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川凝望著那名少校軍官的背影,對方那一瞬間臉色的變化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黃海川心裏愈發篤定武剛就在裏麵,而少校軍官顯然是知道這回事的,對方表裏不一的反應已經暴露了其內心的心虛,這也說明戴誌成給他們提供的信息並沒有錯。


    “黃縣,武剛肯定就在裏麵,他在撒謊。”項雲萍同樣看到了少校軍官的反應,生怕會信了對方的話,急道。


    “我知道,不過我們跟他爭論沒用,在這裏吵鬧也不是辦法,這是人家的地盤,還是軍事管理區,我們在這裏硬闖肯定是吃虧。”黃海川說道,他的目光再次掃了邱淑涵一眼。


    來這之前,黃海川多少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打電話給戴誌成?黃海川否決了這個想法,黃海川不認為戴誌成能幫得上什麽忙,要不然戴誌成早就提出跟他們一塊過來了,而不會保持沉默,不過黃海川這樣想,項雲萍卻不會這樣想,她提出說要再給戴誌成打電話。


    “那你就給他打個電話吧。”黃海川點了點頭,讓項雲萍試試也好。


    果不其然,項雲萍從戴誌成那裏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戴誌成還不忘讓項雲萍把電話拿給黃海川,親自給黃海川解釋著,“黃縣,我的麵子在那駐軍部隊的首長那裏不管用,要不然我早就幫你們打招呼了,相信你們剛才自己已經看出了端倪,武剛是在裏麵的,隻不過他們不讓人進去而已,這事我恐怕愛莫能助。”


    “沒事,沒事,戴縣告訴我們武剛在哪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了。”黃縣笑了笑,“那就先這樣吧,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就不打擾戴縣休息了。”


    黃海川掛掉電話,他對這個戴誌成印象說不上好壞,總感覺對方藏著什麽,這也讓黃海川心裏多少帶著一絲警惕,不過戴誌成就算是藏了一手也無可厚非,人家能告訴他們一些信息已是厚道之極,沒理由隻跟他們見一麵就全盤托出。


    這事如今也隻能靠邱淑涵了,黃海川心裏無奈不已,他這個縣長出了溪門還真的是啥也不是,特別是他來之前也沒想到這事還會牽扯到駐軍,事情一下子變得更為複雜了,現在想進去就得找軍方認識的人,黃海川在部隊裏沒認識什麽實權的領導,在開元縣也是人生地不熟,想找相識的人不容易,曾靜在公安係統還能使上勁,在這事上也不能幫上什麽忙,黃海川一下車就把目光定在邱淑涵身上了。


    邱淑涵的情商和智商都不是一般的高,黃海川都還沒說什麽呢,邱淑涵就先笑著道,“這事我應該能幫點小忙,先打個電話試試。”


    這就是邱淑涵的與眾不同之處了,沒有半點權貴子弟的驕狂,邱家老爺子就是從軍隊裏走出來的老一輩革命家,在軍方不乏門生故舊,軍中那些個肩上扛著兩顆金星,三顆金星的將軍們見到邱老太爺都得恭敬的喊一聲老首長,邱家是少有的能在軍政兩方都產生影響力的紅色家族,邱家想解決這種事再簡單不過,邱淑涵卻仍然說的謙虛。


    邱淑涵這次沒有打電話給自己父親,別看她不從政,看起來也對政治上的事不關心,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這不代表邱淑涵不懂,邱國華是省長,明擺著插手軍方的事不合適,而且這還是在江海省的地麵,省委一把手薑民才是身兼省軍區黨委第一書記,薑民可以適當的過問下軍區內部的事,但也不可能太過幹涉,軍隊本來就不是地方幹部能夠染指的地方,這是大忌,邱國華也不是不可以借助邱家的力量過問軍隊的事,他的麵子其實比薑民的麵子還大,因為邱家的招牌在那,但邱淑涵不打電話給自己父親也是有其思慮之處,沒必要因為這種事就讓自己父親出馬,打電話給他那個不混體製的二伯是再合適不過。


    邱國中這個為老不尊的長輩總是喜歡調笑小侄女幾句,沒有半點長輩的風範,直至快把小侄女惹毛了,邱國中才哈哈笑道,“淑涵,找我啥事呀,平常也難得給你二伯打個電話問候幾句,你這一打電話,我估摸準沒好事。”


    “二伯,我這邊碰到點事情,你有認識江海省軍區的人嘛,我在江城市開元縣的某部隊駐地外,想進去找個人,被擋在門外了。”邱淑涵剛才早就留意到了這支駐軍的編號了,這會也直接報給了二伯邱國中。


    “是嘛,敢讓我們邱家小公主吃閉門羹,二伯給你出這口氣,一定把那駐軍的領導提過來棍棒伺候。”邱國中大大咧咧的開著玩笑,沒個正行,其實他一聽邱淑涵報出來的部隊編號隻是個某營的駐地,心裏就有譜了,一個營再大的長官也不過是個營長而已,這還真的入不了邱國中的眼,他接觸的都是肩上扛金星的將軍,一個營的營長撐死了也就是上校,絕大多數都隻是中校軍銜而已,邱國中聽了邱淑涵的話後也就知道事情大不到哪去,所以才有心情跟邱淑涵開玩笑,反正不是捅破天的大事。


    就在邱淑涵向自己那不正經的二伯求助時,營地內的一幢三層乳白色辦公樓,剛才出來的那名少校軍官正在其中一間辦公室內同一名肩上掛著兩毛二的中年軍官說著剛才在外的見聞,來找武剛的是溪門縣的縣長,證件是假不了,就是比較詭異,溪門縣的縣長跑開元來,讓人看了就覺得奇怪。


    “那縣長是夠年輕的,就是不知道跟武剛是啥關係。”少校軍官擰著眉,看了看中年軍官,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識趣的選擇閉嘴,沒敢亂提意見。


    毫無疑問,這肩上掛著兩毛二的中年軍官就是營地的最高長官,中年軍官名叫徐德為,中校軍銜,是駐開元縣某營的營長,剛才門崗那邊打電話到辦公室來詢問是否有武剛這個人,接電話的是少校軍官,少校軍官是徐德為的副手,他恰好知道武剛的事,門崗的電話一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武剛的事他本來就不太讚成,這會聽說有人找上門了,少校軍官琢磨了一下之後就親自出來走了一趟,想看下怎麽回事,順手還將這事匯報給了徐德為,所以此刻徐德為也才會過來辦公室,辦公樓旁邊就是宿舍樓,隻不過幾步遠而已。


    “也不知道朱明宣搞什麽鬼,把人帶到咱們部隊營地裏來審訊,說隻是借用幾天,現在也沒見說要走,搞的什麽飛機嘛。”徐德為砸吧了下嘴,他口中的朱明宣就是開元縣縣委書記,朱明宣跟他說要借用下部隊的地方來辦件事,徐德為當初其實不太同意,但又不好不好駁了朱明宣的麵子,朱明宣今年也是三十五六歲的樣子,跟他年紀差不多。


    兩人平常沒少在一起吃吃喝喝,駐軍跟地方上搞好關係是必須的,很多硬件設施都需要當地政府財政的支持,光靠軍隊上麵的撥款是不夠的,所以徐德為跟朱明宣搞好關係也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再加上兩人年紀相仿,能談到一塊去,因此關係不錯,但朱明宣這個人讓徐德為感覺不是很靠譜,因此關係不錯歸不錯,徐德為心裏並沒有跟對方深交的想法,也就是因為部隊的一些需要,才跟朱明宣維持著麵子上的關係,這次朱明宣開口,徐德為推脫不過,隻好答應了下來。


    一開始朱明宣也沒說借用駐軍的地方是要辦什麽事,等到徐德為後來弄清楚是什麽事後,心想原來是市檢察院的人在辦案,那把地方借了倒也沒什麽,說不定人家需要保密,所以才會提出要在駐軍裏借個地方,這年頭,還有哪裏能比軍隊駐地裏更安全?因為知道朱明宣借地方是幹什麽用後,徐德為也就放心了,還應了朱明宣的要求,拒絕一切人來探視,所以戴誌成時才會說他的麵子在駐軍這裏不好用,因為徐德為隻買朱明宣的麵子。


    地方政府的事,徐德為平常也不是很關心,那不是他該操心的事,他隻操心自己帶的部隊也就夠了,管不到地方上的閑事,所以徐德為一開始並不是很清楚武剛是因為什麽事被查,至於裏麵有什麽蹊蹺,徐德為更無從得知了,他這邊隻是騰了三個房間給市檢察院的人,其他事他沒多過問,也就是在昨天,身旁的這位少校軍官聽說了一些情況,回來跟他說,徐德為才察覺到這件事不簡單,又後悔借地方給朱明宣了,但這會總不好再趕人出去,所以徐德為也是頭疼的很,剛才聽到少校軍官說有人要來找武剛,徐德為也就留意了。


    “營長,我多嘴一句,地方上的事,咱們部隊本不該多摻和,再說這朱書記要借咱們的地方辦案,也沒跟部隊上頭的領導打招呼,咱們私下把地方借給他們用,以後要是出點啥事,恐怕上頭的首長也得批評咱們部隊。”少校軍官說道。


    “我才沒那個閑心去摻和地方上的事,這不是不好駁了朱明宣的麵子嘛。”徐德為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朱明宣的聲名不佳,這次別把我給拖累了,躍正,你待會過去看看,問那檢察院的負責人,看他們什麽時候離開,就說咱們部隊房間也緊張。”


    “好,我待會過去看看,對了,要不要讓那個什麽黃縣長進來?”少校軍官叫張躍正,年紀不過三十歲,這個年齡就能當到少校,顯然也是家裏有些關係的。


    “算了,先不要了,越摻和越不是個事,先趕緊把檢察院的那些人攆走,審人哪裏不能審,非得到借用咱們部隊的地方。”徐德為撇了撇嘴,他這時候心情很是不爽。


    就在徐德為話音剛落下的功夫,他的手機就響了,見到來電號碼,徐德為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做了一個立正的姿勢,打電話來的是徐德為這支部隊所屬師部的師長,徐德為心髒撲通的跳了一下,這可真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畢恭畢敬的接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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