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意毫無來由的挑戰陳英祿作為市委書記的權威,就像我也相信陳英祿不會無謂的插手市政府職責權限的具體工作一樣,但這並不代表作為市委副書記,自己對人事安排就沒有一點發言權,這和市委對於市政府重大事項一樣擁有決定權。


    這就是一個相互尊重的妥協,任何一個成熟的政治家、或者說領導,都得具備一個特點,那就是善於妥協,陳英祿無疑是如此,我也在盡力的讓自己適應這個角色。


    自己對段其言有好感,但並不代表我就認同段其言是擔任市財政局站這一職位的最佳人選,當然,如果他能夠說服陳英祿支持他出任這個職位,我樂見其成。


    ……


    “段部,來,我敬您一杯。”


    我站起身來,端起酒杯,笑嗬嗬的道:“貝局長都發話了,我若是還坐著裝瘋賣傻,那可就是對領導的不尊重了。”


    “對,屁股一抬,喝了重來。”


    貝鐵林麵泛紅光,連連擊掌,笑著道:“段部,葉市長敬你這杯,全心全意,你可得幹了。”


    “慶泉,你有沒有搞錯?今天誰是主賓?矛頭怎麽就指向我了,老貝和我多年老朋友了,他的酒量、我還不知道?怎麽,你看他這豬肝臉就放過他了?我告訴你,這叫臉紅正喝得,你就是再敬他十杯、八杯,他也一樣能開車回家。”


    段永祺一擺手,道:“我們倆喝也行,老貝,你得作陪,你和葉市長還是第一次吧?就憑這,咱們仨也得再幹一杯!”


    場麵上氣氛很熱鬧,我一飲而盡,讓段永祺和貝鐵林都是咂舌不已。


    這三瓶三元紅特曲下去了,兩位女士雖然也參與了、但都是淺嚐輒止,助助興而已,倒是三位男士先前都是謙遜得緊,但經不住兩位女士的頻頻煽風點火,戰火一經燃起、便無法熄滅。


    倒是程若琳和羅冰心裏都有些擔心,我今天氣勢驚人,連番挑戰,目標直指第一次見麵的省廣電局局長貝鐵林,而貝鐵林也不時把段永祺拉入戰團,三人時而連橫、時而合縱,最後程若琳和羅冰都被攪了進來,一連下了好幾杯,兩人都借故上洗手間,才算是勉強躲開了戰火。


    “段部,我可真還不知道您和貝局都是淮鞍人,我在淮鞍工作期間,就有人說,咱們淮鞍地方雖然經濟差了一點,但是人傑地靈,那是出人才的寶地,看來此言不虛啊。”


    我笑著解開胸前襯衣第二顆紐扣,空調已經壓不住身上的熱意,這頓酒看來吃得不冤,貝鐵林看樣子是個爽快人,段永祺也說貝鐵林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那羅冰的事情,估計也就沒什麽問題了。


    程若琳已經幾度為羅冰的事情和我在我耳邊聒噪了,羅冰後來也親自打了一次電話問我,是不是一定要她親自求我才肯幫忙,這話說得有些重,慌得我趕緊解釋原因,是想要替羅冰安排好單位和合適的位置,並保證在一個月內搞定這件事情,才算是安撫下來。


    既然承諾下來,我也就說做就做,羅冰在廣電係統工作這麽多年,她隻是希望能夠有一個比較寬鬆而又愉悅的環境,其他的倒不奢求,我琢磨著看能不能把羅冰調到省廣播電影電視廳,隻是廣電這個行業他不太熟悉,也就打電話問了問段永祺。


    段永祺倒是相當爽快一口答應下來,邀約著和省廣電廳廳長貝鐵林見麵吃頓飯,聯絡聯絡感情,我自然滿口答應,多個朋友多條路,自己即將就任市長,這日後和省裏各部門打交道的時候還很多,而自己在省直各部門和地市級橫向的人脈都很欠缺,正需要積極和各方大員們熟悉。


    我也沒有想到段永祺會是蒼化人,而貝鐵林則是土城人,這見了麵一提及,那是分外親熱,葉、程、羅三人雖然都不是淮鞍人,但是都有著在淮鞍的工作曆史,說起淮鞍風土人情,自然是格外熱絡,這氣氛也一樣子就營造起來了。


    席間段永祺給貝鐵林提了提羅冰的工作問題,貝鐵林甚至連問都沒有問羅冰的情況,便一口應承下來,隻是要求羅冰要敬段永祺三杯,羅冰也是舍命陪君子,一連三杯下來,居然是麵不改色。


    “慶泉,之前你不知道我們是淮鞍人,我們可知道你在淮鞍的威名赫赫啊。”


    段永祺朗聲笑道:“前些日子我回了老家一趟,曉嵐縣長提起你,可是讚不絕口啊!我知道她是你在西江栽培出來的幹部,但是當地幹部群眾對她在蒼化這兩年的工作,評價相當高。”


    “我不瞞你,我老家還有一些親戚,這些話都是我從親戚那裏聽來的,曉嵐縣長一個女人為了發展蒼化經濟,跑省、跑部,硬生生為蒼化弄來兩個像樣的項目,而且引導縣裏農民發展山地畜牧業,現在光明集團已經正式選點蒼化、作為鮮奶加工基地,和陵台的伊利集團基地相抗衡,我看呐,淮鞍市都快要成為全國奶業巨頭們的近距離搏殺場了。”


    段永祺的由衷感慨,勾起了我對淮鞍的懷念。


    自己還沒有想到。魏曉嵐在蒼化竟然如此得民心,這既讓我感到有些意外,又讓自己感覺說不出的開心,魏曉嵐終究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在蒼化站穩了腳跟,而且能得段永祺看重,那也是一種機緣,這為她日後走上更高的位置,也算是預埋了一個伏筆。


    “段部說笑了,曉嵐縣長能走出西江,那也是她自身能力,前幾年抗洪救災中,她一介女流,可比我們很多男子漢的表現都出色得多,連當時文副總理和燕書記來視察時,都對她的表現讚不絕口啊!她能當上蒼化縣縣長,也是對她工作能力的最大肯定。”我含笑著道。


    “唔!抗洪救災盡職盡責,這是從政治素質和品德修養層麵上體現出了她的‘德’和‘勤’,但是她在蒼化縣兩年時間,的確讓蒼化縣局麵有了長足改善,這就是用‘能’做出了‘績’,我老家的親戚都是些老實巴交的農民,不會在這些問題上為什麽人唱讚歌,那得真正做出點實實在在的事兒,才能讓他們感受到變化才行,魏曉嵐在這一點上做到了,而據我所知,前幾任縣長都沒有能做到。”


    我心中暗歎,這就是機緣,隻怕連魏曉嵐自己都不知道,她就憑她在段永祺心目中留下的這個深刻印象,日後都會受益匪淺。


    段永祺可不僅僅是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這麽簡單,他還和燕然天保持著較好的關係,準確的說,他更像是燕然天和戈靜之間的一個緩衝氣囊。


    燕然天和戈靜的個性都比較強,兩個人在施政理念和用人觀點上,又都有些不一致。燕然天強調用人首重德,要求政治素質必須過硬,組織協調能力要強,掌握大局的魄力要夠,尤其喜歡用從組幹這條線上升起來的幹部。


    戈靜則不然,她的用人風格秉承了郝力群的觀點,德固然重要,才也絕不可偏廢。


    她認為在目前發展改革的大環境下,作為一級領導,光有德遠遠不足以駕馭和引領一地局勢,必須要有才,而且更需具備在搞經濟工作上的能力,縱然是做不到精通專長,那也必須要熟知了解,隻有這樣,才能讓你在麵對千變萬化的社會經濟發展局麵時,不至於懵懵懂懂、束手無策。


    正是這樣的原因,使得相當善於靈活協調的段永祺成為了燕然天和戈靜之間一座隱形的橋梁,以至於在許多時候,段永祺的這個常務副部長提出的觀點和意見,往往能同時被雙方所接受。


    “嗬嗬!能聽到段部這番評語,連我都替曉嵐縣長高興,改天,我一定要把段部這番話轉達給曉嵐縣長,讓她隨時銘記段部的期望,把工作做得更好。”我樂嗬嗬的道。


    “喲!慶泉,你這話倒是有些像淮鞍市長的味道,現在你可是準備接懷慶市市長位置呢。”段永祺打趣道。


    “嗨!老段,老何到黨校學習三個月,難道葉市長就得等三個月?這好像不太符合規矩吧?”貝鐵林是當兵出身,性格相當直爽,說話也不怎麽顧忌。


    “從一般情況下來說,到黨校短期學習是不免現職的,雖然老何不會在回任,省裏也基本上確定老何要留省裏,但是究竟到那個位置,現在還沒有確定下來,所以這還得看省裏邊怎麽來安排。”


    段永祺緩緩地道:“我估計,應該就在這一兩周內,就會有個比較明確的意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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