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安秀賢沉著淡定,沒有一絲慌亂的表現。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綁架?我這樣的人有必要去綁架什麽人嗎?”安秀賢侃侃而言,“警官,你所說的指控都與我無關。另外,我想打一個電話,我得告訴我父親,並讓他指派一個律師團隊給我。這是我的合法權益,請允許。”


    彬彬有禮,但安秀賢的言辭裏卻透露著強硬的氣息,他在傳遞一個信號:我父親是韓國非常重要的人物,不要輕易動我!


    負責審問安秀賢的特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你犯的罪非常嚴重,就算你父親親自來了,他也幫不了你。”


    安秀賢聳了一下肩,“我隻是在申明我的合法權利,你沒必要恐嚇我吧?”


    “誰恐嚇你了?”負責審問的特工很頭疼。


    審問還在繼續,可夏雷已經沒興趣再看下去了,他回頭看著釋伯仁,試探地道:“釋老總,難道要放了他嗎?”


    釋伯仁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也不清楚最後的處理是什麽,這個人,得由上麵來決定是懲,還是放。”


    夏雷的心中頓時生出了一團怒氣。安秀賢指使安秀俊去禍害他的妹妹,更用魯勝做誘餌,引誘他和龍冰去救人。如果不是他的身體出現特異的情況,他也被麻醉氣體麻醉了的話,那麽他和龍冰都不會站在這裏。結局會是龍冰會被那幾個韓國保鏢侮辱,然後殺死,魯勝也不會活下來。而他,他會被閹割,然後再送到美國cia的手中,變成一隻實驗小白鼠,生不如死。麵對這樣的罪惡,居然還要等待上麵的指示!


    “不是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嗎?”夏雷忍著怒氣說道。


    釋伯仁苦笑了一下,“夏雷,我知道你心裏很不舒服。不過我要告訴你,就算是在號稱法律最健全的美國和德國,這句話也不過是一件障人眼目的華麗外衣而已。你的朋友阿妮娜不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嗎?她沒犯罪,但她卻是德國特工和美國cia要抓捕的人。如果不是我們救了她,她現在恐怕已經在關塔那摩監獄裏了。”


    唐語嫣插嘴說道:“夏雷你消消氣,這事你就別管了,管也管不了。”


    唐博川也說道:“安秀賢在我們這裏犯了法,就算要放,那肯定也是有條件的。上麵或許會拿這件事做文章,賺取我們需要的利益。如果能以一個小小的安秀賢換取韓國一個政黨的支持,讓韓國政府的立場向我們這邊傾斜,那是值得的。”


    不愧是101局的戰術策劃師,同樣一件事情,唐博川看待問題的角度有些不同,他的解讀自然也不同。


    夏雷苦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麽。唐博川的說法讓他多了一些理解,可他的心裏始終不舒服。


    “你們回去吧。”釋伯仁說道:“這件事你們就別管了。”


    龍冰冷哼了一聲,“夏雷,我們走,去喝酒。”


    夏雷跟著龍冰離開,走兩步,他回頭看了玻璃牆一眼,心裏暗暗地道:“這事不算完。”


    “夏雷。”唐語嫣說道:“我爸說你讓他幫忙的那件事有結果了。”


    夏雷心中一動,回頭看著她,“什麽結果?”


    唐語嫣說道:“我不知道,你去問他唄,他明天在家裏休假。”


    夏雷說道:“那我明天去你家裏拜訪唐叔叔。”


    唐語嫣笑了一下,“好啊,多買點禮物。”


    夏雷正要說個“好”,龍冰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拉著他就往外走。


    唐博川歎了一口氣,“哎,龍科長有意見啊。”


    釋伯仁說道:“她就是這脾氣,讓她去吧,過兩天就沒事了。”


    走出101局總部,夜色正濃,街道上沒有車輛和行人,安靜得很。夏雷要去取車,龍冰卻叫住了他,“不開車,陪我走走吧。”


    夏雷說道:“不是要去喝酒嗎?”


    “算了,酒吧鬧哄哄的,陪我走走就好了。”龍冰說。


    夏雷點了點頭,陪著她沿著人行道往前走。路燈清冷,不少的飛蛾圍著燈火飛舞撲擊,不死不休。龍冰偶爾會抬起頭來看一眼路燈,還有那些執著的飛蛾,神色有些呆滯。


    夏雷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心中有些擔心,“在想什麽?”


    龍冰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你說,我們像不像這些飛蛾?”


    夏雷愣了一下,笑著說道:“我看我還是陪你去醫院吧。”


    龍冰揚起粉拳打在了夏雷的胸膛上,皺著柳眉,“嚴肅點,我難得感懷一下人生,你卻來搗亂。”


    101局的冰山女神也會感悟人生?這還真是稀奇的事情。夏雷忍著笑,表情果然是嚴肅了,“那你說吧,我們怎麽像這些飛蛾了?”


    “執著,愚蠢。”


    夏雷微微呆了一下,他忽然明白她為什麽會說出這麽奇怪的比喻了。


    龍冰幽幽地道:“我以加入101局為榮,我捍衛這個國家的安全,我捍衛法律的尊嚴。這也是我的使命,為了這個使命我就算犧牲也無所謂。可是,明明抓到了壞人,為什麽卻不懲罰?我們的行動要是失敗了,我們恐怕會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最後卻是這種結果。你說,我們的存在,和這些飛蛾有什麽區別?撞得頭破血流,最後被燈火燒死,沒人會記得我們。”


    夏雷安慰道:“想開點吧,這就是政治。我是最應該對安秀賢實施懲罰的人,我都能想開,你也應該放下心中的包袱。如果讓我站在上麵那些人的角度來處理這件事,我也會用安秀賢來換取對國家有利的東西。”


    “你已經想通了嗎?”龍冰停下了腳步,麵對麵地看著夏雷。


    夏雷說道:“我心裏當然很不舒服,可我能理解上麵的做法。”


    “好吧,我也不想再去想這件事了。”


    “你能想通就好,其實也沒什麽,就算那小子出來,對付他的機會也多的是。”夏雷說道:“下一次,我不會再抓住他了,我會用我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嗯……”龍冰猶豫了一下,又說道:“能把肩膀借我一下嗎?”


    夏雷頓時愣了一下,“幹什麽?”


    “借不借?”


    “你想哭嗎?”夏雷點了一下頭,“那就靠在我肩膀上哭一下吧,哭出來就好了。”


    龍冰靠在了夏雷的懷裏,將螓首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很安靜。


    夏雷拍了拍她的腰,“想哭就哭吧,不用忍著。這裏沒別人,我不會笑話你的。”


    “嗯……”龍冰張嘴,忽然一口咬在了夏雷的肩膀上。


    “啊——”夏雷哪裏想到她會來這一招,頓時疼得叫出了聲來。


    龍冰鬆開了夏雷,嘴角也露出了笑容,“好了,我好多了。”


    夏雷揉了揉被咬的肩頭,一臉鬱悶的表情,“為什麽咬我?”


    龍冰笑道:“誰讓你騙我說尿能分解麻醉氣體,這還不算,你還看了我……那個。”


    原來是這個原因。


    夏雷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她的白白的部位,又大又圓,還有那噓噓的聲音……肩頭上的疼痛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的嘴角也多了一絲壞笑,“我看了你哪個啊?”


    “肩膀再借我靠一下吧。”龍冰向夏雷湊了上去。


    夏雷趕緊跳開,“你是小狗變的嗎?別過來!”


    龍冰追了上去。安靜無人的街道頓時成了兩人打鬧的地方。以夏雷的身手,龍冰已經不是對手,不過這種性質的打鬧,他始終是吃虧的一方。龍冰可以用手打他的胸膛,他敢用手去打人家的胸膛嗎?


    一個電話讓兩人結束了打鬧。


    電話是打給龍冰的,夏雷站在旁邊看著她與人通話。


    “我們就在外麵,不遠,什麽事?”龍冰的聲音。


    夏雷的心裏暗暗地道:“難道是釋伯仁打來的?安秀賢的事件有了新的發展?不可能這麽快吧?”


    “好,我馬上去。”龍冰掛斷了電話。


    夏雷說道:“是釋老總打來的嗎?”


    龍冰點了一下頭,“是釋老總打來的,有緊急情況。”


    “關於安秀賢的?”


    “不,是那個專家組的。”


    夏雷的心怦然一動,“出現什麽情況了?”


    龍冰說道:“釋老總在電話裏說有個專家瘋了,情況很危險。”


    “瘋了?”夏雷驚訝得很。


    龍冰說道:“釋老總是這麽說的,也沒這麽詳細說明情況。我對那邊也不是很了解,具體情況我得去看看才知道。你回去吧,我得去做事了。”


    “等等。”夏雷說道:“能帶我一起去嗎?”


    龍冰說道:“釋老總沒說帶你去。”


    夏雷頓時愣了一下,心裏很不舒服,“看來釋老總是沒把我當你們自己人了,你去吧,我回家睡覺去了。以後,隨便你們有什麽任務,都別來找我了。”


    “你別這樣啊。”龍冰跟著說道:“我跟釋老總打電話,跟他說一下,讓你也去看看。畢竟,那些專家和那些東西都是你拚了命才帶回國的。”


    夏雷沒吭聲,等著她打電話。


    也倒是的,那些專家,那些東西都是他拚了命才從阿富汗帶回來的,現在東西都在國內了,卻連看都不然他看一眼了,這不是過河拆橋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以後還要替101局做事的話,那他就是月亮那麽大一個傻逼了。


    龍冰走到旁邊給釋伯仁打電話,嘀嘀咕咕說了好幾分鍾,似乎是在盡力爭取一個帶夏雷去的許可。


    夏雷也等得焦急,心裏暗暗地道:“如果釋老總不允許,我恐怕隻有想辦法聯係上寧靜了,也隻有從她那裏才能了解到那塊古合金的秘密……”


    龍冰收起了手機,“走吧,你這家夥,就像是一個孩子,不帶你去就撒脾氣。”


    夏雷笑了,“我去拿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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