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彩霞輕歎一聲,不再多說什麽,重病用重藥醫,丈夫用這種辦法,或許能讓兒子振作一點,太順著兒子,也許反而不是什麽好事。


    朝黃海川笑了一下,莊彩霞道,“黃市長,您肚子也餓了吧,就剩下最後一道燉湯,馬上做好就可以吃飯了。”


    “不急不急,我其實也不餓。”黃海川笑道。


    莊彩霞走進廚房忙活,末了猶記得給丈夫使個眼色,讓丈夫適可而止,別用激將法過頭了,到時不僅達不到目的,反而讓兒子更加頹廢。


    隻是沉默了一會,成容江見兒子沒有說話,也沒有被他的話刺激得重新躲進房間裏,悄然鬆了口氣,剛才的一番重話,他心裏也沒底,現在看兒子靜靜的坐在一旁,雖然低著頭,但起碼神色還算平靜,成容江也不想再刺激兒子,事情總要一步一步來。


    很快,莊彩霞將菜一一端了上來,“容江,招呼黃市長上桌吧,趁熱吃。”


    “黃市長,自己家,咱們就不客氣了,”成容江笑著站起來,對黃海川道。


    黃海川笑著說了聲好,走到餐桌旁,看著幾道家常菜,黃海川又是笑道,“都是我愛吃的,看來今晚可要大飽口福了。”


    “黃市長,聽您講話,心裏頭總是舒暢。”莊彩霞笑著搖了搖頭,黃海川不見得是真的愛吃,但總會照顧別人的麵子。


    讓莊彩霞也一塊坐下來吃飯,連成思明也一塊坐在一旁,小夥子雖然還不說話,但起碼願意坐下來,成容江和妻子明顯都是欣慰了不少,他們就擔心黃海川今晚過來,兒子連最起碼的禮貌都沒有。


    “黃市長,這道糖醋排骨是剛才做的,就您剛進門的那會,糊了,估計味道都不好了。”莊彩霞指了指那道糖醋排骨苦笑道。


    “都糊了你還端上來幹嘛,瞧你這待客之道,還不趕緊端下去。”成容江沒好氣的瞪了妻子一眼。


    “我看不用,糖醋排骨吃不成,那就吃黑椒排骨嘛,我看這道菜就改叫黑椒排骨了。”黃海川笑道。


    “黑椒排骨,我看倒是挺形象的。”成容江也跟著笑了起來,給自己和黃海川倒了一杯,道,“黃市長,我先敬您一杯。”


    “容江敬我,那我得幹了。”黃海川笑了笑。


    兩人幹了一杯,成容江看了看兒子,說道,“思明,等下你得敬黃市長一杯。”


    “知道。”成思明低聲應了一句。


    黃海川看著坐在對麵的小夥子,這會才笑著問道,“容江,那女方家是幹什麽的?怎麽說你們的家庭也不算差,女方的父母眼光那麽高?”


    “那女方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算是家境富裕吧,他們也不是說瞧不起我們吧,主要是他們有了中意的對象了,那男方家也是在體製裏麵工作的,聽說也是個副廳,官倒是沒比我大,但女方的父母就是十分想攀上那門親事,因為人家男方那副廳是京城的,我這副廳是南州的,不吃香,在京城辦不了啥事。”成容江自嘲的笑笑。


    “哪的副廳不都是一樣,這有什麽區別。”黃海川哭笑不得,不過成容江的言外之意他也是聽出來了,女方家父母相中的那方是在京城當官,而女方父母又是在京城做生意,自然是要選擇京裏的,成容江固然也是個副廳幹部,但他更多的隻是在南州市能夠發揮出影響力,在京城,對女方家的父母起不了什麽幫助,人家女方家父母自然是懂得如何做出取舍。


    “話是這樣說,可惜人家不是那樣看。”成容江搖頭苦笑。


    黃海川對此也隻能抱以同情,這種事他可就幫不上什麽忙了,子女的婚姻大事終究還是得看父母的意思,他可以幫成容江的兒子解決傷人的麻煩,但感情的麻煩 ,他著實是幫不了,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


    “現在都說是戀愛自由,也不知道那些還抱著包辦婚姻想法的父母是怎麽想的。”莊彩霞很是不忿的說了一句。


    “爸、媽,吃飯就不談這個了,黃市長來咱家做客,你們談這些幹嘛。”基本上不開口說話的成思明突然出聲道,顯然不是讓人多議論這事。


    成思明說完,起身朝黃海川敬酒,“黃市長,謝謝您的幫忙,這杯酒,我敬您。”


    成容江和莊彩霞看到兒子的舉動,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裏都閃過一絲喜色,兒子似乎精神了那麽一點點,起碼不再死氣沉沉。


    黃海川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嘴上說著鼓勵的話,“小夥子,一時的挫折算不了什麽,你現在是失去一棵樹木,但卻得到了整片森林,也許這句話你都聽得耳朵快起繭子了,覺得隻是糊弄那些感情失敗的人,但我也經曆過和你相似的事,我可以用我的親身經曆告訴你,我失去了當時的摯愛,但我得到了更好的,而現在,那女方家的父母恐怕正在抱頭後悔,所以你看看,咱們男人碰到這種挫折不可怕,可怕的是咱們自己把自己打倒了,從此一蹶不振。”


    “黃市長,您也被人拒絕過嗎?”成思明看著黃海川,眼裏恢複了一些生氣,但更多的是不信,像黃海川這樣的人物,年紀輕輕就是市長了,誰會拒絕他?


    “當然,我現在是黃市長,但以前可不是,連陳科長都不是。”黃海川笑了笑,指了指成思明的父母,“我以前也沒有你這樣好的家庭條件,你爸起碼還是檢察長,不大不小也是個官,我爸隻是教師,母親也隻是一名普通的公務員,當時那女方家的父母可也不是嫌棄我們家身份卑微嘛,愣是拆散我和女朋友。


    我當時要是也有個當檢察長的爹,說不定那婚事就成了,所以你該慶幸自己生活在這樣的家庭,有這麽好的父母,你也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也要多為自己父母想想,不能讓他們多操心了,當你一天天長大時,你應該知道,你爸媽正一天天老去,以前他們照顧你,以後要你來照顧他們了,你現在就得盡量讓他們少操心了。”


    黃海川詼諧而又輕鬆的一番話讓成思明為之沉默,黃海川的話不同於父母親的說教,能讓他真正的聽進去。


    一旁的成容江看著兒子真正的深思起來,看向黃海川的目光滿是感激,黃海川的幾句話,或許比他們當父母的說破嘴皮還管用。


    這頓飯,吃得很溫馨,成思明雖然更多的還是保持沉默,但卻也是明顯發生了一些變化,臉上看起來多了些堅毅,這才是讓成容江夫妻倆最欣慰的。


    當黃海川從成容江家裏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八點,成容江一路將黃海川送到了小區門口,臨別前,成容江仍然鄭重說起了自己的承諾,“黃市長,一星期後,您等著我的好消息,到時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我拭目以待。”黃海川朝成容江笑了笑,示意成容江回去,不用再送。


    坐車回去,黃海川來到了蔣琬的住所,這幾天,蔣琬比往常都早早回來,黃海川不一定會天天過去,但蔣琬卻是喜歡這種等待的幸福。


    “又喝酒了?”給黃海川開門,聞著黃海川身上的酒味,蔣琬一邊俯身下去給黃海川拿著換穿的拖鞋,一邊問道。


    “喝了一點。”黃海川笑了笑。


    “海川,像你這樣經常應酬的,酒還是要少喝點,注意身體,喝酒傷身呢。”蔣琬關心道,蹲著身子要幫黃海川把鞋子換下來。


    “不用,我自己來。”黃海川笑著搖了搖頭,每次到蔣琬這裏,蔣琬都將他當成天王老子一樣伺候著,照顧得無微不至,這讓黃海川頗有些不適應,就好比換鞋子這種事,蔣琬蹲著身子要幫他脫鞋,黃海川就很是不習慣,他還不至於讓人伺候到這份上,況且他是將蔣琬當成自己心愛的女人,並不是當成仆人一樣使喚。


    硬是將蔣琬拉起來,黃海川自個換了進屋的拖鞋,這才摟著蔣琬的腰一塊走到沙發上坐下。


    “海川,我打算下個月回家一趟。”蔣琬說道。


    “過年的時候不回家,怎麽突然想著這時候回家了。”黃海川奇怪道。


    “過年的時候餐廳比較忙,我也不放心回去,現在過了最忙的時候了,我想回去看看家人。”蔣琬神色有些低沉。


    “回去看望家人是應該的,為人子女,這是應盡的孝道。”黃海川點頭支持。


    “嗯。”蔣琬點著頭,臉色有所猶豫,抬頭看了看黃海川,蔣琬終是道,“海川,我這次回去主要也是想和那人把離婚證辦了,要不然這樣一直拖著也不是個事。”


    黃海川微微一怔,他都快忘了蔣琬名義上還是個‘已婚’的女人,那天晚上和蔣琬的第一次,那點點落紅都讓他一時將蔣琬當成了未婚的大齡女人,卻是忘了這事。


    “那就回去辦吧,對你自己也有一個交代。”黃海川笑著拍了拍蔣琬的肩膀,每每說起跟之前那段婚姻有關的事,蔣琬的心情總會有那麽一絲的低落,黃海川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哄女人的人,隻能盡量從肢體語言去表達自己的情感,有時候,一個簡單的體貼動作,也比千言萬語更管用。


    “我也是那樣想的,把離婚證辦了,我也算是真正的解脫了,和那家子人徹底斷絕了關係。”蔣琬臉色決然,她對夫家的人沒有任何虧欠,相反,是他們虧欠她,蔣琬不必有任何愧疚的心理。


    “那今晚是不是該提前為你的解脫慶祝一下?咱倆來一杯葡萄酒?”黃海川看著蔣琬笑道,有意轉移話題,讓蔣琬心情好些。


    “海川,我不會喝酒的,一喝就臉紅。”蔣琬道。


    “喝酒會臉紅的人不代表不會喝酒,你看看,你隻是說你喝酒會臉紅,沒說你喝酒會醉,看來你酒量不錯呀,今晚我得見識見識。”黃海川打趣道,“再說這是在你自己的屋子,就算喝醉了,你怕什麽,難不成還怕有壞蛋會欺負你不成。”


    “不錯,我就怕喝醉之後被人趁機占了便宜,說不定這屋子裏有大壞蛋呢,誰不知道會不會趁我不省人事的時候做出什麽來。”蔣琬白了黃海川一眼,眼波流轉間自有一股嬌媚,從‘少女’變成真正的女人,蔣琬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徹底綻放了一般,整個人煥發出比之前更美麗的光彩。


    “有大壞蛋?哪裏,哪裏,快指給我看看。”黃海川神色很是誇張的說著,看得一旁的蔣琬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更喜歡現在這樣輕鬆搞怪的黃海川,而不是那個嚴肅正經的黃市長。


    很快,蔣琬‘啊’ 了一聲,黃海川將蔣琬拉進自己懷裏,一臉壞笑的在蔣琬耳旁說著,“蔣琬,每次我過來我你都是穿著睡衣,是不是故意的。”


    “才不是呢,人家那是剛回來洗完澡。”蔣琬羞得滿臉通紅,小手捶打著黃海川,軟綿綿的卻是不舍得絲毫用力。


    “一回來就趕緊洗澡,我看是特意等我過來的吧。”黃海川嘴上繼續說著,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那在外人麵前裝得十分嚴肅的麵孔下,實則有著諸多惡趣味,他對製服有一種格外的愛好,更是喜歡看蔣琬這種清純的女子言語逗弄下嬌羞不堪的樣子。


    “亂講,我在餐廳裏經常熏油煙,一回來不趕緊洗澡然道要把自己臭死呀。”蔣琬一張臉緊緊的埋在黃海川懷裏,不敢抬頭看黃海川,隻覺得那被黃海川對著說話的耳朵絲絲癢癢,就想這樣一直靠在黃海川的懷裏,不願意再動彈半分。


    “是嘛,那看來是我自己想多了,哎呀,看來某人也不是特別歡迎我,我還是走了算了。”黃海川笑著佯裝要站起來,身子剛動一下就被蔣琬死死的抱住,隻見蔣琬嘴裏還在輕聲嘀咕著‘壞蛋’‘壞蛋’。


    黃海川正想再進一步時,手機很是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盧小菁打來的電話,黃海川微微有些詫異,接了起來,“盧小姐,什麽事?”


    “黃市長,段明被人打受傷了,現在在醫院。”電話裏,盧小菁聲音激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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