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這一手我可沒有教過你,霍崇浩這算是被你給套上了,除開咱們全省的旅行社,光是全國都有一定影響力的旅遊社就要來幾十家,你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慶泉,你也不怕事後淮鞍市委追究你鋪張浪費?這筆錢花下來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蔣玉康嘴角含笑,背負雙手沿著河岸緩緩而行。


    陵台縣城河岸邊上地形略略有些起伏,從這裏向下看正好可以借助這個小山丘的高度俯瞰整個陵台縣城的新景,規劃得異常精致的城市概貌效果圖就這樣佇立在山丘的最高處,結合城市規劃效果圖和眼前這一幕還在向桂溪兩.岸延伸的城市新貌,無論是外來者還是陵台本地人都很難不被眼前這一幕打動心扉。


    “蔣部長,發展旅遊產業一直是我們陵台縣確定的經濟增長一極。根據統計,旅遊業從九十年代以來在全球經濟中的地位已經超過了石油和汽車這些看起來不可一世的行業,躍居全球第一產業,其在全球gdp中已經占到了百分之十以上,其帶動的不是一個行業的發展,而是多個產業集群的發展,吃穿住行無所不包,帶來的就業機會和消費都不是一般產業所能比擬的。”我侃侃而談。


    “陵台有著未受汙染的天然生態自然景觀,又有著厚重的曆史文化遺產,同時也有聞名省內外的著名宗教活動場所,發展旅遊產業可謂得天獨厚,蓬萊觀、囫圇山景區一期工程隻是牛刀小試,第二期的開發將會掀開陵台旅遊產業發展的盛大樂章。


    另外,我們也在積極申報我們陵台縣城南的陵台書院為國家級重點文物單位,我查看了一下資料,這是我們江州省目前保存得最完整的三座明代書院之一,無論是在規模還是建築物的研究價值上都極具價值。”


    “好了,慶泉,你就別在我麵前顯擺了。”


    蔣玉康笑著擺了擺手,看見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蔣玉康嘴角含笑,淡淡的道:“你小子,什麽東西放在你手裏,你都能最大限度的把它的潛力和資源給發掘出來,在這一點上淮鞍真還找不出幾個能和你相提並論的,我這不是恭維你,事實如此,你也無須自謙。”


    見我還欲再解釋,蔣玉康把目光投向東南,緩緩地道:“慶泉,我沒有看錯人,陵台交在你手上,的確比交在梅英華手中更好,準確的說,陵台縣在你手上,的確比放在我們能選的其他任何一個人手裏都更合適。”


    這話有些重,讓我也有些感覺到份量。


    “我不是說別的人就不行,我是指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選擇你我們都是冒了一些風險的,我不否認當時我有些私心,老柳和我打了招呼,老霍當時也沒有拿定主意,但是現在看來我們選對了。”


    蔣玉康似乎是在回味當時抉擇那份情景,半晌才道:“有些時候,選擇對一個領導,就能改變一個地方的麵貌,我們不能說改變一地命運,但是用麵貌這個詞語是比較準確客觀的。


    都說人民創造曆史而非個人創造曆史,這話也不完全正確,有些時候,某些個人的確在特殊時段特殊位置能夠發揮出超過其他人,甚至許多人的作用,嗯!曆史就把這些人稱作英雄。”


    我背上都滲出汗來,訥訥的道:“蔣部長,我可不敢”


    蔣玉康‘撲哧!’一笑,道:“我可沒有說你是這種人,我是指太祖和鄧公這樣的人物,你可千萬別自作多情。”


    我再度汗顏,他萬萬沒有想到素來嚴肅的蔣玉康現在也變得這般風趣幽默了,居然給自己來這樣一個冷幽默。


    “不過,我相信即便是霍崇浩也要承認,讓你擔任陵台縣縣長是要承擔一些風險的,但是事實證明我們選擇是正確的,陵台縣在你擔任縣長期間經濟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而現在你又升任縣委書記,保持了經濟高速發展,我相信在這一點上大家都有目共睹。”


    “蔣部長,賣嘴皮子說虛的大家都會,落到實處還是得說怎麽把經濟搞上去,或者再提升高一點,那就是還是得說發展。我所說的發展和其他領導講的發展恐怕不太一樣,他們就覺得首先需要考慮的是gdp和財政收入,這兩項在他們看來是最重要的,但是我卻不那麽認為,在我看來,gdp、財政收入和人均收入,這三項缺一不可,而且三位一體,再說一句不成熟的觀點,那就是人均純收入還應該在這三個重要指標中排名第一,人均純收入的增幅增速,比起其他兩項的增速增幅更重要!”


    我的話語一出口讓蔣玉康目光也是一動,這個觀點可與眼下流行的觀點有些不大一致。


    現在無論是哪級領導都是言必稱gdp和財政收入,尤其是gdp已經成了衡量一個地方經濟甚至是所有工作的唯一指標,你gdp上去了,一俊遮百醜,什麽都好說,你gdp上不去,那就是一無是處,無論你其他工作做得再好,在別人麵前都矮半頭,這gdp就像一條絞索勒得各地黨政領導們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噢!有些意思,慶泉,你為什麽這樣看?”蔣玉康說著,負手而立。


    “單純gdp太不科學,它它隻能反映你這個地區的經濟發展總量,但是卻並不能反映你的經濟發展是否就科學協調和可持續性,比如東北那些鋼鐵城市和山西那些縣份上,資源型工業發達,每年gdp自然也不會低,但是你能說這些地方經濟就很發達麽?


    一地經濟是否發達是要看這一地經濟發展是否符合這個地方長久發展態勢,是否具有長久的可持續發展能力,像我說的那種資源型經濟,資源開采完了怎麽辦?你有沒有替代型的產業支撐?如果沒有,你這個城市就是一個短命城市!”


    “那慶泉你所說的人均純收入,就是衡量一地經濟發展的科學水準麽?”蔣玉康略略歪頭問道。


    “也不完全是,gdp能夠衡量一地經濟總量,財政收入能夠衡量這個地方政府從經濟發展中獲取的可供政府支配的資金量,而人均純收入則更具科學性,它是人民生活水平的總要指標,古代都說要藏富於民,隻有民眾富裕了國家才會興盛,社會才會穩定,而不是國家富裕了,人民群眾就能富裕,這中間孰先孰後值得商榷。”


    我也沒有一概而論,隻是闡述自己的觀點,道:“人民收入水平持續快速的提升,也就意味著他們的消費力在不斷擴大,如果在輔之以較為合理的社會保障體係,那麽他們的消費就可以得到釋放,刺激生產,帶動社會產生力的上揚,形成一個良性循環,這是我的理解。”


    蔣玉康對於我的這個觀點並不完全讚同,在目前這個時期,政府投資仍然是帶動整個經濟發展的發動機,而出口外向型的經濟更是目前國家經濟獲得高速增長的主要動力。


    而內需,實事求是的說,天朝現在還是一個儲蓄型社會,你很難讓老百姓放心大膽的把銀行裏的存款都拿出來使用,至少,眼下還不現實。


    “慶泉,你這是一個很好的設想,但是卻不切實際。”蔣玉康搖了搖著頭道。


    “好設想就足夠了,至少我們可以向著這方麵努力,至於蔣部長你說的不切實際,那是因為內外部條件還不成熟的緣故吧,隨著國家經濟持續的發展,很快這種設想就要變成現實。”


    我也不多解釋這方麵的理論姓東西,畢竟現在國家還是依靠外需來拉動經濟發展,人們的目光都還盯著國外市場。


    “不過像陵台這樣的農業縣,農村人口占到了百分之九十五左右,要想實現人民增收,那就隻能在農民增收上下功夫,發展畜牧業、種茶業、水果產業都是現實需要。”


    蔣玉康也理解的點了點頭,陵台是個純農業縣,沒有半點底子,發展經濟隻能因地製宜。


    而我,在這一點上就做得相當成功,把農民增收和工業發展有機的結合起來,不但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產業鏈,而且利用產業鏈上每個環節的吸聚作用,相互拉動吸引,把這個產業越做越強,越做越大,吸收的剩餘勞動力也是數量巨大,而給政府帶來的稅收也是猛增,這樣的三駕馬車同時起飛,堪稱完美。


    正是這份堪稱完美的答卷才使得我有資格去窺覷那一個市委常委的名額,隻是單憑業績上的表現就想要坐上那個位置,卻是太渺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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