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和路鳴有說有笑的聊著,樓梯口又有幾個男的有說有笑的走了上來,路鳴看到幾人時,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很快就恢複正常,走上來的幾個男子正是韓東還有李光頭、乃至縣委招待所的總經理汪財,從幾人的神情語態可以看出來幾人都彼此熟識的很。


    黃海川也看到了韓東幾人,目光在韓東和汪財兩人身上掃了一眼,黃海川臉上一直都是淡淡的笑容,並未表現出什麽異常,路鳴見黃海川也注意到了韓東幾人,壓低聲音道,“黃縣,您看到了沒有,跟韓東走在一起的那個光頭男子就是李光頭,金玉娛樂城的老板。”


    路鳴說了一句便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韓東幾人也看到了他們,正往這邊走過來,隻見韓東率先湊了上來,堆著一臉笑容,“黃縣,真巧,您也在這裏吃飯?”


    黃海川略微點著頭,多留意了一眼路鳴所說的光頭男子,韓東一見,忙笑著介紹道,“黃縣,這是金玉娛樂城的老板李順,是咱們縣裏有名的慈善家,每年都要支助幾十個山區的貧困學生上學,還被咱們授予過慈善企業家的稱號呢。”


    “是嘛,有錢了能夠不忘本,不錯。”黃海川看了李光頭一眼,微微笑著點頭。


    黃海川的話音一落,李光頭忙謙遜的笑道,“黃縣,我隻是力所能及的做些自己該做的事,縣裏麵授予我榮譽稱號是看的起我,其實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擔當不起這樣的榮譽。”


    韓東幾人一一笑著和黃海川說話問好著,汪財也是不落人後,在李光頭講完,也湊上來跟黃海川講了幾句,李光頭和汪財最後又是跟路鳴寒暄了一下,隻有韓東在和路鳴講話時,臉上略微帶著不自然,應付性的和路鳴客套了一兩句後,韓東便沒再說話,由李光頭道,“黃縣,我們在那邊的包廂吃飯,先不打擾你們了,待會再過來向您敬一杯。”


    目視著韓東幾人離去,路鳴臉上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也消失不見,撇了撇嘴,路鳴接著剛才對黃海川沒講完的話,道,“黃縣,您可別小看了那個李光頭,溪門這地麵上最大的地頭蛇非他莫屬,他那家金玉娛樂城就是溪門縣最大的藏汙納垢的地方。”


    “既然這樣,你們公安局就坐視不管?”黃海川望了路鳴一眼,等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不是我們公安局坐視不管,而是想管管不了。”路鳴苦笑了一聲,“黃縣,上次您說沿娛樂城那一帶的治安很差,讓我們公安局要重點整治,那幾天,局裏接連組織了兩次大規模的專項整治活動,那一帶的桑拿、ktv、遊戲廳等各種各樣的娛樂場所都進去檢查了,唯獨這金玉娛樂城沒有檢查,我當時隻是讓人象征性的進去走下過場,電話就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都是縣裏的頭麵人物打電話來詢問金玉娛樂城的事,那會都還沒動真格的查呢,就麵臨著來自上麵的壓力,真不知道對金玉娛樂城下重手整頓的話,會麵臨什麽樣的壓力。”


    “看來這個金玉娛樂城倒是不簡單了。”黃海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笑了笑道,“找個時間,倒真是得到裏麵去參觀一下。”


    “這金玉娛樂城不簡單,李光頭這人也不簡單,以前李光頭不過是一個小混混而已,這些年一路闖過來,竟然讓其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也不能不說是他的本事,縣城裏麵的這些遊戲機廳,桑拿ktv啥的,有不少幕後老板都是李光頭,他儼然已經成了咱這溪門縣最大的娛樂大亨了。”路鳴冷笑了一聲,“這些年,他靠著這金玉娛樂城和縣裏的各路頭麵人物都攀上了關係,都快成了溪門的一霸了,誇張點說,他就是咱們溪門這一畝三分地上的紅頂商人,官商兩麵都能吃得開。”


    “紅頂商人?”黃海川笑著看了看段明,“想要在當咱溪門這地麵上的紅頂商人,他怕是還不夠資格。”


    “黃縣,您可能還不知道吧,韓東現在就在金玉娛樂城裏當著一名顧問,每個月拿著一萬塊的顧問費,我估計,咱們縣裏的官員裏麵,恐怕有不少都在金玉娛樂城暗中掛著顧問的名頭,每個月拿著金玉娛樂城送的一萬塊,說好聽點,是顧問費,說難聽點,就是供奉錢。”


    “路鳴,你說的這些,有沒有真正的證據?”黃海川微微動容,緊緊的盯著路鳴。


    “除了韓東在金玉娛樂城當顧問是確鑿無疑的事之外,其他的都是我自己猜測的。”路鳴訕訕的笑了下,“我是看到韓東在娛樂城裏當顧問,才想到了這種可能,隻不過韓東現在辭職了,所以他這個顧問也就擺在明麵上了,其他人估計都是暗地裏給金玉娛樂城當顧問,不然不可能每次一查金玉娛樂城,就有那些人跳出來幫其講話,對了,我還聽說韓東現在基本上都呆在娛樂城裏,和李光頭的關係倒是親密的很。”


    “沒想到韓東現在辭職沒當局長了,反倒是比之前過的更加滋潤了,算了,韓東現在不是局長了,他的事跟我們沒多大關係,他想怎麽風流快活,我們也管不著不是。”黃海川搖了搖頭,“路鳴,你剛才說的話沒有證據,以後盡量還是少提。”


    “黃縣,這些話我不會亂說,您放心。”路鳴認真的點了點頭,“剛才那位縣委招待所的總經理汪財,黃縣您知道他的真正來曆不?”


    “汪財?”黃海川皺了皺眉,隨即笑道,“怎麽,這位汪總又有哪些神通廣大的關係。”


    “這位汪總倒是沒有什麽神通廣大的本事,不過他是縣委汪書記的小堂弟。”路鳴說著,臉色有些鄙夷,“這位汪總經理也是臭名昭著,行為極不檢點,經常跟一些女的勾勾搭搭的,上次還傳出了他猥褻一個小女童的醜事,要不是因為汪書記的關係,公安局這邊也是幫著掩蓋,這家夥早就要麵臨判刑了。”


    路鳴說著,渾身惡心的抖了一抖,“也真虧了這家夥都四五十歲的老男人了,竟然幹起猥褻女童的事了,一想起這事,我就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包養情婦我倒是沒覺得什麽,男人畢竟是天性好色,但是對小女孩動起心思,這實在是畜牲幹的事。”


    黃海川在一旁早已聽的目瞪口呆,雖然對汪財了解不是很深,但是他就住在縣委招待所後邊的小樓裏,每次出門或者下班回去的,碰到汪財是常有的事,時不時的也會和對方寒暄兩句,對汪財總體上沒什麽大的壞印象,黃海川著實沒有想到對方竟有這嗜好。


    “這樣的人還能當縣委招待所的總經理,這也間接說明了朝中有人好辦事,權力這玩意,可真是好東西,你看看,這種早該判刑的人還能衣冠楚楚的活的這麽滋潤,如今這世道啊,真的是好人難做,壞人反而瀟灑了。”段明笑著搖了搖頭。


    “權力本來就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可以造福百姓,用偏了,就是為禍人間了,我們國家現行的國情,還沒能形成一個能夠對權力產生有效監督製約的完善製度,權力能否真正用來為老百姓謀福利,關鍵就看掌權的人,但隻要是人,就難免會產生各種各樣的貪欲,當這種貪欲缺乏有效的監督和製約時,腐敗就產生了,我們國家要走製度改革的道路,還遠著。”黃海川歎了一口氣,“就像汪財這種人,他幹了犯法的事,卻依舊是能夠逍遙法外,這就是權力沒有受到監督所帶來的弊端了。”


    就在黃海川幾人在談論著韓東和汪財、李光頭等人時,在酒店包廂裏麵的韓東三人也不例外,韓東普一走進包廂,將包廂門關上,臉上登時就是一臉晦氣,“今天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黴運,連吃個飯都會碰到黃海川,早知道剛才就聽李光頭你的話,在娛樂城裏吃算了。”


    “嗬嗬,韓局,這次隻能怪你自己,我說要在娛樂城裏麵吃,你偏偏說要換換口味,想到這裏來,結果碰上黃海川了,你可不能怪別人。”李光頭笑了笑,“其實我覺得我們娛樂城的大廚也不會比這酒店的差嗎,生意好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李光頭,你這樣說不是故意給韓局添堵嘛。”汪財笑著看了看韓東,“韓局,我說你也別老是對以前的事耿耿於懷了,人家黃海川如今是如日中天,越走越高,你心裏麵還和他過不去,那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氣受嘛,還不如看開點,該享樂就享樂,咱都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還不得抓緊時間多享福。”


    “老汪,你是沒法體會我的心情,你說要是沒有這個黃海川將李書記公子的事捅上了報紙,我能被牽連到嘛,這事不怪黃海川怪誰,你瞧瞧,這個黃海川就是個喪門神,他一來溪門,咱們這裏就不太平,常勇縣長的事就不說了,那怪不到黃海川的身上,他當時還沒來溪門,所以咱們也不賴他,但我呢,黃海川一來,我就倒黴了,還有,李副縣長也遭殃了,國土局的張局長也進去了,你自己掐指算算時間,黃海川才來了溪門多久,時間不長,事情卻是發生不少,我看他就是個煞星。”韓東氣的一臉陰沉,“那種突然從權力寶座上掉下來的感覺,你們是沒法體會的,我會有這個下場,還不是拜黃海川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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