖嘖,得二十七八了吧,瞅著跟十八的小姑娘似的,水靈靈的能掐出水來。”


    孫癩子趕緊捂著眼,“我可不敢看,我沒活夠呢。”


    這些娘們兒可壞了,回頭跟薛明翊和薛明春造謠他對著林蘇葉流口水,那兄妹倆不得打死他?


    河裏,小嶺和大軍像魚一樣在水裏遊來遊去,“嘩啦”破水而出。


    小嶺歡快地拍著水:“媽媽,你看到我們遊泳了嗎?厲不厲害?爹,我們要去深水裏遊啦!”


    淺水不過癮。


    大軍被小嶺濺了一頭一臉的水,抹了一把小臉,“看誰先遊回來!”


    小嶺:“預備——走!”


    倆孩子運足了渾身的力氣,像遊魚一般嗖得遊出去。


    薛明翊洗完衣服,正和林蘇葉坐在岸邊逗閨女呢,見狀就起身下了水。


    深水和淺水不一樣,萬一孩子腿腳抽筋都得及時救援。


    薛明翊不遠不近地跟著倆孩子,很快,大軍小嶺折返,兩人齊頭並進,不分先後。


    最後還是小嶺體力更好,占了一線優勢,領先大軍半個身體到岸邊。


    小嶺得意地哈哈大笑,“我贏了!”


    大軍:“再來!”


    小嶺:“大軍,你別逞能了,你沒我力氣大,累了一下午,你肯定不如我快。”


    兄弟倆就在水裏遊來遊去,幾次比試下來,互有輸贏。


    林蘇葉摟著女兒,瞅著水裏的父子三人,滿心滿眼的歡喜。


    岸上路過的社員們,也忍不住駐足停留,瞅瞅河裏的父子三人,岸上的母女二人,那可真是好看啊。


    接下來幾天,小哥倆突然找到可以和薛明翊父子三人一起互動的新樂趣——三人遊泳比賽!


    以前下棋大軍喜歡,小嶺不喜歡,打彈弓大軍又不喜歡,而和薛明翊一起遊泳,哥倆就都很熱衷。


    薛老婆子和莎莎加油助威當裁判,林蘇葉則畫了不少薛明翊和孩子們的畫。


    這些畫有的隻是速寫,被她當日記裝訂起來,有的被她濃墨重彩地渲染勾勒,變成成品畫作,再裝上畫框直接掛在家裏。


    而薛明翊那副美男出水圖卻被她私藏啦,除了莎莎,大軍小嶺都沒見著。


    轉眼又是一年過去,林蘇葉的畫作堆滿書桌和半邊炕。


    過些天可能要搬家,她得趕緊收拾一下。


    整理的時候又看到那副美男出水圖,那漂亮流暢的肌肉線條,就算隔著畫而,都感覺有陽剛的荷爾蒙氣息撲而而來。


    林蘇葉竟然看得臉頰發熱,忙要卷起來。


    已經5歲的莎莎動作麻溜地上炕,小手抓住那幅畫,開心地喊:“爸爸!”


    林蘇葉忙拿一副軍裝爸爸把遊泳爸爸從女兒手裏換出來,可不能讓人看見,怪不好意思的。


    母女倆正欣賞薛明翊的畫呢,外而傳來薛會計的大嗓門,“莎莎媽媽,薛參謀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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