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父和鍾母兩人此刻才認真打量起黃海川來,自己的女兒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五歲的年紀,在農村算是大齡女青年了,兩位老人也是看著著急,但女兒一心撲在事業上,兩老人也勸說不動,當初鍾靈要辭掉教師工作,兩老人就死活不同意,但還是拗不過倔強的女兒,最終還是順了女兒的意思,眼下女兒事業有成,兩老人倒也沒再說什麽,同時也開始著急起女兒的婚事來,特別是村裏麵起了一些閑言閑語,說是鍾靈才出去不到半年,就賺了大錢了,指不定是傍上哪個大老板,當人家小蜜去了,鍾父鍾母知道鄉裏鄉親私下裏有這麽些議論,但也沒什麽辦法,嘴長在別人身上,總不能讓人不去說。


    眼下二老是一門心思的要給鍾靈找對象,隻要人結婚了,這些閑言碎語也就自動消失了,但每次鍾靈都以工作沒時間為由拒絕,鍾靈遠在羊城,平常也不是經常回來,二老對此也沒有辦法,事實上,對於鍾靈出去半年多,回來後就變得這麽有錢,二老也是奇怪的很,鍾靈回答這是她自己正當賺的錢,二老總不能親自跑到羊城去了解情況,但女兒自幼乖巧懂事,二老也就相信了女兒的話。


    這次女兒不聲不響的回來,還帶回來一個男的,起先以為是女兒手下的員工,二老也沒去注意,再者剛才還在跟那幾個流氓無賴爭執,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麵,幾個流氓青年走了,二老的注意力也就集中在黃海川身上了,鍾父鍾母剛才聽到黃海川直接喊鍾靈的名字,已然確定了對方不是女兒手下的那些工作人員,難免就要想到別的地方去了,兩位老人此刻看著黃海川的眼神頗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鍾靈瞧見父母親的眼神,一下子就猜到父母親在想什麽,心裏頭苦笑,趕忙介紹道,“爸媽,這是我的一個朋友,這次他是跟我一塊過來到咱家看看。”


    “要帶朋友過來也不提前說說,家裏麵現在這麽亂,要讓人家見笑了。”鍾母嗔怪的看了女兒一眼,熱情的拉著黃海川的手就往旁邊的一棟臨時搭建起來的板房走,笑道,“現在在蓋房子,也沒地方住,我們就暫時住在這裏,髒了點,年輕人不要介意。”


    “不會,不會,伯母客氣了。”黃海川笑著搖頭,對鍾母的熱情著實是有些意外,黃海川這會還沒想到鍾靈父母兩人儼然將他當成鍾靈的對象來看待。


    “黃海川,你先隨便坐坐。”鍾靈說著話,趁著父母親出來倒茶水的空當,也走了出來,將自己父母親拉到一旁,低聲道,“爸媽,那真的隻是我的一個朋友而已,你們不要想歪了。”


    “真的隻是朋友嗎?”鍾母一臉不信的看著鍾靈。


    鍾父則是在愣了一下之後,突的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小靈,爸媽理解的,你們現在年輕人談戀愛都叫耍朋友,放心,爸媽會支持你的,隻要你趕緊將終生大事定下來就好。”


    鍾靈哭笑不得,望著自己父母,還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越解釋就越抹越黑。


    黃海川在鍾靈家坐著,之前那幾個來找麻煩的青年男子則是在開了摩托車出了村子之後,在鎮中心的一家飯店停下,幾個男子熟門熟路的進了一間包廂,不多久,一輛警車也在飯店前停下,從車上下來的兩個警察赫然就是剛才那兩個,兩人也是先後走進了飯店,繼而推門進入了一間包廂。


    “趙哥和齊哥來了。”看到進來的兩名警察,包廂裏麵的七八個男子嘩啦啦的站起來,跟麵前的兩個警察一副慣熟的樣子。


    “你們這幾個小子,就沒一天安分的。”年長警察指了指幾個人,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下。


    “趙哥,瞧您這話說的,我們這也不是想著要多孝敬孝敬您嘛。”鷹眼男子諂笑著,端起茶壺給年長警察倒著水,“趙哥,您喝水,喝水。”


    “路邊停的那輛湘江牌照的奔馳車是對方的嗎?”年長警察接過杯子,問道。


    鷹眼男子瞅了瞅後邊的劉二狗,劉二狗馬上走上來,知道眼前這趙哥想要了解什麽消息,詳細道,“趙哥,車子肯定是她們的,那女的叫鍾靈,我們村那鍾老頭的女兒,以前在市一中教書,今年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學校裏辭職了,聽說是南下羊城去打工了,沒想到年前回來的時候,就開了奔馳房車回來了,村裏麵都在議論鍾老頭家發達了,可不,現在連房子都要準備蓋上了,聽說要蓋棟別墅。”


    見年長警察沒說話,劉二狗又繼續道,“趙哥,這鍾老頭家肯定是沒什麽背景的,我跟他同一個村裏的,對他家的情況再了解不過,老實巴交的一個農民,現在也就是他的女兒發達了,才開始抖起來了,我們這次挑中了鍾老頭下手,就是看中了他女兒有錢,而且他家也沒什麽門路,所以今早才動手了。”


    “那女開的是湘江牌照的車,就怕你們這次訛詐不成,反而惹來一屁股麻煩。”年長警察皺了皺眉頭,對於鍾靈開的是湘江牌照的車子,年長警察顯然是有所顧忌,涉及到湘江居民,就算是再小的事情也有可能鬧大,湘江那邊,還是有少數人對大陸有些抵觸心理的,湘江的媒體報道也開放,要是大陸發生點啥涉及到湘江居民的事,媒體估計就一窩蜂湧過來,那時候事情可就棘手了,他一個小小的警察可捂不住這樣的事情。


    “趙哥,您多慮了,那個鍾靈以前就是個教書匠而已,沒什麽背景的,就算是她現在飛黃騰達了又怎麽樣,開個湘江車不代表她就是湘江人,我們村裏人私下都在說這個鍾靈可能是傍上了哪個大老板,才在短短半年時間就發達了,不然一個女人去羊城打工半年,就變得這麽有錢,誰相信啊,羊城跟湘江那麽近,我估摸著啊,她可能真的是被哪個湘江那邊的老板給包養了,這才會有這輛奔馳房車。”劉二狗一副狗頭軍師的模樣,繪聲繪色的說道。


    年長警察沉默了下來,劉二狗說的確實有一番道理,才出去打工了半年,就變得這麽有錢,要是做正當事肯定不可能來錢這麽快,就算是去做皮肉生意,也不可能賺這麽多錢,除了被大老板包養了還真是沒其他更合理的解釋,這也讓年長警察心裏一時少了些顧忌,如果隻是這麽個原因,那他也沒什麽好怕的。


    “趙哥,鍾靈八九不離十就是被有錢的大老板給包養了,那幕後的大老板應該是湘江人沒錯,不過這也影響不了什麽,這年頭,包養情人的哪個不是偷偷摸摸的,他還敢大張旗鼓的來給情人出氣不成,不怕原配找麻煩才怪,再說了,外地人來到我們這地方,還能翻起什麽風浪,這是趙哥您的地盤,是條龍來了也得給您盤著不是。”


    “少給我戴高帽子,真要是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們。”年長警察撇了撇嘴,心裏卻是受用的很,而且很顯然,年長警察已經被劉二狗的話說動,如果對方真的沒有什麽背景,那的確是適合敲一筆。


    年長警察參與這種事也不是一兩次了,鷹眼男子這幫人敢如此肆無忌憚,跟他們派出所的故意放任有關係,當然,年長警察也從這種事中受益不少,舉個簡單例子,鷹眼男子一夥如果敲詐了一萬塊,那就得上供五千塊,這五千塊,年長警察要用來孝敬所裏的領導,也要分點錢給下麵的警員,堵住其他人的嘴,然後剩下就是他自己的,一圈下來,每個人都能拿一點,但拿大頭的還是所裏的領導。


    鎮派出所對這些人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要鬧出什麽大事,派出所的人就不會過問,而鷹眼男子這幫人,做事也有分寸,他們要訛詐人,也是專挑軟柿子捏,對於那些有錢有勢的,鷹眼男子這幫人也是識趣的很,不會去動,隻有那些家境還不錯,又沒什麽門路關係的成了鷹眼男子這幫人眼中的肥肉,鍾靈家也是最近才成了他們的目標,劉二狗是這個團夥的成員,看到同村的鍾老頭家有錢了,就開始跟同伴們合謀著對鍾老頭下手,劉二狗對鍾老頭家的情況是知根知底,知道這一家子都是老實巴交的人,所以幾人很快就對鍾老頭下手了。


    “趙哥,這事您就放寬心吧,之前幹了那麽多票,哪次給您惹麻煩了?每次不都是順順當當的,大部分人的心理都是花錢消災,沒人願意將事情鬧大的,小老百姓就這點好欺負,趙哥,您就別多慮了,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鷹眼男子極力蠱惑著。


    “對方開的是奔馳房車,光子,你們這次準備敲詐多少錢啊。”年長警察笑意盈盈的望了鷹眼男子一眼。


    “兩萬塊。”鷹眼男子訕訕的笑道,“早知道就不說是骨折了,跟他說個什麽內髒出血啥的,說的嚴重一點,要不然就能多敲詐點錢。”


    “瞧你這出息,對這種能開得起奔馳車的主,你就隻敲詐了兩萬塊,說出去我都替你感到丟人,別跟人說你是我罩的,我丟不起這個人。”年長警察笑罵道。


    “趙哥,之前說好要他們賠償兩萬塊,總不好再改口吧。”鷹眼男子呐呐道。


    “光子,我說你是不是一根筋啊,你看看你幹的是什麽行當?敲詐。懂得知道敲詐是什麽嗎?還用我教你怎麽做嗎。”年長警察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是,是,趙哥您指點的是,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鷹眼男子點頭哈腰的笑著。


    “你說什麽,是我教你這麽做的?光子,你是不是在說夢話呢。”年長警察輕輕的將茶杯擱在桌子上,眼神在鷹眼男子身上瞟了瞟。


    “嘿嘿,趙哥怎麽會教我做這種事呢,這都是我自己想的主意,趙哥您是為人民服務的警察同誌。”鷹眼男子忙笑著改口,心裏卻是暗罵,做婊子還要立牌坊,以為大家不知道你是什麽人啊。


    黃海川陪同鍾靈父母聊著,對於鍾靈父母的熱情,黃海川已經有些招架不住,心裏略微感到有幾分古怪,鍾靈父母看他的眼神隱隱有些不對勁,黃海川也沒往鍾靈的男朋友身上去想,一時也想不通為什麽,對於兩老的熱情,黃海川也是有些苦笑。


    鍾靈坐在一旁,看到自己父母儼然將黃海川當成女婿一般來對待,鍾靈是又好氣又好笑,兩位老人的頑固超乎她的想象,跟他們解釋還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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