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永濤走到郝力群辦公室門口,才覺得有些壓力,先前都還覺得準備的匯報材料還行,但是等他走到門口,他才覺得似乎手中這份材料顯得太過牽強和單薄,這份材料能應付得過去嗎?


    雖然經過多人反複修改潤色,但是匯報對象是省委書記,不是其他人,這關係到對自己日後印象,廖永濤猶疑了一下,想了想,覺得不大穩妥,也許實事求是的匯報更妥當。


    廖永濤在調任江州省委常委、紀委書記之前,對於郝力群並不熟悉,隻知道對方是眼下全國最年輕的省部級正職幹部,抓經濟很有一手,工作中個人風格也很突出,思想也相當開放,江州省這兩三年經濟增速在全國三十多個省市中一直位居前三甲,也和郝力群主政有一定的關係。


    但是他調任江州這近一年多時間裏,和郝力群接觸並不密切,更多的是常規層麵和懷慶窩案上的接觸,準確一點,那就是他和郝力群之間純粹是工作上的普通關係,沒有建立起半點情誼。


    這讓廖永濤也有些遺憾,一直想尋找一個機會來加深聯係,但是始終沒有合適時機,這很容易讓自己的工作流於形式,而這,更是廖永濤不想見到的。


    正因為這個原因,廖永濤才有些躊躇,屠連舉這個蠢貨,給自己弄這樣一出,讓廖永濤內心很是憤然,但是現在不是考慮這一點的時候,怎樣水到渠成般的把這件事情帶來的危機和影響消除掉,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廖書記過來了,請進,郝書記已經在等著您了。”


    郝力群秘書小何迎了出來,相當禮貌的點了點頭,抬手請廖永濤進去,那一句已經等著自己,讓廖永濤心中更是一緊,這事兒,看來郝力群相當看重,這更加深了他心中的擔心。


    郝力群的辦公室是一個四套間形式的連體房,在辦公室旁邊除了一個小型會客室外,還有一個不算大的書房,大概是在處理完公務之後供他自己安排私人時間休憩或者看書的所在,但有時候郝力群也會選擇在這裏接待客人。


    “郝書記,我來了。”


    “永濤來了,嗯!坐吧。”


    郝力群正站在書房內的書櫥前、似乎尋找著什麽書,見到秘書把廖永濤引進來,也就笑著溫言道:“本想找兩本書看看,但是心中有事兒也看不進去,正好,淮鞍那邊調查既然告一段落,我也想聽聽紀委的調查結果。”


    廖永濤點了點頭,在郝力群旁邊的沙發坐下,這個小書房裏隻擺了兩個單人沙發,看樣子郝力群也不經常在這裏見客,廖永濤心裏稍稍鬆弛了一點,至少從目前看來,郝力群對這件事情還沒有先入為主的印象,也就是說,這個印象如何,就得看自己怎麽解釋了。


    “郝書記,經過十多天調查,紀委在有關部門和淮鞍方麵配合下,對於先前檢舉反映出來的一些情況逐一進行了調查核實,現在情況已經基本上查清楚了,我想就這件事情,向您做一個匯報。”


    廖永濤的嚴肅謹慎讓郝力群還是比較滿意的,這件事情他已經知道了一個大概,有一個副廳級幹部落馬,但是卻不是先前所懷疑的葉慶泉,這讓他很欣慰,同時也有些憤怒,紀委在尚未獲得足夠的線索和證據情況下、就遽下斷言,認定葉慶泉是重大嫌疑人,未免太過草率,幸好當時也還算謹慎,否則真要鬧出大笑話是小事兒,對於無辜幹部感情上的傷害,卻是難以解釋的。


    “嗯!說吧。”


    廖永濤把匯報材料扔在了一邊,完全憑借自己感覺和了解把整個情況作了一個詳細匯報,他注意到郝力群聽得相當認真,而且還不時插話、詢問一些細節,而且每個問題都問在關鍵上,好在廖永濤也做足了工夫,郝力群的問題都還能一一回答上,但這還是讓廖永濤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沒有按照匯報材料上的情況匯報,以郝力群對這件事情的了解和認知,那份材料也許就會在郝力群心目中形成一個紀委純粹是在為自己的失誤做辯解的印象。


    “情況我已經基本了解了,這麽說來,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李鼎南受賄涉及的一些情況之外、也就是兩家公司存在偷漏稅問題,而葉慶泉本人沒有發現有違法違紀情況?”郝力群皺起眉頭道。


    廖永濤深深吸了一口氣,該承擔的責任就得承擔。


    他點了點頭,道:“是的,根據我們目前調查情況,確係如此,葉慶泉同誌在擔任陵台縣長和縣委書記期間,陵台縣進行了大規模的舊城改造和新區開發,但是沒有發現有任何問題。


    檢舉信中所反映的,他在西江區擔任區委書記期間所涉及的烏江江堤和越秀河堤工程,經過調查,除了在工程發包程序上可能因為當時麵臨汛期即將到來、時間太緊,有些不符合程序外,也沒有發現有違法違紀情形。”


    “既然如此,當初你們紀委為什麽不先進行初步核實、再來進一步調查呢?”郝力群反問道。


    廖永濤也知道這個問題回避不了,先前也考慮了一下如何解釋和回答這個問題、才會讓郝力群不至於對紀委工作產生看法。


    根據他了解,郝力群從浙江到江州這邊,從縣長開始到現在省委書記,一直主要是以抓經濟工作為主,甚至連擔任副職、尤其是副書記這樣的時間都相當短暫,對於紀檢工作不是很了解,所以他不得不花更多的精神來考慮說辭。


    郝力群耐心的聽了廖永濤的解釋,尤其是在聽了廖永濤對烏江和越秀河堤工程問題的解釋之後,心中稍稍平複了一些不滿,但是對淮鞍市紀委在沒有經過任何核實和調查就向省紀委反映了這個問題卻表達自己的看法。


    “永濤,淮鞍市紀委這是怎麽一回事兒,既然他們先前就懷疑烏江江堤和越秀河堤工程有問題,為什麽不提前介入,為什麽不請審計部門介入,而要等到這個時候、等其他問題都反映出來後、才來向省紀委報告?”


    “呃……郝書記,我估計可能是因為葉慶泉同誌也是市委常委,淮鞍市紀委大概是覺得在沒有確切證據情況下,不好隨便調查了解,所以……”廖永濤硬著頭皮解釋道。


    “永濤,這個說法不對,紀委雖然是在同級黨委領導下開展工作,但是它有權對市委的工作進行監督,這是紀律檢查條例上規定得很明白,我印象中,淮鞍市紀委書記陸劍民是市委副書記兼著吧,難道說,他當一個市委副書記、就連核實一下、查一查,這點魄力和擔待都沒有?如果他先前就介入核實清楚,何來後麵這麽多麻煩?”


    郝力群語氣變得有些犀利,聽得廖永濤也是一陣頭皮發麻,陸劍民,這個時候卻怪不得我了,要怪也隻有怪你的草率和魯莽,以及屠連舉和關迎風這兩個家夥不爭氣了。


    這種印象一旦在主要領導心目中形成,你隻怕連想要挽回的機會都難得,除了祈求郝力群早日升遷調走,其他的,你真還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來挽回形象了。


    “郝書記,在這一點上,我們省紀委和淮鞍市紀委都有責任。”廖永濤低垂下頭,輕聲地道。


    “永濤,我不是批評你,你是紀委書記,調查問題是你的責任,但是你要記住,你這個紀委書記前麵還有一個省委常委頭銜,也就是說你首先是省委常委,然後才是紀委書記,這兩者是有先後順序的,你明白麽?”郝力群語重心長的道。


    廖永濤心中一凜,點了點著頭道:“郝書記,我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作為省委常委,就意味著你不能僅僅隻關注你分管的紀檢工作那麽簡單,你需要隨時把你分管的工作和我們江州省的全局工作緊密結合起來,你在考慮你分管工作的時候,同樣更要考慮事關江州全局的影響。”


    郝力群語氣沉肅的道:“不說葉慶泉同誌在淮鞍市工作期間的優異表現,單單是這一次他在抗洪救災中的突出表現,甚至贏得了中央領導的高度讚譽,也是我們省在這次抗洪救災中樹立的典型,永濤同誌,你考慮過這樣做帶來的負麵影響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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