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明也在打量著我,這個小夥子,下釣甩竿的模樣,看起來倒像是那麽一回事。


    他也不太精通釣魚,也沒有刻意去鑽研過,加上也不太喜歡別人在釣魚這種時候,談及工作上的事情,所以偌大一個江州省,竟然也沒有幾個能和他一起釣魚的,倒是劉宗言可以和他湊上趣,能在一起坐一坐。


    楊天明靜靜的坐在岸邊,享受著這份難得閑適,雖然身邊多了一個陌生人,但是劉宗言隻介紹了一下名字,沒介紹我的單位,楊天明也沒有太在意,隻以為是劉宗言的朋友,所以也就安然下釣。


    湖麵相當平靜,楊天明斜靠在專用半躺椅上,這樣坐著可以享受著陽光的煦暖,又可以俯瞰水麵,關注釣情變化,正是修心養性的最佳方式,也可以讓勞碌一周的身心得到放鬆。


    我也知道現在不是考慮其他的時候,楊天明脾氣方正,你若是刻意結交沒什麽,如果太過恭謙卑微,隻怕讓對方真的覺得自己是那種刻意媚上、投機取巧者,反而不美。


    當然,最後事情總會有揭開的時候,但是我更希望能夠在之前給對方留下一個比較好的印象,那樣即便是後麵有些意外,也能讓對方稍稍適應一些。


    我手腕一動,一天巴掌大小的鯽魚頓時淩空躍出,在湖麵上一陣晃蕩,最終還是沒有能逃脫我的魔掌,濕滑的魚體在我巧妙的卡壓下,取下魚鉤丟入桶中,這已經是我一個小時之內第四條了。


    楊天明終於有點坐不住了,微笑著道:“小葉,你的釣魚技術不錯啊。”


    “楊書記,還行吧,不過,今天這天氣本來就是釣魚的好天氣,應該能上手啊!怎麽沒見楊書記您……?”我倒也不客氣,笑嗬嗬的說道。


    楊天明臉微微一熱,他平時主要是以釣魚作為一種調劑身心的方式,也就是這兩年,才慢慢學著用這種方式來養性,要說技術,既沒有時間看書,也沒有機會和什麽人切磋一下技藝,每一次出門垂釣,都是駕駛員替他備好餌料物件,純粹是一種消遣,沒想到卻被這小夥子小小的譏刺了一下。


    “嗬嗬!釣魚有時候也要看運氣,或許你坐在那位置上正好就遇上了機會,所以你就能連連上手。”


    楊天明這個時候已經慢慢想起了一些情況,這小夥子名字好像聽劉宗言提及過,似乎是從省直機關裏邊下到下邊某縣掛職的幹部,幹得好像還挺出色的。


    “楊書記,釣魚和幹其他事兒一樣,單靠運氣,那隻能碰上一條、兩條,你若是真想要釣到大魚,多釣魚,那你還得好生琢磨這釣魚的方法和技藝才行。”


    我也品出對方話語中隱含的意思,看來,對方似乎對自己也不是一無所知,這樣更好,省得自己還來琢磨怎麽打開僵局。


    “噢!那你說說,你能釣上魚的訣竅是什麽?”楊天明微微一笑,問道。


    “這初春和春末的釣魚,在選址和用餌上都有不同,楊書記我看您用的餌料,還是蚯蚓孑蟲這一類葷料,若是換到前一兩個月,這就能上手,因為前兩月溫度低,水溫也就低,魚兒不喜活動,食量就小,就喜歡蟲類這些葷料。


    但現在不一樣了,氣溫轉暖,魚兒活動量大增,就不怎麽喜歡蟲類葷料,而喜歡素食,嗯!像我這鉤上的麵餌,就是魚兒現在最喜歡的,所以我就能頻頻得手。”我語氣平和,並沒有太多廢話。


    楊天明點了點頭,道:“看不出啊!小葉,年紀輕輕的,在這方麵還有一些鑽研啊!我看你這個年齡的人,似乎沒有多少人喜歡釣魚這種活動了。”


    “楊書記,你說錯了,我也不是很喜歡這種活動,不過讀書的時候,喜歡跟著廠裏那些喜歡釣魚的師傅們身後,跑的屁顛屁顛,師傅們沒事兒就愛在寧江裏找個河段下鉤,要不就是找個塘堰,一待就是半天,我也就跟著學了兩手。”我笑著道。


    “噢?”楊天明心中一動,問道:“小葉,你是哪兒人啊?”


    “我在農機廠長大,青陽農機廠子弟。”我隨口道。


    “哦!是青陽那邊啊。”


    楊天明臉色稍稍和緩了一些,青陽農機廠他當然知道,當年多紅火的國有企業,微微點了點頭,笑著道:“嗬嗬!難怪你這技術不錯,小時候就跟廠裏的老師傅玩釣魚。”


    “嗯!我們這些廠子弟,小時候沒事兒就在廠裏到處瞎玩,師傅、師兄們,也就帶著我們這些小泉弟們,要麽下寧江河去釣魚,要麽就去雲台山林子裏下套逮蛇抓野兔,那份滋潤,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我的話語顯然勾起了楊天明的回憶,寧江河與雲台山都曾經在他記憶中留下了許多美好的記憶,少年時代多少點點滴滴似乎都隻有通記憶中幾個模糊的坐標物鐫刻下的印痕了。


    “少年不識愁滋味啊。”


    良久,楊天明才喟然歎道,點了點頭,被我勾起了滿腹心思,本來釣魚對他來說就是一種調劑,此時心思更淡,隻不過對於我倒是多了幾分莫名的親近。


    “小葉,你現在好像下派到下邊縣裏去了吧?好像是從交通廳下去的吧?我記得你們這一批幹部時間是三年,今年一完,就該到時間了吧?”楊天明看似很隨意的問道。


    我心中篤定之餘,也有一分興奮,自己已經成功的化解了初識楊天明那一份生疏感和距離感,借助曾經共同了解的地方作為談話背景,拉近了雙方之間的感情距離,這意味著自己已經向成功微微靠近了一小步,不管這件事情成不成,這都是一個成功。


    “嗯!楊書記的記憶力真好,我們這一批下掛鍛煉時間的確是三年,今年年底就該結束了。”


    我點了點頭,道:“不過,我估計還走不了,可能還得在那邊再待上個幾年。”


    “噢?”


    楊天明愣怔了一下,有一些驚訝,但是他是何許人,馬上反應過來,問道:“你現在還是副縣長麽?”


    我稍稍有些靦腆的撓了撓頭,道:“上個月任的縣委書記。”


    “縣委書記?”


    一怔之後,楊天明笑了起來,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笑著道:“看來我真是老眼昏花,錯把蛟龍看作草蛇了啊。”


    楊天明的確有些驚訝,三年時間不到,就能實現從掛職副縣長到縣委書記的飛躍,雖然是淮鞍這種偏遠貧困地區,但是也算是創造了一個記錄吧?


    記憶中,自己似乎並沒有在其中發揮過任何作用,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就能輕易做到這一點,這不能不讓他感到驚奇和意外,難怪劉宗言會把他帶來,看來是要把這個年輕才俊介紹給自己認識啊。


    “楊書記您說笑了。”我也附和著笑道。


    “唔!看來咱們省直機關裏還是出人才嘛,都說咱們省直機關當慣了老爺,下基層適應不了,我看小葉你就應該是一個反擊這種言論的典型例證。”


    楊天明當然清楚,要上升到縣委書記這一角色,可不是光靠你有點背景、有點關係就行的,要說關係背景,他們這一批下去的掛職幹部中,更有從省委辦公廳、省委組織部這些實段部門下去的,其中不乏背景淵源深厚的,但是你下去鍛煉掛職可以,甚至調回省直機關晉升一級也有可能,但是這在下邊當縣委書記,那你沒有一點真材實料,那是絕對不行的!


    一縣諸侯,幾十、上百萬人的發展大計交在你手上,你要把這全縣的工作玩轉畫圓,不是光靠嘴皮子翻兩下,或者上邊給你支持就能行的,淮鞍市委一幹人也不是一幫愣頭青,他們也得考慮把你放在這個位置上,你到底能不能坐得穩。


    “小葉,你以前在什麽地方幹?”


    “大學畢業之後,我在青陽市資源局工作了一段時間,後來在青陽市開發區管委會幹了大半年的辦公室主任,之後又在市委辦當了不到一年的市委副書記秘書,後來就調到交通廳高速辦幹了一段時間,正好遇上下派掛職鍛煉的機會,就下到了淮鞍地區下邊的陵台縣任副縣長,前年底當選為縣長。”


    步入正題的我也就沒有怎麽忸怩作態,幹淨利落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簡曆,楊天明能坐上省委副書記位置,自然也不是那種迂腐古板得不通世事的人,隻不過是性格上更傾向於方正清流方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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