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盧偉的智商,能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何種性質,會有怎樣的後果?


    任性也罷,小瞧那貨的能量也罷,他的做法同樣置隊友於險境,屬於意氣用事。更過分的是,闖了禍之後,他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點球進了,他將如何麵對與改寫曆史擦肩而過的隊友們?


    弗格森呢?能接受得意弟子的所作所為嗎?


    如果無法接受,將何去何從?


    他在曼聯隊隻是戰術核心而已,沒有尤墨那種精神領袖的地位與作用,任性妄為之後顯然難以收場。


    “所以呢,一人一次,大家扯平了。”


    安靜的客廳裏,尤墨的話讓三女鬆了口氣,紛紛打眼偷瞧盧偉。


    結果隻收獲一張煞白的臉。


    “不,不對,你任性了能自己收場!”


    “我呢?我跟你學什麽?”


    “我有什麽資格?”


    盧偉的聲音有些發澀,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一樣,每個字都讓人覺得別扭。


    江曉蘭頓時有些驚慌失措,想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好用求助的眼神東瞧西瞧。


    結果一無所獲。


    李娟搖了搖頭,一臉嚴肅,沒說話。王*丹一臉的難以置信,仿佛麵前坐著的家夥突然變成了陌生人,隻有驚訝的份了。尤馨雅早就察覺到不對勁了,此時已經溜之大吉。


    尤墨倒是一臉坦然,不過沒有開口的意思。


    於是短暫的掙紮過後,氣氛又趨沉默。


    盧偉低下了頭,雙手捂臉,身體有些顫抖。


    江曉蘭忍不住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剛要開口,被不遠處的聲音阻止了。


    “肚子好撐,有沒人陪我去樓上鍛煉鍛煉?”


    王*丹隨口說罷,也站了起來,目光迅速掃過左右。尤墨朝她點了點頭,其它兩女反應也不慢,輕手輕腳地閃身離去。


    人都走完了,尤墨仍然沒有出聲,拿起茶幾上的家當開始忙碌。


    直到一杯茶沏好,沉默的氣氛才被打破。


    “我愛阿森納,你呢,愛曼聯嗎?”


    語氣已經盡可能的低沉輕柔了,聽在盧偉耳中依然起了激烈反應。


    猛然抬頭,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我沒你那麽博愛,別用你的標準衡量我!”


    麵對如此誇張的排斥反應,尤墨的反應過於平淡了些,“喝不喝,不喝我喝了?”


    說完,趁著對方發楞的功夫一飲而盡,歎了口氣,“你太聰明,又不會藏拙,如果沒有多年的交情,誰敢主動靠近你?”


    不等對方回答,又補充道:“弗格森也非常棘手,不知道該怎樣和你相處,還曾經給我打電話,征求我的意見。”


    這話果然難辯真假,盧偉楞楞地瞧著埋頭忙碌的家夥,嘴巴張開,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很快,第二杯茶遞了過來,“我告訴他,想打動你就得做好持久戰的準備,讓你覺得心裏愧疚,才能融化你身上的堅冰與倒刺........”


    沒說完就被打斷了,盧偉一點也不領情,“靠,能不能不要這麽婆婆媽媽?”


    不過這次沒有拒絕,伸手接過熱氣騰騰的茶杯,深吸了口氣。


    “行,下次要是再來問我,我讓他對你狠一點。”尤墨欣然說罷,一臉期待地腦補中。


    誰料,竟得到了這樣的答案。


    “不如你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說說這件事情。”


    尤墨才不含糊,說打就打。


    得知事情真相後,弗格森會有怎樣的反應?


    其實哪有想象中的激烈反應,蘇格蘭老頭兒對於人心的了解遠在常人之上,胸襟也非常人可比,尤墨或許可以一戰,盧偉哪是對手。


    連聲安慰之後,又叮囑這貨,別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捅給媒體就麻煩了。


    尤墨自然滿口應承,聲稱要是拿了聯賽冠軍請他老人家吃飯。結果被拒,弗格森要自己做東,看最近啥時候有時間,請這二位爺到府上一聚。


    事情於是告一段落,尤墨的女人們算是鬆了口氣,紛紛拍胸口。


    她們何嚐見過這種陣仗,要不是王*丹年紀稍大,社會經驗豐富,搞不好就會幫倒忙。


    尤墨其實也沒心理準備,即使對盧偉非常了解,也會被強烈的排斥反應給拒之門外。好在這貨麵對複雜局麵從不盲目下手,抽絲剝繭之後,終於找到了症結所在。


    是的,主教練!


    由此及彼,尤墨覺得有必要請溫格來家吃頓飯了。


    .......


    賽後第二天是滿場風雨。


    4:3的比分,紅牌與受傷下場,連過四人再穿襠送出助攻,最後一分鍾造點再罰丟.......如此多的看點個個值得大書特書,即使不以體育新聞為看點的其它媒體,也不會放過如此絕佳機會。


    尤墨毫無疑問地成了頭版頭條,不過這次褒貶不一。


    喜歡他的人占據了上層話語權,各大媒體的體育版紛紛表明態度,立場堅定地表達支持。小報們最喜歡唱反調來博關注,於是成了批評的來源地,興風作浪的黑子們直指這貨心理素質不佳,關鍵時刻腿軟,葬送了球隊辛苦積累的勝利果實。


    由於隨後進行的比賽中,切爾西主場2:0輕取水晶宮,多賽一輪的情況下已經反超4分,重新掌握了奪冠主動權。於是阿森納接下來的比賽讓很多人擔憂不已,仿佛一場敗績之後,球隊已經跌入穀底,很難再爬上來了。


    與此同時,周一開盤的阿森納股也呈跳水式下跌,早市收盤於4.93英鎊,跌幅達到7.8%,後市跌幅稍弱,最終收盤於4.72英鎊,全天跌幅達到11.8%!


    其實早在這場比賽開始之前,諸多預測中曼聯取勝的可能性已經超過50%,接近兩倍於阿森納的27%了。10打11的情況下因為罰丟點球終結紀錄,已經是個很不錯的結果了,按理說股市反應不該如此激烈。


    但身為投資者,最擔心的情況莫過於俱樂部高層內鬥不止,大股東之間矛盾重重,直至問題爆發。這次也不例外,即使尤墨快刀斬亂麻,迅速解決了上賽季遺留問題,外界仍然抱有疑慮,個別據說有內幕消息的家夥已經開始清倉了。


    好在周三是聯賽杯決賽,阿森納的對手是本賽季曾經雙殺的布萊克本隊,如果球隊順利過關,拿下本賽季第一個錦標,股市應該會止住下跌趨勢。


    於是周二開盤於4.52英鎊之後,全天跌幅隻有6.4%,收盤於4.24英鎊。


    不過盡管如此,兩天內俱樂部股票仍然縮水了5千萬英鎊,領跑了兩個多月之後,阿森納股也成了燙手山芋,與互聯網概念股一樣進入了深水區。


    王*丹有些躍躍欲試,周二在股票交易所呆了半天之後實在手癢,要不是考慮到晚上家中有客人到訪,多半已經下手了。


    她老人家還是比較有頭腦的,很清楚溫格那種喜怒皆形於色所帶來的信號。由於球隊目前傷兵滿營,主力球員疲憊不堪,她也不敢大意,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看看再說。


    結果證明她的擔心不無道理,晚上的宴席不歡而散,溫格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壓根沒心情聽故事,更別說理解萬歲了。


    尤墨從不喜歡苦口婆心地擺事實講道理,即使有誤會,也不會把自己的觀點強加給別人。把主教練請來隻是覺得有必要告知真相而已,沒指望對方能感同身受。


    於是一直以來頗有默契的關係,蒙上了一層陰影。


    “明天的比賽你會上場嗎?”


    晚上臨睡前,王*丹難得語氣溫柔,眼神愛憐。


    “替補,感覺應該會有上場機會。”尤墨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眼睛已經閉上。


    “意思是說,會比較懸?”王*丹遲疑了一下,還是沒忍住。


    “決賽嘛,不能用正常標準衡量對手。”尤墨語氣如常,隨口說罷關了床頭燈,“睡吧,明天替我帶句話給姚廈。”


    “什麽?”


    “幹的漂亮,麵具俠,老大膝蓋中彈了。”


    “你的心情看來不錯嘛?”


    “很久沒輸球了,抓緊時間體驗滋味。”


    “溫格那兒怎麽辦?”


    “完美主義者最痛恨失敗,何況我這種故意求敗的家夥,一時半會難以接受很正常。”


    “萬一.......”


    “沒有萬一,剛好也能考驗一下你那些合作夥伴。”


    .......


    果然!


    周三的聯賽杯決賽上,難為無米之炊的溫格排出了平均年齡高達31.8歲的老爺車陣容,其中還有從未在一線隊上過場的兩個小家夥。相比於全主力出戰的布萊克本隊,阿森納的陣容不但結構不合理,相互配合也頻頻出狀況。


    最終上下半場各失一球,0:2敗北!


    尤墨在下半場第72分鍾獲得了出場機會,奈何身體不在狀態,幾腳頗有想象力的傳球也被隊友一一浪費,最終他的決賽不敗金身告破,與球隊一起品嚐兩連敗的苦果。


    相比於最後時刻惜敗給曼聯隊,這場比賽阿森納的表現哪有任何豪門之師的影子。於是早有準備的子彈一股腦地傾泄而出,上到俱樂部高層,下到普通球員紛紛中彈,成了神話破滅之後臉先著地的天使,個個灰頭土臉。


    其實聯賽杯的分量比足總杯差的遠,沒有哪支豪門勁旅會把重心放在如此缺乏影響力的杯賽上。即使爆冷輸給低級別球隊,也不會有如此誇張的輿論壓力。結果好巧不巧,阿森納前腳丟了67輪不敗紀錄,後腳丟了聯賽杯,屬於典型的屋漏偏逢連陰雨!


    久負勝名之後,難免會有眼紅的家夥跳出來攪和,趁機坐收漁翁之利。


    人情冷暖,這種時候最能體現。


    “連續兩場失利,讓阿森納從神壇跌落,變成了一支問題多多的疲憊之師。其實這一天的到來早有預料,隻是我們刻意回避,難以接受神話破滅之後的窘境而已。”


    馬丁*泰勒的專欄在賽後第一時間更新,絲毫沒有被冷落之後懷恨在心的味道,更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仔細讀來讓人感慨不已。


    神話背後的艱辛,有幾人能看到?


    “相比於可以輕鬆改寫轉會紀錄的曼聯與切爾西,阿森納不但沒錢買入大牌球星,還得把大部分盈利投入到新球場建設。想想看,一家毫無外界援助,單靠自身造血能力的球隊,需要怎樣驕人的戰績,才足以支撐超過5億英鎊的新球場建設費用?”


    “身為局外人,我們很難了解其中會有怎樣的曲折,可一再傳出的不諧聲音,顯然是兩種理念碰撞的產物。聲稱阿森納拒絕同城死敵隊長加盟的史密斯夫人,歐冠決賽贏了就退出董事會的斐茲曼先生,都認為自己代表了英格蘭人傳統理念,是在捍衛這家俱樂部的旗幟。”


    “可實際上呢?”


    “職業足球在高速發展,豪門俱樂部的軍備競賽愈演愈烈,就連剛剛拿到三冠王的曼聯,都在第二年重金簽入荷甲金靴魯德*範尼斯特魯伊,並用創造後衛轉會世界紀錄的價格簽下裏奧*費迪南德。阿森納人又有什麽資格認為不敗紀錄可以無限延續下去,所有冠軍都是囊中之物?”


    “在對陣曼聯之前,俱樂部高層之間的較量又碰出了火花。讓人驚訝的是,這次居然是上賽季就該出局的丹尼*斐茲曼在背後搞鬼,大賽之前舉辦慶功會這種敗人品的事情!”


    “好了,這下他該得意了,明天的阿森納股不知道會跌多少。”


    “但不要忘了,是誰創造了67輪不敗神話!”


    這篇評論的矛頭直指俱樂部高層,就差沒有點名道姓,讓俱樂部主席皮特*希爾伍德來背鍋了。不過有心人們依然可以得出結論:一直以來都不消停的阿森納俱樂部高層,又將進入震蕩區間,勝負難測!


    在球隊兩連敗之後,媒體一片唱衰的情況下歸咎於高層問題,馬丁*泰勒的立場可見一斑。不過由於證據確鑿,邏輯嚴密,阿森納的支持者們算是找到了精神信仰,一時間戰意高漲,各種平台上大肆抨擊屢屢在關鍵時刻拖後腿的俱樂部高層們。


    相比之下,bbc與泰唔士報的態度比較端正,立場也與天空體育接近,郵報,每日電訊這些影響力中遊的媒體有些搖擺不定,觀望態度濃厚。至於衛報,太陽報,晚旗報這些喜歡扯虎皮當大旗的媒體,黑起來就沒邊沒沿了。


    “阿森納高層即將重新改組,mo或被驅逐出董事會!”


    “新球場冠名權至今尚未落實,下賽季能否遷入成疑!”


    “阿森納股即將從高位迅速跌落,預計跌幅超過50%!”


    以上種種,不一而足,以至於周四股市還沒有開盤,交易所裏已經哀聲一片了。


    王*丹卻長出了一口氣。


    “呼,老娘等的白頭發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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