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筒裏傳來的聲音是地道的青陽腔,而且,是我從小就聽慣了的,根本不會忘記……


    我當然清楚這是誰的聲音,那個失蹤很久的方正源,怎麽會忽然出現在京城,又怎麽會聯係上宋嘉琪呢。


    一時間,我腦子裏轟轟地響著,隻覺得心亂如麻,雖然對方一再催促,我卻沒有回話,半晌,把電話放下,遞過零錢,就轉身離開,獨自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她們重新聯係上了!”


    這是很容易得出的結論,想起早上宋嘉琪悄然落淚,並向自己提出,公司決定派她出國的事情,我終於意識到,宋嘉琪強顏歡笑的背後,想必隱藏著極深的痛楚。


    回想往事,我也隱隱有些自責,不該讓宋嘉琪背負這樣的枷鎖,也許,應該和她好好談談,把事情解決,否則,以宋嘉琪的柔弱性子,隻能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那樣是不會幸福的。


    站在路邊,望著往來穿梭的車流,我摸出香煙,皺著眉頭吸著,下定決心以後,就轉身向回走去,剛剛行出十幾米遠,卻見一輛車在身邊停下,車窗刷地落下,露出一張雪白柔美的臉蛋,那漂亮得近乎冷漠的容顏,世上恐怕隻有一張,我走過去,微笑著道:“夢妮姐,出門嗎?”


    白夢妮嗯了一聲,輕聲地道:“要是沒什麽事情,就一起上車吧!”


    “好的。”我點了點頭,繞到旁邊,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位上。


    白夢妮安靜地開著車子,半晌,才問:“嘉琪講過了嗎?”


    我雙手抱肩,反問道:“是出國的事情嗎?”


    白夢妮點了點頭,淡然地道:“是她主動要求出去的。”


    我歎了一口氣,摸出香煙,放到鼻端嗅了嗅,皺著眉頭道:“知道了,她是想回避矛盾。”


    白夢妮神色冷漠,瞥了我一眼,輕聲地道:“你的意思呢?”


    我沉吟不語,過了許久,微微搖頭道:“她還在故意隱瞞,我不清楚內情,也就無法決斷了。”


    白夢妮冰雪聰明,自然清楚其中寓意,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說道:“她前夫是半年前來的,在宏泰的辦公室上班,人還是蠻機靈的,做事也很有條理,就是天性好賭,這點很不好。”


    我暗自吃驚,愕然道:“你怎麽會知道?”


    白夢妮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放了車內音響,一首《被遺忘的時光》悄然而至,蔡琴的歌喉婉轉低回,醇厚沉穩,引人入勝,一首歌聽完,她才淡然一笑,漫不經心地道:“一次出去開會,在路邊看到那個中年男人,衣衫襤褸,形同乞丐,她當時就哭了,讓停車,下車把那男人帶走了,事後問起,才提起以前的事情,我也動了惻隱之心,就把那人留下了,沒和你講。”


    我聽了後,心情極為複雜,又問道:“她們住在一起嗎?”


    白夢妮搖了搖頭,低聲地道:“沒有,這點不必擔心,隻是,方正源這段時間,一直有破鏡重圓的想法,嘉琪卻很矛盾,也很痛苦,她說不能辜負你,可又說配不上你,隻能做情.人。”


    我鼻子一酸,把目光投向車窗外,摸出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皺著眉頭吸了幾口,喃喃地道:“人之所以會痛苦,就在於追求了錯誤的東西,卻不肯放棄,也隻有真正放手了,才會解脫。”


    白夢妮忽然一笑,惆悵地道:“是啊,這個道理,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我苦笑了一下,思索道:“早晨看到她哭,就感覺出問題了,卻沒想到,那個人會是方正源。”


    白夢妮嗯了一聲,輕聲地道:“這樣吧,就先讓她出去些日子,等想通了,再找人替換。”


    我有些猶豫,皺著眉頭道:“其實,我是想回去和她談談的。”


    白夢妮卻輕輕擺手,漫不經心地道:“不好,談了隻會更糟。”


    我聽了後,就皺著眉頭吸煙,沉吟半晌,才說道:“那就這樣,順其自然吧!”


    白夢妮輕籲了一口氣,轉頭看他,寬慰道:“開心些,別愁眉苦臉的,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把香煙彈出去,輕聲地道:“無所謂的,明兒就走了,等這麽久,隻是想見你們一麵。”


    白夢妮嗯了一聲,摸起手機,撥了號碼,給邵嫣然打過去,悠然道:“嫣然,在哪兒呢?”


    邵嫣然倚在沙發上,手裏拿著遙控器,翻著台道:“還能去哪兒,當然是在家裏了。”


    白夢妮單手打著方向盤,將車子拐過十字路口,淡然地道:“我來了。”


    邵嫣然抿嘴一笑,懶洋洋地道:“早就知道了,前些日子,還帶他去西郊騎馬來著,沒想到,不太湊巧,遇到了雷陣雨,把大夥澆成了落湯雞。”說著,就放下遙控器,放肆地笑了起來。


    白夢妮微微蹙眉,目光透過車鏡,望著坐在旁邊,一言不發,悶悶不樂的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壓低聲音,悄聲地道:“我們在路上,還有十幾分鍾,就到你家了,一起出去喝酒。”


    邵嫣然聽了後,立時跳了起來,大聲嚷嚷道:“每次都這樣,為什麽不早說,我還沒有化妝呢!”


    白夢妮掛斷電話,斜睨著我,抿嘴道:“現在酒量怎麽樣?”


    我笑了笑,微微搖頭道:“比以前是進步了一些,但肯定不是你們兩人的對手。”


    白夢妮搖了搖頭,微笑著道:“那不行,還得鍛煉。”


    我歎了一口氣,發狠地道:“行,今兒就爆發一下,爭取把你們兩人都放倒。”


    白夢妮不置可否,半晌,才說道:“借酒澆愁不是好辦法。”


    我把目光轉向窗外,微笑著道:“沒有,那時太年輕,也太衝動,考慮問題很不全麵。”


    白夢妮開著車子,進了一個高檔小區,輕聲地道:“人總是在自我否定,其實,回想一下,對錯已經都不重要了,關鍵是要保持良好心態,一路往前走,前邊會有更美的風景。”


    我笑了笑,輕聲地道:“你說的對,但這需要時間。”


    白夢妮嫣然一笑,仿佛冰雪消融,慧黠地道:“我們都還年輕,最大的資本,就是時間了。”


    我側過身子,低聲地道:“你呢,還在想那人嗎?”


    白夢妮神色如常,輕描淡寫地道:“有時也會想起,但已經很淡了,他現在不錯,已經當上地級市的市委書記了,但還是很忙,過年都要在山溝裏過,沒時間回家看望老人。”


    我歎了一口氣,感慨道:“了解得這樣詳細,還是念念不忘吧?”


    白夢妮伸手摸著麵頰,輕笑著道:“沒有,就是前段時間,他來過電話,聊起以前的事情。”


    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他想讓我們去投資,抬抬轎子,早點把政績搞上去,好向省級序列衝刺。”


    我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那你答應了嗎?”


    白夢妮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商人重利輕離別,凡是有利益的事情,都可以去做,更何況,在他那邊也會放心些,這個人缺點雖然很多,但很講信譽,不會做出過河拆橋的事情。”


    “那倒是!”


    我微微一笑,極目遠眺,歎息一聲道:“地級市的市委書記,那應該是正廳級幹部了,一方大員,手裏握著大權,我現在隻是個正科級,要想追上,實在是天方夜譚了。”


    白夢妮淡然一笑,輕聲地道:“他起點高,加上這兩年很順利,一直在坐順風車,你不要和他相比,努力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像你這個年紀,能夠當上正科,而且正往副處級幹部跨越的,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我笑了笑,沒有吭聲,半晌,就推開車門,站在院子裏,點燃一支香煙,徘徊許久,才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邵嫣然,她肩頭挎著白色小包,腳下蹬著紅色高跟鞋,搖曳生姿地走了出來。


    他過去打了招呼,兩人說說笑笑,一起鑽進車子,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邊喝邊聊,直到晚上八點多鍾,酩酊大醉的我才被兩個大美女架了出來,塞進車子,和白夢妮返回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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