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個會沒我什麽事兒,這是鄧市長的份內工作,可是我主動向市委陳書記和何市長請纓,來參加這個會,呃……可能一會兒我要講一講和在座諸位其中部分單位或者業主有些工作關聯的事情,若是話語中有衝撞得罪的地方,還請多包涵。”


    猶如一股地獄陰風從窗外襲來,頓時將會議室裏樂意熔融的氛圍刮得支離破碎,隻剩下陣陣寒意。


    “可能在座不少人都知道,前段時間我的主要工作,嗯!準確的說,也還和在座諸位中的一些人,打過一些交道,嗯!不那麽令人愉快的一些交道。”我笑意盈麵的道。


    “比如說盛泰房地產公司的任總,我聽說財政局郜局長找過您幾次吧,您說您去了海南度假,看來今天趕回來了,嗯!好事兒,看來海南的陽光讓你心情不錯,膚色也健康不少。


    還有富康建設有限公司的康總,好像咱們市政府的謝偉謝處長也找過你兩次,一次你說你要趕著登機,一次你說你出差剛回來太疲勞了,我看我們謝偉謝處長也是一個心軟之人,實在不忍讓你疲勞再加上不悅,也就回去了,今天就讓我來說說吧。”


    嬉笑中夾雜著絲絲寒意,如冰風暴雪一般抽打在被點到名字的人臉上,兩位老總臉上都是一陣紅、一陣白,訕訕的笑著,微微躬腰點頭應是。


    “我今天占用大家五分鍾時間,也許會影響到一些人晚飯的胃口,我先道個歉了,但是我必須得說到,免得日後有人說我先斬後奏。”


    我將笑意收了起來,語氣也頓時一冷,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自己這位信任常務副市長身上傳來的肅殺之氣。


    “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們市裏的信貸投資公司,這是我們市裏財政部門當初為了方便本市企業的融資渠道,而設立的一家公司,主要就是為市裏的一些企業提供融資服務,根據中央政策,這家公司也完成了它的曆史使命。


    所以,市裏在去年六月就關門清盤,並且也對在公司裏有融資業務的企業發出了通知,嗯!應該說,每一家企業都應該收到了不下三次的通知。”


    我目光冷冽,如電射般掃過全場。


    “但是至今為止,和信貸投資公司發生融資業務的企業,仍然有不少拖欠著借款。欠賬還錢,天經地義,當然,若是你這家企業真的垮了、破產了、還不起了,這也沒什麽,搞企業誰也免不了個磕磕絆絆,但是據我所知,仍然有不少企業經營得風車鬥轉,可就是不願意還公司的錢。”


    我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道:“我可以開誠布公的告訴大家,這信貸投資公司馬上要兌付集資戶的錢,若是收不回這些欠賬,那就得要市政府來填補這窟窿,市委陳書記和何市長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我隻有一個態度,對不起,這錢誰借了,那就得連本帶息還回來!”


    高亢的聲音在會議室裏回蕩,雖然大部分企業老板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也有幾個一臉的不以為然,但是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聽著這位葉市長有什麽招數來對付不還錢的企業。


    “可能大家都想看看,我姓葉的有什麽本事來收回這些爛賬,不過,我姓葉的沒什麽本事兒,也就有一張抹得下來的臉,就有市委、市政府做後盾,就這兩條,姓葉的就覺得能把這事兒給辦下來!”


    我將身體向前微微傾斜,雙肘撐在案桌上,一股力壓全場的氣勢傾瀉而出。


    “我剛才和鄧市長商量過了,從現在開始,如果說在信貸投資公司欠款沒有還的,一律不得參加全市所有公用設施工程建設項目,凡懷慶市財政、或者說懷慶市下轄各縣財政全額、或者部分出資的項目,一律不得交由欠債企業承攬,凡是國家或者省裏在懷慶境內的基建項目,懷慶市委、市政府將建議業主單位考慮承攬單位的誠信度。


    這一點,我已經報請了市委陳書記和何市長,他們兩位都同意我的意見,即將形成文件,下發到全市各部門、各縣區,若是哪個單位縣區違反,將以黨紀、政紀處分!”


    我這一番話一出口,立時引起了下邊一陣大嘩,這簡直就是剝奪了這些企業參與任何一個涉及公共項目的可能性,而失去了參與公共項目建設的機會,也就意味著你失去了在懷慶這塊地盤上和其他企業競爭的實力,隻有退出懷慶市場。


    “葉市長,這未免太過份了吧?這種強製排他性的要求,根本沒有任何法律和政策依據,現在我們國家是法治社會,這是政府在違法!”一個人忿忿不平的站了起來,大聲的抗.議道。


    “你是華亞建築公司的田總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華亞好像也欠著投資信貸公司將近五百萬吧?”


    我冷冷的道:“違法不違法,既不由你說了算,也不由我說了算,法律說了算,代表法律裁決的是人民法院,如果你覺得政府在某項工程把你華亞排除在外,你完全可以去控告政府,我舉雙手讚成,這樣,會對推進我市的法製社會工作,起到很好的推動作用。”


    被我一句話噎得喘不過氣來,華亞建築公司這位田總隻能恨恨的坐下來,漲紅著臉不再言語,真要有那本事去打官司,隻怕等官司打下來,天朝真要進入法治社會時代了。


    “我還要說一句,姓葉的分管著金融工作這一塊,雖然各家銀行政府管不到,但是懷慶市政府一樣對各家銀行經營有指導功能,我會把在欠信貸投資公司的企業和個人名單,以懷慶市人民政府名義抄送各大銀行,提醒他們規避風險。


    我也會密切關注這些企業在銀行的存貸情況,必要的時候,我想,我們也可以做一些推進剛才田總所說的法治社會建設的工作,對這些企業采取法律上措施,如果說在座有什麽人,不相信人民法院的效率,但我是堅決相信人民法院的效率。”


    尖酸刻薄、且又略帶調侃語氣的說話風格,讓在做許多的企業老板都有些接受不了,這和鄧市長的風格完全是截然兩樣。


    但是我話語中表現出來的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讓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位常務副市長決不是什麽善類,對方就像一個好鬥的獵犬,呲牙咧嘴的向著一幹人吐著血淋淋的舌頭,隨時準備發出致命攻擊。


    “最後我再提醒大家一句,不要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我相信,前些時日我已經用一些行動,證明了我說話的兌現程度,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忍耐力,我來懷慶工作,不是希望找誰的麻煩,但是我也希望不要有人給臉不要臉,那我就隻有狠狠的抽他的臉,直到讓他徹底清醒為止!”


    我充滿威脅的語言在會議室裏回蕩,將這一次協會年會原本和睦美滿的氣息,衝蕩得蕩然無存,不管和信貸投資公司借款有沒有瓜葛的企業,都在琢磨著這位葉市長的到來,會給懷慶市帶來什麽樣的改變,至少對方已經表露出來了要改變有些方麵的意圖。


    我婉言謝絕了參加晚宴的邀請,我知道這時候參加晚宴,自己隻怕會讓很多人如鯁在喉,難以下咽的,今天的會議自己已經攪了局,就留點時間和空間,給他們聲討自己吧,要不,憋在心裏積鬱太久,對身體也不利。


    和建委兩位主任以及鄧若賢道了別之後,我就徑直離去,滕華明已經在市政府裏等著我了,郜丹也接到通知到了市政府,正和蔣中華麵對麵的談判,商談還款計劃。


    在玄泊境內這一遭捉放,極大的打擊了蔣中華和懷慶市政府對抗的信心,尤其是在回到懷慶之後,滕華明就把電話這些隨身東西退給了蔣中華,他很快就打了幾個電話摸清楚了情況。


    在看到除了自己的這兩輛路虎和奔馳停放處還有幾輛也有些眼熟的車擺放在那裏時,其中還有一輛江l--00888的寶馬745擱在一邊,這輛車的車主,在懷慶也算是橫著走路的角色,照樣擱在這兒,他也就知道這一回懷慶市政府是在動真格了,心裏那口怨氣,也就舒坦了許多。


    事實上大家都知道,懷慶市政府這一次是六親不認之後,心中也是釋然。畢竟從信貸投資公司那裏是真金白銀把錢借出去了,現在隻是還錢而已,沒錢還就不說了,腰包裏有,也就沒什麽,隻要公平,大家都還錢,也就心安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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