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就在二人一樣樣挑著首飾的時候, 偏那掌櫃的看世子今日這架勢要開大單子,許是想要逢迎貴客, 嘴欠笑道:“韓世子, 往日您可都是看著別的爺買,今日是哪個姑娘這般好運,竟能得了您如此闊綽的賞?”


    這家首飾店也算京城頭一號了。看來韓世子以前經常陪著別的公子來給紅顏知己買珠寶, 竟然也在掌櫃這混個臉熟。


    蘇落雲沒想到自己竟然在世子這拔了個頭籌, 忍不住想要笑,又強自忍住。


    韓臨風也沒想到這個掌櫃的突然開口抖機靈, 不由得麵色一凝, 淡淡道:“蘇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掌櫃還請謹慎些說話, 莫要惹了她不高興。”


    掌櫃的壓根沒想到這平日隻看不買的紈絝公子哥兒, 今日沒帶個花魁, 竟然帶了未婚妻過來。


    他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登時有些笑容僵硬,隻一個勁兒給世子道喜。


    蘇落雲可不會放過這等機會, 聽了掌櫃失言, 便一直冷著臉問掌櫃, 買這麽多首飾可能打個折扣?


    這些公子哥平日哪有討價還價的?他們賣這些爺時, 還會特意要的價錢高些, 反正他們也都是賞人的,圖的是有臉麵罷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 北鎮世子的未婚妻如此不走尋常路, 不光講價, 殺起價格來也是刀光劍影,毫不心慈手軟。


    掌櫃若不依, 落雲便起身要走,一副不打算買的樣子。


    若是平日不買就不買了。可是今天掌櫃的剛剛言語得罪了二位,生怕他們記仇,以後再跟相熟的夫人公子講店裏的壞話就不好了。


    於是又是小話溜著,最後到底是忍痛低價賣了頭麵出去。


    蘇落雲心滿意足準備自己掏錢將嫁妝首飾都買回去。


    她當初開鋪子時,典當了許多首飾,更沒有買新的回來。現在她賺了錢,也應該買些犒賞自己了。


    可還沒等結賬,世子卻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輕巧一帶,便出了店鋪。


    “你以後買東西,直接記在世子府的賬上,月底時,耿管事會統一結算。”


    看來這男人也有自己的堅持,就算是嫁妝也不讓未婚妻掏錢。


    選買了首飾之後,世子並沒有急著帶她回去,而是帶她去了京城新開的一家茶樓飲茶。


    當二人在雅間坐下的時候,韓臨風一邊沏茶一邊跟她解釋道:“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不由己。以前那些,都是掩人耳目的逢場作戲……”


    看來他還是介意方才掌櫃的言語冒犯,特意跟蘇落雲解釋了一下。


    韓臨風花名在外,不管是真是假,落雲自問都跟自己無關,所以很是大度笑道:“世子乃如玉君子,我自是明白……”


    韓臨風聽了,溫雅一笑,將一塊羊酪芙蓉糕放到落雲的跟前:“聽說這家店的糕不錯,帶你來嚐嚐鮮,若覺得好吃,再給歸雁帶些回去。”


    想到歸雁現在對韓臨風的敵視,輪到落雲感到抱歉了,借著手裏的那一杯茶,她跟世子先賠一聲不是。


    歸雁那孩子現在每次看到韓臨風,都話少得很,盯看他的眼神,也不甚友善。


    可韓臨風卻笑了笑:“他若不知維護家姐,如何配得上你對他的愛護?以後都是一家人,日子久了,誤會也自會消融。”


    他說這話,很有作為姐夫的寬宏氣度,落雲忍不住苦笑一下,輕聲道:“歸雁沒有哥哥,雖然本性純真,為人溫良,卻短少了男子漢的熏陶,顯得文弱了些,您若是他的兄長就好了……”


    韓臨風看著她輕咬糕餅,不動聲色道:“我已經是他的姐夫了,不就如親兄長一般?”


    說這話時,他伸手很自然地揩拭了一下她沾了羊酪的嘴角。


    蘇落雲被長指輕撫過,呆愣一下之後,不由得臉頰微微漲紅。


    倒不全是害羞,而是覺得他動作這般輕浮,難道是拿她做了平日伴遊的女伴?


    而拿她做了女伴的,顯然不光是韓臨風。


    就在蘇落雲有些生氣,麵頰紅潮未退的的光景,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隻見方二眼睛通紅地帶著幾個侍女正立在門外,正好看見了韓臨風長指揩拭落雲嘴角的這一幕。


    不過落雲落座時背衝著門,方二並沒有看見她的臉。


    她從母親的嘴裏知道了韓臨風竟然被陛下賜婚,要娶一個商戶女的荒唐事,可是一直不願意相信。


    方才她去世子府的路上,無意看到了韓臨風的馬車,馬車裏還有個戴帷帽的女人,大約是那個叫紅雲的青樓女人。


    於是她便一路跟上,想要跟韓臨風問個清楚。


    至於那個叫紅雲的花魁,她壓根沒有放在眼裏,連看都懶得看,隻徑直衝著韓臨風道:“韓世子,你真的定親了?是不是我母親與皇後迫得你就範的?”


    韓臨風看闖進來的是她,微微皺了皺眉,沉聲道:“陛下賜婚,何來強迫?請方二小姐謹言。”


    方錦書卻篤定道:“一定是這樣!我的丫鬟說了,你曾給我寫了封信,卻被門房直接給了母親,母親進宮後,你就有了這等荒誕姻緣……若真是這樣,我就是拚著在宮門前長跪不起,也要請陛下收回成命,絕不讓你娶個不三不四的女人……”


    說到這時,方錦書的眼淚已經止不住流了出來。她篤定那封沒有收到的信上,一定是有些什麽要緊的話。


    而她和韓臨風的姻緣紅線,卻被那該死的門房給硬生生地扯斷了。


    韓臨風瞟了坐在他對麵的蘇落雲一眼,淡淡道:“不是什麽要緊的,不過邀約茶會一類。方小姐誤會了。我對陛下的賜婚很滿意,不需勞煩小姐驚動陛下……”


    “什麽滿意?你在騙誰?你可是韓姓皇子,堂堂聖德先帝的子孫,如今卻要配個不知所謂的商戶女?什麽犄角旮旯的貨色!如何配得上你?”


    就在這個當口,蘇落雲卻緩緩開口道:“請方小姐留些口德,民女是出身不高,身份卑微,但也是正經人家教養出來的。雖然跟您的身份不能相比,但既然陛下賜婚,我自當欣然接受。”


    說話間,她也慢慢轉過身來,衝向了方錦書。


    待看清落雲的臉,方錦書真是好大一口氣沒有喘上來,背靠向了門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麽……是你!”


    若說陛下給韓臨風賜下商戶婚姻已經是荒誕,那這個商戶女還是個瞎子,更是荒天下之大誕!


    方錦書雖然曾上門奚落過蘇落雲,可老早就將這世子的過客忘得一幹二淨。


    沒想到兜兜轉轉,韓臨風要娶之人,就是她當初半個眼睛都沒瞧得上的商戶女蘇落雲!


    一時間,就算是牙尖嘴利的方二小姐,都有些接續不上話來。


    蘇落雲原先還納悶韓臨風為何有閑心陪著自己消磨了大半天的光陰,可方二小姐這麽一鬧,她才恍然大悟。


    世子爺可真物盡其用!不待她跟他拜堂成親,就要匆匆騎馬上陣,替他遮擋了爛桃花!


    若是以前,麵對此類糾紛,蘇落雲自然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可是如今,她跟世子談妥了方方麵麵的條件。這世子為人慷慨,許了她錦繡前程,便是她的東家掌櫃。


    做夥計的,在東家為難時怎麽能不出把氣力?


    蘇落雲從不是白領空餉的,所以適時出口,止住了方錦書的刻薄之言。


    方錦書原先直隻以為這門姻緣是因為韓臨風遭人陷害,不得已而為之。可是如今看到了蘇落雲,再想想他倆之前相處喂糖的樣子,分明就是兩情相悅。


    難道……真的像她母親所說,韓臨風是到陛下那裏主動求娶的這門姻緣?


    蘇落雲看不到方錦書瞠目結舌的樣子,但是也能想象一二,默默替方二歎了一口氣之餘,朗聲道:“我與臨風雖然還沒有成婚,可是陛下欽賜,他便是我未來的夫君。方二小姐作為臨風的故交摯友,為他擔心些是應該的。我雖然瞎了,可也眼裏不揉沙子。他婚前的那些不正經的玩鬧,我隻當是不知道,以後世子府有我在,就容不下那些不三不四的。也請方二小姐放心,不必太過操勞,替別人的後宅擔憂。”


    說這話時,蘇落雲語調輕柔,麵上含笑,卻將方錦書噎得臉色漲紅,羞憤難當。


    虧得她還生怕韓臨風不樂意,準備替他求告陛下。沒想到,人家竟然真的是主動求娶。


    隻是如此一來,韓臨風是置她於何地?難道她堂堂魯國公府的千金,就真的比不過一個美貌的瞎子?


    羞憤激湧,再加之蘇落雲說話太過氣人,方錦書再不能忍,舉起手便要給蘇落雲一記狠狠的巴掌。


    她以前是罵慣了韓臨風的女伴的,罵得激奮時,有時也會動一動手。


    可是這一次,那手剛剛抬起,就被一隻大掌狠狠鉗住,然後猛地往後一推,方錦書一下子撞在了門板之上。


    韓臨風臉上一慣的輕浮表情不再,雙眸含著肅殺的光,冷冷道:“魯國公府乃功勳世家,固然尊榮,可就像小姐所言,我再不濟,也是堂堂皇家子弟。不求小姐有多高看北鎮王府,我的世子妃就算出身不高,也不是任人奚落打罵的!”


    方錦書看這他像一堵山似的護在那盲女身前,表情也是從來沒有過的冷峻。


    看來這個盲女真的是他的心尖肉,容不得人怠慢半點……


    想到這,萬般的思慕頃刻化為淚雨落下。


    方錦書絕望地深看這眼前的男人:他曾經在最危急的時刻,都不曾丟下自己。


    可是現在,他全心維護的人卻不再是她……想到這,方錦書猛吸了一口氣,丟棄到一邊甚久的自尊倒是重新撿拾一二。


    她抹了抹眼淚,臉上掛著一絲決然清冷,衝著韓臨風冷冷道:“韓臨風,總有一日,你會後悔的!”


    說完之後,她片刻也不願停留,隻是直著脖頸,扭身下樓而去。


    待她的腳步消失,韓臨風低頭跟落雲解釋:“我跟她之間,,從無……”


    落雲卻不待他解釋,隻微笑道:“世子下次若再需得我驅散桃花,不妨早些言語一聲,讓我有些準備……方才有些匆匆,我的言語似乎有不周之處,若是給世子招惹了麻煩,還請見諒。”


    她真心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那位癡情的方二小姐。


    因為沒有準備,她說話的氣人語調甚至學了自己的前繼母丁氏。那種輕輕柔柔,故作無辜,綿裏藏針的勁頭有多氣人,她其實最清楚。


    不過,這位方二小姐也是該醒醒了。


    且不說韓臨風喜不喜歡她,光是她這般行事說話,都透著說不出的魯莽。


    若不是有魯國公府的出身加持,她說不定要闖下多少言語之禍。


    以韓臨風這般不得不假扮紈絝鬆懈人心的處境,若是真娶了方二小姐,真是要隨時招來滅頂之災啊!


    蘇落雲自覺善解東家的心意,替他遮擋了桃花災,可是韓臨風卻眉頭一皺。


    他此番是真的單純帶落雲出來散心的,她成天陪著弟弟讀書,也需要出來透氣,吃些可口的東西。


    誰想到二人的獨處氣氛正好時,卻突然闖入了方二那個女張飛,然後所有的旖旎被攪得七零八碎。


    現在蘇落雲還誤會了他是故意而為之,讓她來擋那些爛桃花。


    韓臨風知道就算開口解釋,也顯得有些蒼白無力,所以他沉默了一下之後,隻是說道:“放心,以後不會了……”


    說完,他就讓慶陽去結賬然後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落雲就算看不見,也能感覺到世子爺的興致不高,略微寡言少語了些。


    她也不知道他在生什麽悶氣,自然不會去自討沒趣,隻拎提著給弟弟買的糕餅,乖乖坐在車裏的一角,等著早點回甜水巷。


    幸好再過些日子,他們就要成親了。待成親之後,世子大約就不需要如此做樣子,帶著她遊街以示恩愛了。


    以後她照舊做她的生意,世子也照舊出門喝花酒,大家各自忙碌就好。


    蘇落雲覺得跟這個城府甚深的男人獨處,其實有些累人。不如在家裏摸著竹片賬本,攏著每日流水賬目來得有趣。


    可惜今日京城的市集開集,人潮擁擠,那馬車走得甚慢。


    落雲隻能困頓在車廂裏,隨著車輪碾壓軲轆聲,微微晃動著身子。


    在車外的喧鬧叫賣聲裏,蘇落雲似乎聽到了身旁男子一聲似有似無的歎息……


    不過世子的失常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他便若無其事道:“我府上新得了陛下賞賜的血燕,廚房按照禦醫調配的方子熬煮了血燕羹,以後每日會給你府上送一碗,這對你的眼睛好,別忘了喝。”


    落雲見他說話,也長鬆了一口氣,連忙應下。


    結束了一天的嫁妝采買之後,蘇落雲回府的時候,卻發現多日不見的好友陸靈秀已經早早等在了蘇家小院。


    韓臨風的醜事,呂應身為六皇子的侍衛自然清清楚楚。


    呂應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跟那個蘇家小姐有些交情,雖然同情蘇小姐,卻又覺得這事不可沾染。


    所以就告誡了陸家老爺,不要讓陸靈秀再去蘇家。


    自此,陸靈秀一連好幾日不得出門。也是後來,韓臨風在陸家秀坊定了嫁衣,陸靈秀是聽母親說起蘇落雲居然被禦賜給了韓臨風,不日就要成婚了。


    於是陸老爺鬆了女兒的禁足,她這才替了下麵的繡娘,前來替落雲量衣。


    隻是如此喜慶的差事,陸靈秀卻麵色濃重,一臉悲切,仿佛來裁製喪服。


    她特意前來,就是要當麵問問好友,她要嫁給韓臨風這事兒可是真的。


    蘇落雲也知道這些事情遲早要傳得沸沸揚揚,倒也痛快承認了。


    陸靈秀呆呆地看著蘇落雲,突然哽咽地哭出聲來。


    這個輕靈的女子,原本能成為她的嫂子啊!奈何命運弄人,竟如此糟踐這樣靈秀女子。


    落雲為何要嫁給那般名聲狼藉的公子?她最是清楚其中原因了。


    那個什麽北鎮王府是什麽龍潭虎穴?聽聞就在昨日,那個韓世子還照例跟一幫狐朋狗友去燕子湖飲酒作樂呢。


    要知道,他可是要成婚的人了,卻絲毫沒有收斂。


    這會是什麽好姻緣?


    蘇落雲見陸靈秀為她真心落淚,卻心裏一暖,若說跟陸公子的那段情有什麽遺憾,那就是她以後少了一個貼心的小姑子。


    不過她不能跟好友說出實情,隻是跟陸小姐說了跟弟弟類似的說辭,當然少了些幽約的名堂,單說得了世子爺對她的傾慕,雖然世子的手段不光彩,但總歸是肯負責的,也算顧全了她的名聲。


    她一個盲女,原本姻緣無望,能嫁給世子為妻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事。


    陸靈秀覺得這話不像是落雲能說出來的。她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會看著世子府的富貴宅門就變得眼窩子清淺了?


    想到趙駙馬透露的風聲,陸靈秀更相信落雲是吃了什麽說不得的悶虧,不得已才嫁給那浪蕩子的。


    既然如此,她就不便深問了,不管怎麽樣,嫁給了韓世子總算顧全了名聲,雖然好友婚後的日子有些看不出盼頭,但是她也唯有祝落雲能後半生平安順遂了。


    至於哥哥托她帶的話,不必說出來徒增人的煩惱了。


    哥哥和落雲這輩子……終究是有緣無分。


    至此,為落雲量衣的時候,陸靈秀也分外用心,隻說這嫁衣她會親自監工,定要落雲成為最美的新娘子。


    落雲微微一笑,她雖然看不到好友親手操持的嫁衣,但是這一片心意卻已經領到了。


    再說蘇鴻蒙那日回來之後,就找了族叔給女兒定下了親事。


    那王彪聽說蘇家的事兒成了,也是喜上眉梢,他最近又欠了些賭債,正急著用錢。若是娶了蘇家的那個聚寶盆,以後吃穿不愁,花銷起來也自在。


    而且那蘇落雲也實在是好看,一個瞎子估計也管不了他在外麵花天酒地。


    一時間,王彪也是趕緊的又借了些錢準備了聘禮,給蘇家急急下聘。


    蘇鴻蒙也總算鬆一口氣,跟王彪定了迎親的日子,準備趕緊將家醜嫁出去得了!


    可是這日,他正在家裏盤帳,管事氣喘籲籲跑來,說是收到了北鎮世子府的帖子。


    蘇鴻蒙疑惑展開帖子,真是瞪大了眼睛挨個看上麵的字。


    這字他每一個都認得的。可連在一塊,怎麽那麽讓人不敢信?


    那北鎮世子韓臨風居然要迎娶他的瞎女兒蘇落雲,還是皇上親自下的旨,這……都是哪裏跟哪裏啊?全他娘的亂套了!


    沒辦法,他隻能再去問落雲。


    出門時,他嫌車夫套馬太慢,便坐了軟轎子,又嫌棄著車夫腳程慢,最後幹脆出了轎子一路怒氣衝衝,小跑著來到甜水巷。


    等推開院門的時候,蘇大爺的頭頂已經呼呼冒煙了。待入了廳堂,蘇鴻蒙再想說話時,卻已經呼哧帶喘,勉強灌了半杯水潤喉。


    當他抖著世子的帖子問落雲到底是怎麽回事時,蘇落雲淡淡道:“世子住得跟我近些,日常略有走動,他未婚,我未嫁,年齡正合適,他跟陛下提了提,陛下就恩準了我倆的婚事。”


    蘇鴻蒙氣得一拍桌子:“你……你早就知道這事兒?為何不早點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剛跟王家下聘!這陛下禦賜的婚禮,我卻將你另許他家……這……這不是掉腦袋的死罪嗎?”


    蘇落雲不動聲色道:“我哪裏知道世子能求來這婚事?至於王家,好像是父親你執意要定的,我可跟你說了,我的婚事不需得你操心!”


    蘇鴻蒙又是急得跳了一陣子腳。不過他定神想想,覺得王家的事兒也好打發,最要緊的是落雲居然攀了這麽顯貴的一門親。


    這麽說來,他豈不是成了皇子世子的嶽丈?


    想到這,蘇大爺的精神又是十分振奮,隻追問韓世子要娶她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為何他做女婿的不按婚聘的禮數來,既不派媒人來蘇家過婚書,也不送聘禮過來。


    而且那帖子的措詞混蛋極了,什麽婚事從簡,嫌著迎親路途遙遠,直接從甜水巷接親即可。


    所謂抬頭嫁女兒,可現在這個貴婿,跟個大爺一般跟未來嶽丈說話,蘇鴻蒙自然是覺得有些憋氣。


    他不敢去隔壁世子府拍門,便到蘇落雨這裏拍桌子動氣,覺得是女兒不檢點,被人捏住了把柄,所以那世子才如此輕慢,以至於他的老臉無光,也跟著丟人現眼。


    再說了,她明明就知道自己跟世子定了親,為何不早點告知他?居然任著他跟別家接親?


    這可是禦賜的姻緣,他轉而跟別人定親,若是被人知道了,豈不是項上人頭不保?


    就在他憤怒咆哮的光景,卻聽門外有人揚聲道:“蘇先生,聽這話,你似乎對在下有諸多的不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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