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這時候站了出來,看都不看趙海軍,就趙海軍這個門外漢還能比他對犯人的心理更為了解?簡直就是關公麵前耍大刀,目光直視著陳全青,“陳全青,這幾位是市裏的領導,你要是當著他們的麵再胡言亂語,汙蔑和誹謗領導的話,那就是罪加一等,你的案子已經引起了市裏的關注,你應該知道嚴重性,老老實實的把你自己所做的都交代出來。”


    趙海軍和路鳴相繼說完,房間也一時安靜了起來,陳全青目光飄忽的在路鳴和黃海川包括趙海軍幾人身上來回徘徊著,最終歎了一口氣,“寫信舉報黃縣長確實是我幹的,我之前不是已經都承認了嗎,不知道你們為什麽又要反複的問。”


    “你總共寫了幾封舉報信,分別寄到了哪些地方。”趙海軍陰著一張臉。


    “舉報信總共寫了四封,分別寄到了市委市政府,還寄到了紀委,最後一封直接塞在了張市長家的門縫下。”陳全青據實回答著。


    “趙主任,這下你總沒疑問了吧。”高勇方微微冷哼了一聲,陳全青回答出這一問題,那可就真的是證據確鑿了,除了當事人,一個不相幹的人不可能知道舉報信分別寄往了市委市政府和市紀委,還有一封塞到了張一萍家的門縫下,當然,也不排除有一個可能,陳全青是不相幹的人,巧合的是他都蒙對了。


    這個可能性很操蛋,但趙海軍此刻還敢說陳全青可能是蒙對了嗎?趙海軍不敢,他沒這個膽子,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沒臉沒皮,但他不敢突破一定的底線,特別是趙海軍清楚自己現在已經犯了眾怒,連一向保持中立的郭文峰看他的眼神都已經變了味道。


    “陳全青,市裏的領導都關注了你的案子,你還想心存僥幸嗎,你背後的那些個靠山保不了你,他們要是能救你,早就把你撈出去了,你以為拖延時間有用嗎,到頭來隻會增加你的罪行,你現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趁現在市裏的領導都在,你還不趕緊都如實交代了,這是你的機會,說,是誰指使你寫舉報信抹黑黃縣長的。”路鳴厲聲喝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把一旁的趙海軍嚇了一跳,他這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路鳴是故意的,臉色鐵青的往後站了站。


    路鳴這是在借勢,‘市裏的領導’幾個字如同天雷滾滾一般給陳全青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他背後真正算得上靠山的也就鎮黨委書記陳壇,以及幾次來往的陳俊,而這兩人也隻不過是在縣裏能夠使上力而已,此刻咋一聽自己的案子引起了市裏的關注,陳全青心裏的恐慌更甚,恐怕陳壇和陳俊這些自私自利的小人早就縮回去了吧?陳全青如此猜測著,他都進來兩天了,陳壇等人真要是有心,然道連進來看下他的辦法都沒有?


    媽的,陳壇你那老王八蛋做得了初一,老子就做得了十五,到現在也沒捎個口信進來,老子憑什麽要幫你扛著,咬了咬牙,陳全青將陳壇給吐了出來,“舉報信的事,是陳壇指使我做的,他告訴說隻要我照做了,就能讓公安局把我的案子壓下去,沒想到那老混蛋騙了我,你們找他去吧。”


    “哈,我就說嘛,果然有幕後主使。”路鳴笑哈哈的轉頭看著趙海軍,“趙主任,你聽到了沒有,舉報信的事現在可算是真正的揪出幕後的主使了,沒想到呀沒想到,竟然是一個鎮黨委書記指使人捏造舉報信汙蔑黃縣長,趙主任,你們調查組既然是下來調查舉報信的事,眼下有這麽一個新情況,你們總不能坐視吧。”


    “鎮黨委書記?”高勇方適時的提出了疑問,這時候也別指望趙海軍接茬。


    “不錯,就是我們縣大吳鎮黨委書記,高主任您可能不知道,陳全青交代出來的這個陳壇就是當地的黨委書記,我們警方那晚去抓捕陳全青的時候撲了個空,還設了路卡檢查過往車輛,結果陳全青愣是坐著陳壇的車潛出溪門了,幸好我們反應快,最後在溪門和寧城的兩地交界處將陳壇的車子攔了下來,在他的車上將陳全青給抓獲,這可是證據確鑿的事。”相對於趙海軍,路鳴對高勇方的態度截然不同,言語間表示了對高勇方的尊重。


    “這可是個重要的情況,郭主任,我們調查組既然是下來了解舉報信的事,眼下有了新情況,那我們就不能坐視,我主張對案子進行深入調查,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這樣回去才好向市裏的領導交代。”高勇方也不問趙海軍的意見,隻要郭文峰這個副組長點頭了,那趙海軍的意見也就可有可無了,最主要的是郭文峰是紀檢監察一室主任,如果有需要,市紀委直接介入調查那是最好不過。


    “嗯,既然現在已經證明舉報信純屬捏造,是有人對黃縣長的陷害,那我們也不能坐視這種對領導的陷害行為,一定要徹查。”郭文峰瞥了高勇方一眼,點頭讚同,這高勇方是旗幟鮮明的站在黃海川那邊,當著黃海川的麵就問這個,他要是不答應,那等於是間接得罪了黃海川,郭文峰肯定不想跟黃海川這樣有背景又有大好前途的年輕幹部結怨。


    趙海軍最後是一臉豬肝色的離開審訊室的,今天他不僅將黃海川得罪狠了,又丟人丟到家了,趙海軍也不再吭聲,當自己是啞巴,自己一人快步的走向車子,趙海軍這會有些後悔來的時候要求大家一塊坐一輛車子了,待會一路上回去,想著別人看他的眼光,趙海軍渾身不自在,自作孽,不可活。


    “趙主任,何必走的那麽快,你剛才對我們溪門縣局聲譽的詆毀,還沒有道歉呢。”路鳴沒打算就這麽放過趙海軍,在後頭追問了一句,趙海軍如同中了定身術一般站在原地,背對著黃海川等人,趙海軍咬著牙,心裏憤恨不已,簡直是欺人欺到家了。


    趙海軍是典型的官本位思想,他隻看到了路鳴一個正科級幹部竟然敢騎到他這個從市裏下來的副處級幹部頭上,而沒有看到自己剛才又是如何的咄咄逼人,對公安局口出不遜,現在一報還一報了,趙海軍心裏這口氣怨不下了,類似像他這種思想,事實上在體製裏存在於千千萬萬的幹部身上,我官比你大,我欺負你就是名正言順,你敢說半個字試試,大家都是體製裏混的,官比你大一級,有的是收拾你的手段。


    “趙主任,公安局盡管這陣子確實是出了不少事,但你身為一個國家幹部也不應該說些不負責任的話,我認為你有必要對剛才的話道歉,要不然我不介意把這官司打到市裏去,讓市裏的領導評評理。”黃海川不客氣的說道。


    “路局長,我收回剛才的話,對自己的言行道歉。”趙海軍轉過身,看了黃海川一眼,若他剛才還能自恃比路鳴級別高而想仗勢欺人,此刻麵對黃海川,趙海軍則是沒有了心理上的優勢,忍著一口氣道歉,趙海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裏不斷的告誡自己要忍忍,以後有的是機會找回場子,黃海川, 咱走著瞧。


    “哈,這才對嘛,趙主任以後說話之前可要記得今天的教訓,不要再口無遮攔。”高勇方笑著說了一句,這種痛打落水狗欺負人的機會他可不會放過,你不是蹦躂的歡嘛,打的就是你的臉,老子是市委出來的,跟你這個市政府出來的就是不對眼。


    沒法呆了,趙海軍此刻唯有淚流臉麵的捂臉而走,一個比一個欺負人還狠,趙海軍頭也不回的上了車,‘砰’的一聲狠狠的甩了下車門,這會他也就隻能用這個表示自己的怒氣。


    “高主任,舉報信的事有了新情況,我們當務之急是去找那個陳壇,免得夜長夢多。”郭文峰也不好意思當場笑出來,市委跟市政府出來的這兩人就跟階級敵人一般,他除了不摻合外,也唯有幹點正事。


    “不錯,這件事倒是拖不得,宜早不宜遲。”高勇方神色正經了起來,看向路鳴,“路局長,你們縣局派兩人協助我們,現在就找陳壇去。”


    一會的功夫,人就走的一幹二淨,路鳴從看守所直接借了一輛車給高勇方和郭文峰,兩人打電話給調查組的成員,說了匯合的地點,就在路鳴安排的兩個警員帶領下出發了,至於趙海軍,雖然不情願,最後還是跟著高勇方和郭文峰一塊坐車走了,讓他跟黃海川和路鳴一塊走,那更是生不如死。


    黃海川和路鳴兩人最後坐車離開,路鳴剛才狠削了趙海軍的臉,更是借助調查組的手去查陳壇,這會心情不錯,臉上總帶著笑意。


    “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陳壇是背後的主謀?”黃海川笑著忘了路鳴一眼,剛才的事有些蹊蹺,路鳴一問,陳全青就招了,當著調查組幾位負責人的麵將陳壇給招了出來,高勇方幾人都親耳聽到了,自然是不能坐視,更別說高勇方得了市委領導的授意,態度偏向他這方,也就順勢把話接了過去,但路鳴應該是提前就有借刀殺人之心的。


    “也不能說是提前知道,隻能說是有懷疑吧,其實陳全青招認舉報信的事是他幹的之後,我和一德分析之後就覺得這事背後應該還有主使者,從我們公安局分析案情的角度出發,作案者犯案,首先必須要有作案動機,陳全青顯然是沒有針對黃縣您的作案動機的,這個時候,我們不免要懷疑到冒險送陳全青出逃的陳壇身上,在我們過來之前,趙一德已經在審問陳全青和陳壇的關係了,你沒看我不時的按著手機嘛,那是一德在和我及時溝通信息來著,我剛才那最後一問,其實是揀的現成便宜,之前一德他們把審訊的工作都做足了,陳全青的心理防線頻臨崩潰,我最後不過是臨門一腳而已。”路鳴笑道。


    “原來如此,我說怎麽就那麽容易呢。”黃海川笑著點了點頭,目光有些玩味,“我跟陳壇無冤無仇的,他指使陳全青捏造舉報信陷害我,哼哼,這背後怕是還有的挖,也不知道有人得到消息之後會不會跳腳。”


    “不錯,興許真有人要坐不住了。”路鳴知道黃海川這是在懷疑誰,跟著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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