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電話一打就是一個小時,一直把手機電池打到沒有電了,一直打到快要到陵台縣城,我才放下發燙的電話,心情卻是越發沉重。


    原來如此!


    賀寧!省委副書記、省紀委書記賀寧。難怪郭啟虎能擠掉包慶江上市委副書記,又難怪張紹文能屹立不倒,最終還能到市政協副主席的位置上,也難怪霍崇浩投鼠忌器,遲遲不願意揭開西江區這個膿瘡蓋子。


    也難怪現在霍崇浩想要準備下手了,賀寧年齡已經到點,黨的十七大上,中央候補委員裏也沒有了他的名字。


    想了想之後,我將充電寶插上,又給楊正林打了一個電話。


    “楊哥,還沒睡吧?嗯!這麽晚打擾,自然是好事兒,賀書記是不是要到省人大去了?啊!省人大黨組副書記、常務副主任?定了?基本確定?什麽時候去?嘿嘿!我關心什麽?我關心這個,自然是有我關心的道理。”


    “嗯!我現在還沒動,估計也就是這幾天裏的事情了,到哪兒還不知道,估計脫不開淮鞍經濟技術開發區和西江區兩處位置,應該是二選一。


    我當然想去經開區啊!幹老本行,輕車熟路,也沒什麽負擔,就算是給咱把目標定高一點,那出了成績,咱臉上也光彩啊!大家都能看得到啊!西江區那是老區,水深著呢,弄不好,陷下去就爬不出來了,到時候還得請楊哥拉一把才行啊。”


    “啊?楊哥你也知道了?黃哥告訴你的?什麽,你又去京城了?嗯!看來你當選中紀委委員還是有好處啊!沒事兒就能去京城溜溜,怎麽,是不是要留京重用啊!真的?”


    我吃了一驚,原本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居然一語中的,驚道:“中紀委哪一室?八大室個個都是拿尚方寶劍的,下來那可是非正廳級以上官員不斬啊!”


    “還沒確定?那什麽時候過去?得翻了年吧?嗯!那日後我要見楊哥,不是還得到中紀委來?要不,給我也弄一個監察部的監察證,讓我也威風威風?”


    我調侃道:“嘿嘿!那丫頭,也就一般化,呃……她通三門外語?呃……英語我知道,其他還還會什麽語,我真就不知道了,那丫頭一口京片子,聽起來倒是挺順溜,就不知道我的一口江州話,她聽不聽得懂了。”


    聽得楊正林問及劉若彤的問題,我就有些頭皮發麻,自己和對方也就通過幾次電話,到現在連人都沒見著,也隻能含含糊糊的敷衍,光看照片似乎還行,但是具體對方長什麽樣,自己也是模模糊糊。這種事兒,最怕雙方都熟悉的人來詢問,那可就要出問題,楊正林顯然對那邊也不是很熟悉,所以也能蒙混過關。


    “進展說不上,都還年輕,談談看吧,她工作也挺忙,外交部那些事兒我也不懂,合縱連橫,政治經濟,芝麻大事情也是事關國家主權和榮譽,所以也是輕忽不得啊。我們見了幾次麵?呃……我算一算,有三四次了吧?都是在京城,我飛去唄,她還能來淮鞍不成?”我信口胡謅道。


    “她家裏情況我沒問過,問那些幹什麽?我幹我的脫貧工作,她忙她的國家大事,咱們是互不幹涉。呃……這怎麽不叫戀愛?最起碼也算是柏拉圖的精神戀愛嘛,楊哥,你別都想那麽齷齪,呃……不叫齷齪,叫複雜,對,複雜,別把我們思想猜測得那麽複雜行不?我們真是很融洽,共同語言很多啊!真的,相見恨晚啊!一見如故啊!都可以用在我和她身上。


    嗯!她很支持我的觀點,那就是年輕人應該把心思放在事業上,不要沉湎於兒女私情,對,我們暫時還沒有考慮那麽遙遠,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對,我們都這樣想的,發展挺很好的。”


    “什麽?讓你們見見?”


    我吃了一驚,道:“太早了吧?她很害羞,恐怕不會同意,呃……真的,你說什麽?你和她四叔認識?”


    我心中暗自叫苦,怎麽楊正林也能和她家裏的人扯上關係?


    “呃……認識,認識是好事啊!那還用得著見什麽麵?嗯!好的,好的,等翻了年,找個合適機會吧,年前?年前都沒有空啊!你知道的,我現在這副情形,要不,我怎麽會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呢?嗯!虎倒餘威在啊!何況賀寧還沒倒呢,一言難盡,日後見了麵,我再和楊哥你細細道來吧。”


    我這一個電話打下來也是虛汗直冒,怎麽這些人都這麽關心自己和那個丫頭的進展呢?這謊言越說越像,那也就意味著被戳穿的可能性越來越大,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向黃文翰去交待了。


    賀寧即將到人大任職,雖然算是二線,但是人大黨組副書記、常務副主任也不完全算是一個閑職,準確的說,這個安排也是相當夠意思,真要折騰起來,也能翻起一點波瀾來,隻不過自己如果真的被推上那個位置,隻怕也就沒有什麽退路了,總不能因為對方擺個後台陣勢在那裏,自己就諸神回避、乖乖讓路,那自己來淮鞍還真的是白來了。


    將車開進招待所後院,下車時,月華如水,照得整個後院一片銀白,我歎了一口氣,魯迅說過一句什麽話來著?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自己,總還不至於到那份上吧?


    翌日中午,在西山賓館二樓的宴會廳裏,縣委、縣政府的一眾領導濟濟一堂,在我的鼓動下,分別向市委組織部的洪、魯兩位部長敬酒,酒書記龐鈞當然是最積極的,隻要我一發話,他總是第一個站起來,端著酒杯,千方百計地勸酒。


    洪和平開始還有些矜持,沒有放開量,但沒過多久,他就主動放下姿態,與陵台縣的幹部們開懷痛飲,在一番狂轟亂炸之下,兩人均喝得酩酊大醉,被眾人抬到車上,司機發動了車子,緩緩駛出西山賓館,返回了市裏。


    接下來,我便成了眾矢之的,酒宴轉眼間變成了慶祝大會,自己雖然酒量極大,但也架不住眾人圍攻,最終還是醉得一塌糊塗,也被女服務員抬到了樓上房間休息,我躺到床上之後,隻三五分鍾的功夫,就覺得一陣地動天搖,在服務員的攙扶下,趕忙奔進洗手間,雙手扶著馬桶,哇哇地吐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徐子琪悄悄走了進來,做了手勢,讓女服務員到外麵候著,在為我敲了背後,她見我的衣服上也已經粘了汙穢的東西,此刻的樣子著實有些狼狽,趕忙連哄帶勸,幫我剝了衣服,將我扶到放了溫水的浴缸裏,取過毛巾,為我細心地擦拭身體,隨後又坐在浴缸旁,把我的頭枕在她的腿上,或輕或重地做起了頭部按摩。


    我頓時覺得舒服了許多,十幾分鍾之後,徐子琪扭頭叫回站在外麵的女服務員,兩人將醉得一塌糊塗的我扶回床上,蓋了被子後,直到鼾聲響起,徐子琪才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將我的衣服裝好,帶著服務員離開賓館房間。


    她回到了經理室,就摸起桌上的座機,給白雪玲撥了過去,電話接通後,徐子琪笑吟吟地道:“雪玲,你們家那位可喝多了,剛才在洗手間折騰得厲害,現在才好了點,正光著身子躺在被窩裏呢,還不趕緊回來慰問一下?”


    白雪玲莞爾一笑,摸著手機走到窗口,悄聲地道:“去你的,該死的,不要亂講話喲!葉書記什麽時候成我們家那位了?”


    徐子琪卻抓到了馬腳,咄咄逼人地道:“喲!這可露餡了,我還沒提他是誰,你怎麽就知道一定是葉書記?”


    白雪玲一時失言,不禁臊得俏臉緋紅,囁嚅地道:“除了他,還能有誰總喝那麽多酒,子琪,你不要總拿我們開玩笑喲!”


    徐子琪抿嘴一笑,轉身坐到辦公桌上,擺弄著上麵的娃娃筆筒,壓低聲音道:“雪玲,不開玩笑了,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喜事,葉書記又升官了,現在已經是市委常委了。”


    白雪玲其實早就知道消息了,但為了不讓徐子琪起疑心,還是故作吃驚地道:“真的啊!那還真是件大好事,葉書記這樣的好領導,是應該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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