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了個懶腰,便轉身去了浴室。


    衝了熱水澡後,他光著身子邁進浴缸,在裏麵躺了下去,身子浸在溫水中,隻覺得周身舒泰,每個毛孔都舒服無比,隻是‘砰砰!’的敲門聲響起,程雪慧嬌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哥,快出來接電話!”


    我歎了一口氣,‘嘩啦!’一聲從浴缸裏站起來,雙手掐腰,扯著脖子吼道:“這他.娘的是誰啊,怎麽這麽晚還來電話!”


    程雪慧趕忙喊道:“來電顯示是周鳴鳳!”


    我登時嚇了一大跳,趕忙從浴缸裏跳了出去,大聲喊道:“等著啊,我這就來!”


    我走到牆邊,伸手取過白毛巾,匆匆地擦了身子,在腰裏裹了條寬大的浴巾,推門走了出來,從程雪慧手中接過手機,看了下未接來電,確實是周鳴鳳打來的,我趕忙進了書房,隨手帶上房門,拉過皮椅坐下,將電話回撥了過去,電話接通後,我笑著道:“老領導,您好,我剛剛在洗澡,沒有接到您打來的電話。”


    周鳴鳳在電話那頭笑了,語氣和藹地道:“小泉啊,是一個人嗎?這麽晚打來電話,沒有打擾你吧?”


    我嗬嗬一笑,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語氣恭敬地道:“哪裏,老師,無論您什麽時間打電話過來,都不會打擾到我,前段時間工作太忙,一直沒有給您打電話,實在是過意不去,還請您諒解。”


    頓了頓,我又關切地問道:“老領導,您現在的身體還好吧?”


    周鳴鳳大度地一笑,微一擺手道:“還好,小泉啊,你現在是關鍵時期,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就好,我現在一切都好,不必惦念。”


    我站起身來,伸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道:“那是最好不過了,老師,您應該多運動運動,常爬爬山,旅旅遊,那樣對身體有好處。”


    周鳴鳳喝了一口茶,微微搖著頭道:“唉!這人啊,一上年紀就都懶了,我現在下趟樓都要出一身汗,不過最近啊,每周都去附近寺廟聽禪,也算是鍛煉身體了。”


    我暗自歎了一口氣,蘇省地處江南水鄉,寺院林立、高僧雲集,倒是合了周鳴鳳的心意了,隻是這樣長期下去,我倒是怕他的心境會漸漸發生變化,變得逐漸消沉,我皺了皺眉,就輕聲規勸道:“老領導,您還是應該多聽戲曲,多參加些社交活動,可千萬別和那些和尚接觸多了,免得受到影響。”


    周鳴鳳嗬嗬一笑,摸了摸頭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怎麽,你小子是怕我會厭世出家?”


    我訕訕地笑著,連連搖著頭道:“老領導,我不是那個意思。”


    周鳴鳳歎了一口氣,把玩著手中精致的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笑著道:“放心吧,我是不會避世出家的,一個人要做不到六根清淨,即便是身在寺廟,也還是紅塵中人,算不上真正的出家人。”


    我點了點頭,用手指摩挲著書頁,笑著道:“老領導說的對,很多人是為了求解脫,才去出家,殊不知那正是看不開的表現,如果真能看得開,何必去出家呢。”


    周鳴鳳微微一笑,呷了一口茶水,把杯子放在茶幾上,語氣和緩地道:“小泉,最近工作上怎麽樣,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我摸著鼻子笑了笑,微微點著頭道:“還好,前段時間不太如意,現在已經把問題解決了。”


    周鳴鳳‘嗯!’了一聲,扭.動著身子,在一陣吱呀聲中站起來,走到窗前,望著外麵的夜景,笑著道:“你現在的文憑還是大本嗎?”


    我笑著說道:“不是,前段時間,已經把碩士研究生的文憑拿到手了。”


    周鳴鳳笑了笑,微微搖著頭道:“還不夠,再往上去,對學曆的要求很嚴格,要抽時間讀博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和江州省社科院那邊打個招呼,他們那裏有在讀博士班,你可以去學經濟學,要是工作太忙,可以派秘書去聽課,每月也就上幾節課。”


    我心中一暖,輕聲笑道:“多謝老領導的提醒,是該考慮這個問題了。”


    周鳴鳳點燃一支煙,皺眉吸了一口,慢吞吞地道:“不必客氣了,王佑泉書記。”


    我的呼吸為之一滯,下意識地搔了搔後腦勺,神色尷尬地道:“老爺子,您已經知道了?”


    周鳴鳳冷笑一聲,沒好氣地道:“臭小子,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連我都被蒙在鼓裏,要不是你二叔打來電話,隻怕我現在都還不知道呢。”


    我拿手輕輕翻.弄著書頁,沉默半晌,才輕聲解釋道:“老爺子,我不是在故意隱瞞您,隻是原本不準備接受那個家庭,可現在情況出了些變化。”


    周鳴鳳歎了一口氣,語氣舒緩下來,沉吟著道:“小泉,你以前的事情,我已經隱約知道了一些,怪不得你母親在世上立下規矩,不準你到京城裏讀書,原來竟有這樣的緣故。”


    我沒有吭聲,目光變得有些憂鬱,過了許久,才悠悠地道:“老爺子,在我的心目中,您的份量要遠比王家人重要。”


    周鳴鳳啞然失笑,摩挲著頭發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了,血濃於水,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當然了,隔閡肯定不是那麽容易消除的,還需要一些時間。”


    我‘嗯!’了一聲,歎息著道:“老爺子,我會嚐試著和他們接觸,但前提是他們沒有抱有別的目的,對這樣的家庭,我沒有太多的信任感。”


    周鳴鳳沉默了一會兒,彈了彈煙灰,慢條斯理地道:“小泉啊,下午你二叔在京城見過王老了,也和澤奉書記聊了半個小時,當然了,那些是他們的事情,我們不要管,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講,是不在意你出身的,無論你是一名不文的窮小子,還是元勳之後,在我眼裏,都是一樣的。”


    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轉動下身子,輕聲地道:“謝謝老領導,其實我現在的心態也很平和,並沒有覺得這件事情會影響到現在的生活,一切的軌跡都和以往一樣。”


    周鳴鳳笑了笑,緩緩走回沙發邊坐下,把煙蒂丟到煙灰缸裏,淡淡地道:“小泉啊,你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很欣慰,這說明你比以前更加成熟了。”


    我忽地想起一件事情,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地問道:“老爺子,璟雯知道這件事情了嗎?”


    周鳴鳳皺了皺眉,哼了一聲,語氣冰冷地道:“還沒有,她要是知道你在京城有個女人,恐怕要惹出麻煩來,暫時……就先保密吧。”


    我自知理虧,也不想解釋什麽,隻是囁嚅道:“老領導,我辜負了您的信任。”


    周鳴鳳皺著眉頭喝了一口茶水,把杯子重重地敲到茶幾上,毫不客氣地道:“小泉,從內心裏講,我現在不希望你做我們周家的女婿,婚姻非同兒戲,沒有哪個老人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女兒受委屈,你二叔也是這個意思,當然了,這一切都要看璟雯的選擇,如果她自己執意如此,我也沒有辦法阻止,好在她現在還要進修,等再上兩年的大學,有足夠的時間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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