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都知道,要想富、先修路,但是修路需要海量資金,無論是省裏市裏還是縣裏,哪一家來承擔這部分資金,都不現實,我估摸著,這就得集多家之力,但即便是這樣,縣裏財政也要承擔相當大壓力,你們考慮過,你們縣裏的財力支撐的能力沒有?”


    我的話語讓苟德建和武紫杉都沉默不語,靖縣財力相當薄弱,可以說是寅吃卯糧,拆東牆、補西牆也不為過,要不,也不會釀成那一場風波。如果真如我所言,靖縣財政也要承擔相當一部分資金,那近期改建這條道路,就顯然不現實了。


    “葉市長,我聽說你在淮鞍市陵台縣時,也曾經在道路建設上有過大手筆,難道說我們靖縣還不如陵台?”武紫杉瞥了一眼苟德建,插話道。


    我愣怔了一下,自己沒有想到,武紫杉居然會在這時候,給自己來這麽一手將軍棋。


    “武縣長,你是說把懷靖公路改建為貸款收費公路?”我反問道。


    “有什麽不妥麽?”武紫杉昂然仰首道。


    “懷靖公路現在雖然是三級,但是這是不收費的,而就算是改建為二級,要收費的話,那就必然會觸動很多人利益,引發很多抵觸反對,這都還在其次……”


    我慢悠悠地道:“關鍵在於近期市裏鋪開的建設規劃攤子比較大,要想再在把懷靖公路納入計劃,即便是想要運作收費公路,這前期也需要相當大的投入,多種因素製約,恐怕難度很大。”


    “葉市長,咱們不能因為難度大就不幹了不是?您不是經常說一句話,世上無難事、隻要肯登攀麽?咱們不去試、不去做,怎麽知道不行?”苟德建穩穩的道。


    我目光直直的看了一臉淡然的苟德建,良久,才微微點頭,道:“行啊!老苟,也學會用我的話來堵我嘴了,好,那老苟你說說,具體打算怎麽做?”


    “還是脫不開兩條路,一方麵要爭取省裏、市裏的政策資金扶持,另一方麵,如果能夠尋找到有願意來投資的投資方,這樣最好,組建建設公司,先修好,獲得省裏一定年限的收費許可權,如果能爭取到省裏資金,可以不計入,市縣兩級自己按比例和投資方計入股本,或者也可以抵押給銀行,獲得更多的發展資金。”


    苟德建顯然是早有思想準備,話語衝口而出。


    “老苟,你是早有預謀啊!就這麽把一切都盤算到位了?”我笑了起來,不管怎麽盤算,至少證明對方是想要做事兒的,就憑這一點,就值得嘉許。


    “葉市長,不盤算不行啊!靖縣財力薄弱,卻又等不起,天上不可能掉餡餅砸中我們,不能不早謀劃早下手啊。”


    苟德建也笑了起來,連連點著頭道:“省財政廳那邊我有些關係,但是恐怕得首先在省交通廳那邊立項,我知道葉市長您是交通廳裏出來的,咱們有這人脈資源,不能不利用起來啊。”


    “嗬嗬!付成誌書記才是真正的交通廳大佬,找他、比找我管用。”我微微一笑道。


    “都得找,誰也跑不掉,葉市長,這條公路算是我們靖縣的經濟生命線了,我們靖縣地理位置比不得歸寧懷州,甚至也比不了青坪,所以就不得強化和市裏聯係,如果我們靖縣能夠融入懷慶半小時經濟圈,對我們靖縣的發展,必將起到巨大助力。”苟德建臉色堅毅肅穆的說道。


    ……


    直到苟德建和武紫杉離開之後,我才在琢磨著苟德建他們今天這一行的來意。


    很顯然,苟德建也是想要有一番作為的,懷靖公路三級改二級,可不僅僅是經濟問題,而且也是一個政治問題,陳英祿在第三季度經濟運行情況分析會上的表態,讓苟德建覺察到了懷慶市實際上已經進入了後陳英祿時代。


    平穩發展已經不是現在陳英祿想要的了,準確的說,陳英祿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已經和我綁在了一架戰車上,從現在到兩年後的年底,也就是這一屆任期結束的這段時間,他在懷慶的表現,將決定陳英祿他的政治前途。


    郝力群那一日在七星關下和陳英祿的長談,肯定對陳英祿有很大觸動,外邊傳言並非毫無來由,至少在分析懷慶和陳英祿目前處境時,相當準確。


    麵對永梁和淮鞍的奇跡崛起,綿州和建陽地位的依然穩固,懷慶怎樣突破省領導的固定看法,光靠政治社會穩定不行,還得在其他方麵有所創新,拿出亮點,推進新懷慶的建設就是一個契機,我也同樣是看準了陳英祿這種心態,才會下此重注。


    毫無疑問,苟德建也看到了這一點。英雄所見略同這句話,應該改為聰明人所見略同,隻不過一前一後而已。


    我於郝力群視察懷慶之前,便已經琢磨出了懷慶時局日後的變化動向,揣摩到了陳英祿的心態調整,果斷推出了醞釀良久的新城市規劃方案,手筆之大,連許喬都歎為觀止,但是順利過了。


    現在苟德建也瞅準了這一寶,準備要在他自己任內,來上一個大動作,懷靖公路就是一個支點。


    政績工程由來已久,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這已經成了一個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我知道要想一己之力扭轉這種風氣,那無異於徒勞,關鍵還是在於你怎麽來看待政績工程這個問題。如果上級領導一味喜歡麵子工程,不管實際情況,不顧工程本身究竟能給地方帶來什麽,那這種政績工程可以休矣。


    而利用上級領導對基礎設施、工業項目和民生工程這一類的重視,趨利避害,正確利用和引導各種力量,這無疑是最佳選擇,其中拿捏把握,卻也頗費思量。


    苟德建意識到了陳英祿心態的變化,靖縣條件有限,在他有限的任期內,僅憑自身力量要想實現騰飛不容易,那麽借助外界力量來達到,也就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對於苟德建的這種心思,我也能理解,畢竟,誰不想求上進?


    可這金字塔似的官場體係那是越往上走,位置便越少,你想要博得上邊領導青睞,除了機遇之外,那就得有厚實的基礎,而這基礎一說那就是紮紮實實的工作,就是那機遇也是從無數日常工作中碰撞綻放出來的靈感。


    至少苟德建那也是一心想要做點於靖縣民眾有益之事兒,就算是和自己個人欲.望結合在一起,也是好事。


    ……


    我臉色陰沉之極,雙手背負在腰後,直視著祝中原,祝中原也是臉色嚴肅。


    “怎麽一回事兒,老祝?這就是你們城開司的辦事力度?你這個總經理是幹什麽吃的?”


    祝中原黑黝黝的臉膛微微有些泛紅,我語氣總是這樣犀利而不留情麵,但是這件事情,的確是怪不得對方大發雷霆。


    眼見得開工儀式在即,這前期準備工作卻是拖拖拉拉,加之前段時間連綿秋雨不斷,使得地麵泥濘不堪,施工機械和車輛進出困難,延誤了下來,但是這一段時間天氣已經轉晴,按理說,準備工作進度不該如此緩慢才對。


    祝中原粗略的瞄了一眼,就知道情況有些沒對,現場施工的推土機和挖掘機、鏟車數量,都明顯和前兩次自己來現場察看時不對,少了好幾台。


    許喬臉色也相當難看,祝中原是她力推的人物,沒有想到大幕還沒有拉開,就出了這樣一個紕漏,雖說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抓緊時間也能趕回來,但是這給了我一個很不好的第一印象。


    “老祝,給李達隆打電話,問他在哪兒?機械呢,工人呢?”


    祝中原卻沒有按照許喬的要求打電話,隻是幾個箭步直接走進工地現場,抓到一個施工現場負責人,詢問了幾句,然後走了回來。


    “對不起,葉市長……”


    祝中原心中也是憤懣無比,這個李達隆,從村鎮建設科調來任副總時,他就知道這人不能托付大事兒,所以也就讓他隻負責這前期準備工作,原本留足了時間,要說怎麽做也能幹完,前兩次自己來看時,都覺得馬馬虎虎,沒有想到歇了一個星期沒來,就成了這樣。


    “怎麽一回事兒?”


    我沒有多餘言語,嘴裏冒出來的話如冰渣子一般抽打在祝中原的臉上,怒道:“這是你給我和許市長的‘驚喜’?”


    祝中原低頭默然不語。


    “老祝,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過錯,我相信你應該知道這其中的輕重分寸,我隻問你,這是怎麽一回事兒?李達隆呢?這邊是不是他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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