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西江區嗎?我黯然無語。


    自己不想當什麽包青天、或者世俗潛規則的挑戰者,因為挑戰者往往就意味著你要破壞這一切,然後再來重建體係,但是每每這些東西卻要和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對立,讓我似乎別無選擇。


    於文亮從家裏趕到市政府時,已經是晚上快十點了。


    孔令廣一直在秘書室裏等著,直到於文亮到了之後,才把他請進了我的辦公室。於文亮感覺到,恐怕又有什麽大事情要落在他自己的身上,這讓他既感到興奮喜悅、又感到了巨大壓力。


    葉市長深夜召見自己,很明顯是漸漸把自己納入了他圈子中信得過的人,在上一次的城開司班子人選問題上,他贏得了我和許喬的信任,也就是說他自己已經過了第一關,而現在也就意味著我可能要將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他了。


    我別無選擇,市政府秘書長仍然由許路平兼著,而這個人根本不值得信任,除了資曆,可以說一無可取之處,省裏和陳英祿把這個人定為副市長人選純粹是為了一種平衡,在我看來他就是浪費資源。


    作為市長,他必須要在秘書長中選擇一個可靠人選,董勝利離開了,那麽在其餘副秘書長中挑選一個角色來,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於文亮能走入自己的眼簾,也是因為對方跟著許喬時間較多,但是感覺到他雖然和許喬觀點有不少不一致,但是這個人能夠很好的控製他自己的情緒,這是一個冷靜理智的角色。


    冷靜理智、也就意味著他能清楚分析判斷他自己身邊發生的一切事情,能夠合理選擇他應該要做的事情,正是基於這個原因,我選擇了於文亮。


    同理,於文亮也選擇了我。


    於文亮從我辦公室出來時,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先前的興奮和喜悅已經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壓力和緊迫感。


    我給他的任務聽起來很簡單,就是要組成工作組到懷州,徹底了解懷州區範圍內的拆遷征地補償事宜,究竟存在什麽問題?究竟是區鄉兩級政府存在問題?還是老百姓的要求超出了國家政策、變成了無理訴求?


    另外,還有一個關鍵問題就是,在懷州區拆遷征地以及後續補建等事宜中,是否有其他因素介入導致目前這種狀況。


    於文亮是多年前從懷州區政府辦主任調任懷慶市政府辦公室擔任副主任,然後再晉升為副秘書長,是從懷州成長起來的幹部,對於懷州既十分熟悉也很有感情,同樣,於文亮在懷州區也有相當密切的關係人脈,這正是我要讓於文亮來挑起這個擔子的主要原因。


    ……


    “這樣恐怕不妥,慶泉。”婉韻寒微微蹙起眉頭道,端起手中茶杯輕輕放下。


    “哦?有什麽不妥?”我驚奇的揚起眉毛道。


    我已經習慣於將自己工作中遇到的困難麻煩和成績喜悅和婉韻寒分享了,雖然婉韻寒現在也是越來越忙碌,每周待在玉州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兩人相聚甚至連“每周一歌”都很難保證了,但是隻要一有機會,兩人總是要坐在一起享受這份難得的溫情。


    “你們懷慶人代會還有二十多天就要召開了,你這個時候選擇這樣敏感的問題來做文章,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是非,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這可能會對你當選市長有影響嗎?”


    婉韻寒覺得我怎麽一下子就變得這樣頭腦簡單了,連這樣明顯的問題都看不見。


    “你是說,如果我讓市裏下派工作組進入懷州,會影響我當選市長?”


    我抿起嘴巴,搖了搖頭,道:“我不認為他們有這樣大的能力,何況,我隻是針對懷州區,市裏邊也不會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慶泉,你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婉韻寒穿了一件絲綿睡裙,外罩了一件厚實的繡花睡袍,在客廳裏走了一圈才回來道:“我也不認為他們具備改變選舉結果的能力,但是你這個常務副市長已經當了兩年,這個市長能否以高票當選,其實也是一個政治風向標。”


    “如果你是一個才來的候選人,那麽你得票不會很高,也不會太低,因為大家都不了解你,投票選舉你隻是履行一個程序,而你是在這裏工作了兩年,得票低就是一個不容低估的問題,那肯定會影響到你日後作為市長的威望和公信力。


    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意味著你是否贏得了廣大人民代表的支持,也從另一個角度來反映你在人民群眾中的信任度,雖然這未必是真實的,但落在其他區縣的人民代表中,也許就會變味,在這個問題上,我認為你不能去冒險。”


    我沉吟不語,自己的確沒有想得這麽遠,想要改變選舉結果,我自信無論是誰,都還沒有這份能力和膽量,除非是陳英祿想要給他自己的政治生命過不去,否則這決不可能。


    但是韻寒說的在得票數上做一做文章,的確很有可能。


    懷州是懷慶重要經濟大區,如果懷州方麵巧妙的暗示城市規劃新方案損害了懷州的利益,那的確有可能使得懷州的人民代表對自己產生敵視情緒,進而影響到他們的投票。


    尤其是懷州方麵如果還得到了市裏邊一些人的支持,這種情緒極有可能蔓延到其他縣,諸如青坪、古樓、武川等認為市裏在新規劃方案中,讓經濟技術開發區和慶州得益,而忽略了這些縣的要求,那麽這種不滿情緒,就會通過票數來反映出來。


    如果自己作為市長當選票數很低,甚至剛剛過半,那麽這肯定立即就會成為整個人代會、甚至懷慶政壇的一則新聞,甚至可能產生發酵效應,對自己日後推出施政方針時,肯定會產生巨大影響。


    在這一點上,婉韻寒比自己看得清楚、想得更遠,而自己想要解決問題和做成事情的心態太強烈了,以至於忽略了根本。沒有市長這個位置平台,怎麽可能做成事情?


    “韻寒,你說的對,我有些衝動了。”


    我吸了一口氣,道:“我看派出工作組並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調整一下工作方式。”


    “對,調整一下方式。”


    婉韻寒點了點頭,讚賞的道:“派出工作組摸清楚情況,了解問題,這很正常,表示市裏對區鄉反應的情況很重視,二十天時間一晃而過,而且派出工作組也是一種變相的施加壓力,我既沒有明確表示你懷州區做得不對不力,也沒有支持你懷州方麵的主張和要求,而是要分門別類的核實清楚情況,這樣一種進可攻、退可守的方式,也算是給懷州方麵一個暗示,看他們的表現,在這一點上,你就占據了不敗之地,至於其他縣區,我覺得你現在的主要工作重心還是要放在體察民情、傾聽民.意上,哪怕隻是一個姿態,至少你向人民代表表明了你對他們意見的重視,這很重要。”


    我笑了起來,自己就像是一個即將競選總統的候選人,而婉韻寒就像是一個智囊團,為自己分析民.意、掌控選情變化、提出選舉策略。


    “等你高票當選之後,你有足夠的時間來調查分析解決問題,就算是一時處置不當,你也有足夠的時間來挽回改變,而在選前,冒這樣大的風險,就是不成熟的表現,省裏和陳英祿也會如此看待你。”婉韻寒在我向她伸出手時,嫣然一笑入懷。


    婉韻寒預測得沒有錯,當市政府將派出工作組赴懷州涉及各鄉鎮了解歇馬大道、梧桐大道及規劃區域內征地拆遷工作中存在問題時,懷州區立即做出了最強烈的反應。


    “這是什麽意思?市裏邊認為我們懷州區委、區政府不堪相信,要親自下來體察民情傾聽老百姓對我們區委、區政府的控訴?”情緒有些激烈的是懷州區委副書記周知山,這也是一個在懷州工作二十年的老懷州,一步一步從鄉鎮領導成長起來的資深幹部。


    “恐怕不是市裏邊的看法,而是個別人的看法吧?”狄輝皮笑肉不笑的拋出一句話。


    匡楊玩.弄著手中的紅藍鉛筆,臉色很平靜,目光中卻若有所思,對狄輝這句太過明顯露骨的話卻是狠狠的剜了對方一眼。


    “不能這樣說,市裏邊隻是說要派出工作組來了解情況,我倒覺得這是好事兒,我們區裏也可以把我們區裏麵臨的困難和矛盾坦誠相對,讓市裏也實打實的了解一下嘛,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也可以讓市裏明白咱們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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