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咬了白.嫩的手指,愣怔怔地發呆,半晌,才有些傷感地道:“叔叔,看到了那個充氣娃娃,我感到就看到了自己,在你的眼裏,我也許隻是發泄性.欲的工具吧?”


    我愣住了,連連搖著頭道:“琳琳,別胡思亂想了,我們在一起可以做很多快樂的事情,哪裏是充氣娃娃可比的。”


    程琳咯咯地笑了起來,隨即輕聲歎息著道:“知道嗎,我最敬佩的就是曉芬阿姨,她和公公相戀了半輩子,兩人卻始終保持著純潔的關係,她也沒有結婚生子,那種付出,真是偉大。”


    我默默地點頭,撣了撣煙灰,微笑著道:“不隻是偉大,還有些殘忍了。”


    程琳咬著豐潤的粉唇,悄聲地道:“叔叔,我們之間能不能保持那種純潔的,超友誼的感情?”


    我皺著眉、吸了幾口煙,吐著煙圈道:“琳琳,現在說那個,太晚了吧?”


    程琳歪著腦袋,笑嘻嘻地道:“不晚,叔叔,隻要你肯答應,我們就一定能做到?”


    我嘿嘿地笑了起來,無奈地道:“好吧,我答應。”


    程琳抿嘴一笑,悄聲地道:“好啦,要去上課了,記得有時間把照片傳回來,ok?”


    “no!”我把頭搖成撥浪鼓,聽著程琳咯咯笑著掛斷電話,我歎了一口氣,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皺眉望著窗外的夜景,總覺得魂不守舍,似乎有什麽糟糕的事情要發生。


    “或許,是想得太多了吧。”我喃喃地道,把手中的煙頭掐滅,丟到煙灰缸裏,回到臥室,拉了被子躺下,失神地望著棚頂的水晶吊燈,再次陷入沉思之中,翻來覆去地折騰了許久,我終於睡了過去。


    淩晨時分,我睡得正香,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我驀然坐起,伸手打開壁燈,不知為什麽,心裏突突地狂跳不已,身上也流了許多虛汗。


    我望著在床頭櫃上急速轉動,響個不停的手機,伸手摸了過來,看了一下號碼,趕忙接通,忐忑不安地道:“嘉琪,怎麽了?”


    手機中傳出宋嘉琪帶著哭腔的聲音:“小泉,小泉,出事了,剛剛得到消息,佑民帶團在歐洲進行商務考察,飛機失事兒,他走了……”


    “吧嗒!”手機從掌中脫落,掉在床下,外殼摔得飛出幾米遠,我呆若木雞,怔怔地望著牆角的手機殼子,一時間心亂如麻,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麽。


    三天後,我回到京城,參加了王佑民的葬禮。八寶山公墓,廟後西側擺滿花圈的靈堂裏,穿著黑色服裝的親屬友們默立在靈堂前,在哀樂聲中,向陳列在香案上的骨灰盒鞠躬致敬,王佑民死狀極為淒慘,即便是國內最好的化妝師,也無法為其複原,隻能先行火化。


    財叔從人群中走出,顫巍巍地來到靈堂前麵,手持祭文,念著悲痛的悼詞,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隻讀到一半,就已經斷斷續續,泣不成聲,人群中傳出一陣悲慟的哭聲,許多人臉上都已經沾滿淚痕,沉浸在失去親人的巨大痛苦之中。


    胡可兒花容憔悴,發髻微亂,頭上戴著一朵白色的小花,手裏捧著王佑民的遺像,站在前排居中的位置,那張美麗的臉龐,因為過度的悲傷,已經白得如紙一樣,全無血色,身子更像是風中的蝴蝶,微微發抖,在財叔哽咽的聲音中,她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一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早已哭成淚人的邵銀芳也撲倒在地,抱著手腳冰冷的胡可兒,撕心裂肺地哭嚎起來,現場原本陰鬱淒涼的氣氛,變得更加慘慘淒淒,此時此刻,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動容,潸然淚下。


    宋嘉琪把頭埋在我的懷裏,默默地流淚,半晌,才紅著眼睛走過去,和陳洛華、王家小妹一起將地上的兩人扶起來,幾個女人走到靈堂的角落裏,相擁而泣。


    王佑軒擦了眼淚,走到父親身邊,有些擔心地道:“爸,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和財叔,會把葬禮安排好的。”


    王澤奉擺了擺手,啞著嗓子道:“不用擔心,讓我再陪陪老三吧。”


    “好的,爸,您身體不好,要記得節哀啊。”


    王佑軒悲痛地點了點頭,淚水撲簌而下,作為王家長子,他當然意識得到,王佑民的突然離去,意味著什麽,也非常清楚,這場災難的降臨,對父親的打擊有多大,白發人送黑發人,永遠是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


    王澤奉注視著兒子的遺像,心如刀絞,再也抑製不住心中悲痛,兩行熱淚奔湧而出,半晌,他才歎了一口氣,摸出紙巾,擦去淚痕,側過身子,沉著聲道:“佑軒,結束以後,千萬要注意,不能讓爺爺得到半點消息,他年紀大了,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打擊了。”


    “放心吧,爸,都安排好了。”


    王佑軒點了點頭,扶著王澤奉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遞過一瓶礦泉水,隨後走到靈堂右側,和財叔商量了一會兒,兩人來到靈堂門口,強忍悲痛,迎接陸續前來吊唁的客人,盡管葬禮辦得極為低調,但還是有很多客人無法拒絕,隻能分批次接待。


    受不了靈堂裏的氣氛,我轉身走了出去,站在外麵的石階上,抬頭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暗自歎了一口氣,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直到現在,他仍然有些難以置信,王家長輩最器重的老三,那個寄托著家族全部希望的年輕人,竟然就這樣去了。


    生命的脆弱,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樣的,無論他是官員還是尋常百姓,無論是家財萬貫,還是一貧如洗,都可能會因為一場意外,而在瞬間消失,從此與親友們陰陽兩隔,再也不會有那樣鮮活的音容笑貌。


    點了一支煙,佇立良久,想起和王佑民的幾次接觸,那個儒雅穩重的年輕麵孔,依然在我的腦海中晃動,揮之不去,自己雖然與王家子弟沒有那麽深厚的感情,此時卻也陷入了一種悲痛之中,更加對死亡產生了一絲敬畏,開始思索生的意義。


    茫然若失中,身後忽然傳來嘈雜淩亂的聲音,我驀然一驚,轉頭望去,卻見王澤奉麵色慘白,右手撫胸,被王佑江等人扶了出來,我趕忙衝了過去,和其他人一起,慌忙把王澤奉攙到小車裏,財叔陪著王澤奉夫婦駛往醫院。


    而靈堂裏,胡可兒悲傷過度,身子也極為虛弱,幾度昏厥,眾人商量了一番,決定由宋嘉琪直接送她回家,四十分鍾之後,宋嘉琪打來電話,這些天她要陪著這位姐妹,照顧好胡可兒的寢食起居,不能回王家大院,讓我照顧好自己,若是覺得家裏氣氛過於壓抑,就去若琳或是徐千紅那邊住。


    徐千紅近期在京城參加培訓班學習,還算宋嘉琪幫她安排的,之前就對我說起過,我點了點頭,就掛斷了電話,和其他人一起,在靈堂前忙碌到下午,把所有儀式完成,才駕車離開。


    在半路上,得到消息,經過精心護理,王澤奉現在已無大礙,隻是要在醫院裏休養兩天。


    返回王家大院,進了西廂房,我換了幹淨衣服,到了王老的房間外麵,隔著門玻璃,望著老人酣睡的麵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老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他最疼愛的孫兒竟然會先他而去,這樣的打擊,肯定無法承受,但是,究竟能瞞得了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為了不讓王老得知王佑民的死訊,出現意外,王家人謝絕了親朋好友到家裏探望的請求,但這種巨大的悲痛,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得住的,萬一被老人察覺,後果不堪設想。


    回到房間,感到頭痛欲裂,我和衣躺在床上,想起那晚詭異可怖的夢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惴惴不安,心裏像塞了一塊鉛,沉甸甸的,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冥冥之中,似乎有種神秘的力量,讓他感受到了災難發生時的痛苦,也感受到了王佑民在去世前的惶恐,掙紮,與最後的絕望,那是極為痛苦的體驗。


    盡管在周媛的房間,自己舒緩了緊張的神經,可沒有想到,夢中的情景居然真實再現,居然連出事的時間都是分秒不差,這樣靈異的事件,實在讓人無法理解,也沒有辦法給出合理的解釋。


    而且,我意識到,王佑民的去世,將會帶來一係列的變化,最明顯的,是自己肩上的擔子變得更重了,或許,有一天,這個家族的政治利益要靠自己來維持,但實際上,無論從心理上,還是其他方麵,自己都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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