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婭楠白了我一眼,伸手揉著麵頰,沒好氣地道:“不成,那可做不來,偽裝一次,就覺得好吃力,臉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他倒像是理所當然的樣子,也沒誇獎過我!”


    我笑了笑,輕聲地道:“他忙嘛,一縣之長,可以理解的!”


    “那是你們男人的借口!”


    秦婭楠歎了一口氣,把咖啡放下,到梳妝鏡旁,順手摘下發卡,將一頭秀發放到胸前,摸起梳子,輕柔地梳理著,望著鏡中的自己,怔怔地發呆,半晌,才搖了搖頭道:“他對蘇美萱從不這樣,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庭鬆總是不停地讚美她。”


    我微微一笑,輕聲地道:“我與尚縣長接觸這樣久,從沒聽他提起家裏的事情。”


    秦婭楠轉過身子,醋味十足地道:“這就是區別了,他把自己的老婆藏得嚴實,從不對外人提起,我這裏倒好,倒成了他會客的地方,還要留其他男人過夜,真是太過份了!”


    我笑了笑,一擺手道:“秦阿姨,是你太敏感了。”


    秦婭楠冷笑了一下,丟下梳子,站了起來,嫋娜地來到沙發邊坐下,側目斜睨著我,伸出嫩白如玉的小手,挑起我的下頜,淡淡地道:“那麽你呢,好久不見,怎麽像是有些遲鈍了?”


    晚上七點半鍾,省委組織部幹部二處處長呂清舟的家裏,滿是愉悅的笑聲,褚愛華把麻將桌擺上,招呼著其他三人坐到桌邊,眾人就開始稀裏嘩啦地洗牌。


    尚庭鬆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這位徐市長究竟是用了什麽辦法,也搭上了呂清舟這條線,瞧他和這對夫妻的熱乎勁,不像是剛剛結識的,倒像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


    而且,呂清舟此人也很清高,為人謹慎,如果是這些天剛攀上的交情,是絕不會輕易往家裏領的,但奇怪的是,若是很久以前就搭上線的,沒有理由自己不清楚。


    徐友兵倒是泰然自若,不徐不疾,一手麻將打得幹淨利落,半晌,他點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轉頭望向尚庭鬆,微笑著道:“庭鬆,林安那邊怎麽樣,還好吧?”


    尚庭鬆點了點頭,笑著道:“還可以,上次出了那個事兒,搞出人命,原來的班子就打亂了,常委們都是從外地調來的,但大家心氣很高,都想著早點消除影響,把林安的工作搞上去。”


    呂清舟摸出一張牌,放到桌麵上,挑出閑牌打出去,慢悠悠地道:“庭鬆搞得確實不錯,前段時間,曲副部長帶人下去調查,反饋很好,林安的幹部群眾對新班子的表現,都很滿意。”


    徐友兵豎起拇指,晃了晃,讚許地道:“庭鬆是人才啊,在青陽的時候,就把工作搞得有聲有色,在國企改革,和招商引資方麵都很有建樹,這次去林安抓全麵,更是如魚得水了,我要向你學習。”


    尚庭鬆趕忙擺手,笑著謙虛道:“哪裏,友兵市長太客氣了,在青陽是幹成了一點事情,可還是在你大市長的領導下取得的,這個不敢貪功的。”


    褚愛華放下牌,起身拿起茶壺,為眾人沏上茶水,回到座位上,打出一顆牌,笑著道:“庭鬆就是太謙虛了,老爺子早就說過,他那幾個秘書裏麵,最看好的就是你了,無論能力,還是品行,都遠在旁人之上,能有今天的成就,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尚庭鬆微微一笑,擺弄著手裏的牌,極為動情地道:“愛華,跟褚老的那些年,學到了很多東西,而且,褚老言傳身教,讓我受益匪淺,總是覺得欠他老人家很多,這份恩情,真不知該如何回報了。”


    褚愛華聽了,不禁心花怒放,喜上眉梢,卻趕忙說道:“庭鬆,你不要這樣講,當初在跟老爺子時,你忙裏忙外的,也沒少吃苦受累,這些爸爸都記得,經常和我們念叨的,對吧,清舟?”


    呂清舟連連點頭,笑著附和道:“庭鬆不容易,從秘書做起,一步一個腳印,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成為主政一方的縣長,真是值得欽佩。”


    尚庭鬆嘴角含笑,輕聲地道:“哪裏,清舟兄言重了,還不是要仰仗著你幫忙!”


    呂清舟嘴角上揚,臉上現出和煦的笑容,笑著道:“幫忙不敢說,大家既然都是朋友,就要互相幫助,共同進步,現在可不是單槍匹馬走天下的時候了,要抱成團,才有力量!”


    “清舟兄說的對,應該團結起來,一起幹出點名堂!”


    徐友兵撣了撣煙灰,轉頭望著尚庭鬆,含笑道:“尚縣長,你離開以後,青陽這邊不太平靜,出了些事情,應該有所耳聞吧?”


    尚庭鬆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故作吃驚地道:“那還真不太清楚,出什麽事情了?”


    “啊,也沒什麽,就是班子裏麵,出了些分歧,大家對於一些問題,看法不一致。”徐友兵微微一笑,臉上現出些許的失望之色,看了眼呂清舟,就板起麵孔,繼續擺弄著手中麻將。


    呂清舟微微一笑,接過話題,緩緩地道:“庭鬆,你可能不太清楚,青陽那邊,最近出現了些變故,衛國書記和長倫同誌在鬧矛盾,搞得動靜很大,友兵市長夾在中間,也很為難。”


    徐友兵點了點頭,歎息一聲道:“沒辦法啊,我這個市長,一直都是受氣的小媳婦,想從中調和,兩麵卻都不買賬,各自領著一夥人,明爭暗鬥,搞得下麵風聲鶴唳,人心惶惶,真是頭痛!”


    尚庭鬆摸著頭發,臉上現出高深莫測的笑容,眼睛盯著桌麵上的牌,含糊其辭地道:“理解,當然理解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政府這邊工作難度很大,友兵市長也很不容易。”


    褚愛華抿嘴一笑,柔聲地道:“庭鬆,光理解可不成,要想辦法多幫忙啊!”


    徐友兵見時間成熟了,抬手打出一顆牌,笑著道:“就是,你老弟現在可不是凡人,搖身一變,居然成了省委周副書記的座上賓,發達以後,可別忘記幫扶一下老朋友啊!”


    尚庭鬆神色微變,但很快恢複正常,趕忙擺手道:“友兵市長,你可言重了,周副書記的家門,我是沒有進過的,連門口朝向都不清楚,至於書房掛出的那副字畫,是通過周副書記的女兒,周璟雯小姐那裏求得的,那次還多虧了清舟兄幫忙引薦,璟雯小姐可是他的下屬。”


    這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把自己摘幹淨,將皮球踢回了呂清舟腳下,他不得不接過來,皺著眉道:“璟雯小姐脾氣很大,不要說幫旁人引薦了,就是對我這位頂頭上司,也是不理不睬的,這也難怪,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身份不能和旁人相比,見了咱們部長,都是直接喊叔叔的,從不叫職務!”


    徐友兵聽了,表情有些難看,咳嗽了幾聲,就放下牌,勉強笑道:“稍等,我去一下洗手間。”


    見他轉身離開,褚愛華就麵露不滿之色,側過身子,悄聲抱怨道:“庭鬆,清舟,你們兩位可真是的,都推三阻四的,不肯幫忙,讓友兵市長怎麽下台啊,人家大老遠地撲過來了,連句準話都得不到,下一次還怎麽進門啊?


    尚庭鬆見狀,趕忙解釋道:“愛華,別的事情都好說,這件確實是有心無力,愛莫能助,更何況,我人都離開青陽了,哪還能去管那裏的是非,那也不合規矩啊!”


    褚愛華微微蹙眉,語氣不善地道:“庭鬆,你可別擺迷魂陣,人家友兵市長也不是白給的,早就摸清楚了,昨兒晚上,衛國書記就帶著秘書,連夜去了林安,不去找你幫忙,還能找誰?”


    尚庭鬆暗自吃驚,沒有想到,徐友兵消息如此靈通,不過,轉念一想,就覺得有些擔憂了。


    青陽的形勢果然起了重大變化,連市委書記的行蹤,都被人暗中掌握了,這說明,矛盾已經很尖銳了,幾乎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如果不加控製,天曉得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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