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廳長,回頭我馬上向侯處長轉達您的意思。”


    黃文翰點了點頭,微笑著道:“嗯!那就這樣,你去忙吧。”


    馬根堂趕緊起身,道:“那廳長您忙,我就先出去了。”


    當背後的房門無聲無息的關上之後,我微笑著道:“廳長……”


    黃文翰笑著一擺手,道:“你小子,別給我整這套虛頭八腦的東西,那天在我老領導家裏喝酒時,你對我可沒那麽客氣,嗬嗬!……嗯!有人在時,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沒人的時候,就像那天一樣,喊我一聲黃哥就行。”


    我聽了後,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這才忍不住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笑著道:“黃哥,生活在這樣的圈子裏,你都不嫌煩、不覺得累麽?”


    “你以為我就喜歡這樣的氛圍?”


    黃文翰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道:“交通廳才出了大亂子,現在人心惶惶的,我要是還來搞那套與民同樂的氛圍,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幹?何況這交通廳裏,我也沒有幾個可以聊幾句心底話的,唉!真是憋得慌。”


    “咚咚咚!”


    又是一陣敲門聲,黃文翰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淡淡地道:“進來吧!”


    話音剛落,辦公室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見我和黃文翰兩人坐在沙發裏,神情微一愣怔。


    “成誌,來,你們認識一下,這是小葉,葉慶泉。慶泉,這就是我上次對你說過的,付成誌。”


    我趕緊站起來,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一臉笑容的道:“付主任好,我上次就從黃哥那裏聽說你的大名了,當年華陽縣委鼎鼎大名的第一筆杆子啊!”


    “嗬嗬!小葉啊,你的名字我也是早就知曉了,那篇國企改革的大作我是拜讀過的,我托大,就叫你一聲慶泉了。”


    我連連笑著點頭,付成誌也是滿麵笑容,問道:“是剛剛才過來的嗎?”


    “嗯!是的,剛到不久,上午才把手續辦完,下午就先過來了,明天還得回去收拾一下,辦一辦交接。”


    我笑著說道,付成誌這個人我聽說過,他原來是玉州市華陽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目前在交通廳任辦公室副主任,主持廳辦公室的工作。


    “成誌,你給張海東和程文兵打個電話,讓他們今晚到老地方聚一聚,嗯!再把玉軒和小龐他們也叫上吧。”黃文翰回到了辦公桌後,重新審視著桌案上的資料。


    “好嘞!”


    付成誌拍了拍我肩膀,若有深意的道:“慶泉,聽說你酒量不小,今晚咱們就來個不醉不歸。”


    “有付主任在,我哪還敢說酒量不小,唯有俯首稱臣的份兒了。”


    我連連抱拳,看來今晚就是一個交通廳的小規模聚會了,隻怕能入圍的都不是等閑人,就笑著道:“還請付主任到時候手下留情。”


    ……


    當黃文翰離開之後,ktv包間裏的氣氛才算是真正的輕鬆下來,好似也更融洽了一些。


    翡翠堡國際度假山莊,據說也是號稱堪比花園假日酒店,和希爾頓這幾家五星級酒店的豪奢所在了。


    地處市開發區的位置,看上去似乎距離主城區稍稍遠了一點,但是沿著平康大道飛馳,不堵車的話,也就是十來分鍾的車程。


    流光溢彩的酒店標誌,翡翠堡在夜幕下顯得格外華美,閃爍的霓虹燈和尋常的色調略有不同,綠、青、紫冷色調卻成了主色,流淌的光線呈放射狀向外擴散。


    我端起酒杯安靜的呷著,威士忌藍方在這裏大概要賣到四千塊錢一瓶,而外麵正品售價不過兩三百元的拿破侖vsop幹邑,居然也敢要價八百元,而金牌馬爹利也要七百八十八,真尼瑪夠黑的!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喝什麽洋酒啊,這不是純粹來燒錢麽?


    不過,沒酒自然也就缺少了點氣氛,在這裏喝啤酒,又顯得有些不合時宜,這年頭再怎麽也要裝裝檔次,而白酒,大夥兒實在有些招架不住了,當然,這不包括我在內。


    我隨意的瞟了一眼坐在豪華包間裏的一眾人,除了自己以外,大概就要數黃文翰的秘書小淩年齡最年輕了,不過看那副拘束的模樣,倒真像是才從學校裏畢業出來的菜鳥,也不知道黃文翰怎麽會選他來當秘書的。


    財務審計處的處長張海東喝得顯然有些多了,鐵青的麵頰顯得有些發灰,原本梳理得整整齊齊的發型也散亂下來,頭頂上的一抹光亮,全靠地方在掩護中央了。


    不過這個家夥很穩重,雖然明顯喝多了,卻半句話也沒有,無論誰去敬酒,能推則推,不能推也就一飲而盡,大不了到衛生間吐了再來,讓我倒是很佩服此人的直爽,單從外表,實在看不出這是個如此豪爽脾氣的性情中人。


    張海東是黃文翰上任之前,在廳裏混的算是相當艱難的副處長,據說當時已經內定了,要被前任廳領導發配到老幹處當副處長。


    不過機會來了,狂野的風暴將交通廳裏幾棵根深葉茂的大樹都連根拔起,連帶著一連串的中層幹部們也紛紛落馬,財務審計處領導中,唯有他幸免於難,今天晚上的酒宴能有他一席之地,變相地也就證明了他的選擇。


    “張處,我再敬你一杯。”


    我端起酒杯,笑著道:“我剛畢業那會兒在青陽工作時,我那老領導也和你一個名字,看來我們有緣分。”


    張海東笑著擺了擺手,道:“這有啥?我上學那會兒,我們班有兩個叫王軍的,每次老師一喊王軍,兩個人都站起來了……”


    我們倆邊聊邊笑著,舉杯幹了。


    付成誌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我看見後,趕忙微笑著端起酒杯,和對方輕輕碰了一下,道:“付哥,就這麽喝寡酒?”


    付成誌有些驚訝的瞅了我一眼,見對方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這才含笑點頭,笑著道:“嗯!已經去叫了,大堂經理馬上安排,慶泉,看不出來,你對這裏還很熟悉嘛!”


    “嗬嗬!付哥,說實話,我是第一次來這裏,不過這年頭,哪個地方不一樣?說入鄉隨俗也好,說同流合汙亦罷,咱們都得在這個社會上生活,誰也不是聖人,隻要不超出原則,這也沒什麽。”


    我很坦然的說道,付成誌和黃文翰的關係不用多說,能從華陽縣委辦跟著來到交通廳,中間卻沒有去市政府,隻要隨便想想,也就能想得到這其中的關節。


    從小美女的口中,我知道黃文翰是個講義氣的人,沒有絕對的把握,大概他也不會讓付成誌來到廳裏,或許自己也一樣,所以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在對方麵前假裝正經,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不是我一個人明白。


    付成誌滿意的拍了拍我的肩頭,卻沒有多言語,隻是端起酒杯示意,我也是微微一笑,隨後抿了一小口。


    雖然來的人不多,我還是敏銳的感受到了中間的親疏有別,至少付成誌和諸如韓玉軒、張海東就絕不是一路人,而那個程文兵和龐愛國嘛,我還有些拿不準。


    韓玉軒和張海東都是交通廳的老人了,韓玉軒是老資格的人事幹部,從垮台這一任領導的上一屆開始,就穩坐人事處的處長一職,號稱交通廳裏的不倒翁,在上一屆廳領導班子中,也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類型,但是事實證明,這個乖孩子的確很聰明,風暴之後一地雞毛,卻唯有他傲立不倒。


    張海東不一樣,財務審計處他雖然待的時間夠長,但是一直屬於靠邊站的角色。


    直到黃文翰上台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個要害位置黃文翰可能會安排心腹坐鎮時,黃文翰卻出人意料的提拔了張海東,張海東固然是感激涕零,同時也讓廳裏許多人的心中,暗鬆了一口氣。


    韓玉軒能穩坐不動,張海東還能更上一台階,這似乎意味著黃文翰這個傳言頗為強勢的外來戶,並不像眾人想象中的那樣,要進行一次大清洗,相比之下,調一兩個原來的下屬到廳裏任職,實在太正常不過了,如果不這樣,那才叫做意外。


    這時,付成誌笑了笑,道:“慶泉,你去敬一下文兵吧,日後,他可就是你的頂頭上司了,這高速公路項目辦公室,就隸屬於綜合規劃處轄下,文兵還兼著高速辦的主任,他可是老交通了。”


    雖然先前馬根堂隱約提及過,自己可能會在新設立的高速辦任職,但是這高速辦究竟屬於一個什麽性質的單位,我還有些搞不準,之前在酒席上,黃文翰也沒有就自己的工作,做一個明確的交代,隻是告誡自己,要沉下心來認真工作,一切都顯得那樣冠冕堂皇,讓我也不好多問。


    既然這會兒付成誌提及,我也就借機問道:“付哥,這高速辦……是個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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