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思間,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摸起手機,看了一下號碼,見是吳方舟打來的,趕忙接通,笑著問道:“老吳,有事兒?”


    吳方舟站在窗前,壓低聲音說:“葉書記,老黃和他們幾個都在我這,大家想約時間,請您吃頓飯。”


    我微微皺眉,轉頭看著梁桂芝,眨眨眼,輕聲地道:“還有誰?”


    “有葉市長、張市長、還有政府辦劉主任、新港區的林區長、老城區的羅區長……”吳方舟點了幾個名字,都是以前圍繞在李晨身邊的幹部,也是政府這邊的核心班底。


    我愣怔了一下,暗自琢磨著,李晨這棵大樹倒了,他們自然會選擇到市委書記馬尚風那裏報道,怎麽會想著來巴結自己呢?


    沉吟片刻,他試探著問道:“老吳,沒到馬書記那邊看看嗎?”


    吳方舟歎了一口氣,苦笑著道:“去了,不過碰了軟釘子,馬書記直言不諱地講了,他隻搞大圈子,不搞小圈子。”


    我微微一笑,馬尚風果然是極有頭腦的,他當了市委書記,幾年內怕是沒人能威脅到位置,此時疏遠李晨那些人,有助於他站在高處,掌控全局,也隻有保持超然的姿態,才能順勢而為,彌合兩方陣營之前的矛盾,推動局勢向好的方麵發展。


    “葉書記,您看?”吳方舟轉身望了一眼,猶豫著問道,心裏也有些忐忑不安,如果我斷然拒絕,他的麵子也不太好過,那也可能意味著,市委主要領導達成了某種共識,那這些人的前途就會和李晨一樣,變得黯淡無光了。


    我沉吟半晌,微笑著點了點頭,輕聲地道:“這樣吧,也不用改天了,都到賓館這邊來吧,我和梁市長正在吃飯,大家都過來,還顯得熱鬧一點。”


    吳方舟麵露喜色,伸手做了個‘ok’的手勢,連聲地道:“好的,好的,葉書記,我們馬上就過去。”


    放下電話,我笑了笑,輕聲地道:“我就知道,今兒這飯肯定吃不消停,果然猜中了。”


    梁桂芝抬眼望了過來,遲疑地道:“除了老吳之外,還有誰啊?”


    我點了點頭,笑著道:“李晨圈子裏的那些人,不過短期內,你還離不開他們,應該聯絡下感情。”


    梁桂芝抿了口紅酒,搖動著杯子,似笑非笑地道:“應該再熬些日子,讓他們長些記性。”


    周媛抿嘴一笑,柔著聲道:“梁姐還在記仇呢,當初那些人,可沒少給她出難題。”


    我擺了擺手,微笑著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計較了,這裏麵的是是非非,哪能說得那麽清楚,隻要他們肯專心做事兒,就應該不計前嫌,否則人家會說,我們這些人沒有度量。”


    梁桂芝點了點頭,放下杯子,扯了紙巾抹了嘴,皺著眉頭道:“小泉,黃海潮和郭輝之間的矛盾,可是一個考驗,他們兩人搞得水火不容,最容易鬧摩擦的。”


    我笑了笑,摸起手機,撥了號碼,輕聲地道:“梁姐,你提醒的對,這是個定時炸彈,應該盡快解決。”


    周媛見我給郭輝打了電話,起身道:“這頓飯怕是要熱鬧了,可別當場打起來,梁姐,咱倆要小心些。”


    梁桂芝也笑著站起來,兩人到外麵,找了服務員,重新訂了些酒菜,隨後坐在沙發上閑聊。


    二十幾分鍾之後,吳方舟帶著六七名幹部趕了過來,圍坐在桌邊,正說笑間,郭輝也敲門走進包間,他瞄見黃海潮,臉色就是一變,轉身就退了出去,我趕忙追了出去,皺著眉頭問道:“老郭,你這是幹什麽?”


    郭輝陰沉著臉,把小車鑰匙往牆上一摔,不滿地道:“葉書記,要早知道姓黃的在這,我肯定不會來,我們兩人不對盤,根本不能湊在一起喝酒。”


    我微微一笑,拾起車鑰匙,交到他的手裏,輕聲地道:“老郭,大家以後還要在一起共事兒,關係搞得太僵,也不利於開展工作嘛。”


    郭輝皺了皺眉,板著麵孔道:“葉書記,他們當初怎麽搞我,你是最清楚不過了,現在李晨走了,馬尚風還當著書記,有本事兒,讓他們再來搞,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怕!”


    我嘿嘿地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老郭,夠豪邁,不過今天這頓酒,必須得喝。”


    郭輝漲紅了臉,搖著頭道:“葉書記,別的事情都好說,就這事不行,沒得談!”


    我正為難時,房門忽地被推開,隻見黃海潮手裏握著警帽,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衝著我點了點頭,悻悻地道:“葉書記,我不給大家添堵了,你們進去繼續,我外麵還有公務,先走一步了。”


    郭輝轉身擺了擺手,翻著眼皮道:“黃局慢走,不送了!”


    我登時來火了,瞪圓了眼睛,低聲喝道:“胡鬧,哪個都不許走,都跟我過來!”


    說完之後,我皺著眉頭大步走進了旁邊的包房,坐在沙發上,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幾分鍾之後,郭輝先走了進來,坐在我左側的沙發上,點了一支煙,緊皺著眉抽了起來。半晌,黃海潮也跟了進來,坐到郭輝的斜對麵,雙手抱肩,抬頭望天。


    我險些氣樂了,兩個半大老頭架子端得十足,誰都不肯服輸,他皺著眉頭,把身子向後一仰,蹺起二郎腿,凝聲道:“兩位,今天找你們來,就是想讓你們溝通一下,有什麽話,當麵鑼、對麵鼓的敲一敲,把過去的事情都談開了,調整好心態,加強配合,把工作抓起來。”


    郭輝悶頭吸了一口煙,氣哼哼地道:“怎麽談,他黃海潮當初挖空心思算計我,都搞到省紀委去了,差點回不來,我跟他水火不容,沒什麽可談的,最好調走一個。”


    黃海潮皺了皺眉,把警帽摘下來,拿手摩挲著頭發,慢悠悠地道:“郭書記,這麽說可就不對了,這些年,你少整我了?大家彼此彼此罷了,何必搞得跟受氣的小媳婦似的,沒意思。”


    郭輝抬起頭來,目光噴著火,拿手指著黃海潮,怒聲地道:“再怎麽樣,我都沒你黃局那麽陰險!”


    “啪!”


    黃海潮把警帽摔在沙發上,霍地站起,不甘示弱地道:“我陰險?郭書記,我是怎麽上來的,你不是不清楚,到外麵打聽打聽,就閔江的公安口,他們是服你還是服我?我從民警幹起,靠破案起家,一步一個腳印幹出來的,閔江市這些年發生的大案要案,要沒有我黃海潮,能破得那麽幹淨利索嗎?你呢?不是抱著鮑昌榮的大腿,你郭書記能爬上來嗎?”


    郭輝氣得臉色發青,哆嗦著嘴唇道:“你別胡攪蠻纏,你抱著誰的大腿往上爬,大家心裏都有數!”


    黃海潮嘿嘿地笑了起來,拿手拂了拂膝蓋,輕描淡寫地道:“那是被你逼的,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都少說兩句吧!”


    我擺了擺手,抱肩站了起來,走到兩人中間,緩緩踱著步子,低聲嗬斥道:“你們看看,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一個是市委常委,一個是副市長,公安局長,在外麵看來,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可實際呢,連半點涵養都沒有,就差指著鼻子罵娘了,這樣的素質,能說的過去嗎?你們不覺得羞愧,我都替你們臉紅!”


    郭輝登時愣住了,把煙頭掐滅,丟到煙灰缸裏,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


    黃海潮也有些難堪,轉頭望著牆上蒙娜麗莎的微笑,也做出同樣的表情,臉色極為古怪。


    我見兩人都不再吭聲,微微一笑,繼續道:“舊賬就不要翻了,班子調整完以後,前麵的事情一筆勾銷,我不指望你們能化幹戈為玉帛,但起碼在場合上,要過得去,在工作中,不許互相拆台,有矛盾可以,但別公開化,更不能繼續整人,能做到這點的,回到隔壁陪我喝酒,做不到的,就在這邊反省,不許出去!”


    說完之後,我沒有搭理兩人,轉身走了出去,直接回到隔壁的包房,和桌上眾人閑聊著喝起酒來,沒過多久,黃海潮走了進來,拉了椅子,坐在吳方舟的身邊,端著杯子,和眾人一起向我敬酒,大家碰了杯,剛剛放下杯子,卻見郭輝不情不願地走了進來,酒桌上頓時安靜下來,氣氛有些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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