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10打11剛好抹平了實力差距,2:1的比分仍然讓人滿意的話,9打11與2:2的比分讓人絕望。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場比賽的主角不是索爾*坎貝爾,也不是帕特裏克*維埃拉,居然是蒂埃裏*亨利!


    這位剛來阿森納就用完美表現幫助球隊拿下歐洲冠軍杯的家夥,一直以乖寶寶的形象出現在所有人印象中,連黃牌都很少領到,更別說紅牌了。


    於是當第二張紅牌出現,比分也隨之被扳平之後,所有阿森納人的怒火都發向了主裁判!


    他們覺得球隊肯定被人針對了,連續的不利判罰背後絕對有陰謀,因此亨利的舉動沒有引起一片嘩然,裁判成了他們的泄憤目標!


    包括阿森納球員在內,都沒辦法心平氣和地麵對現實,比賽重新開始之後,個個心浮氣躁,失誤頻頻,若不是萊曼發揮出色,逆轉是分分鍾的事情!


    此時再不換人,主教練席上坐著的多半是個瞎子。


    於是比賽第72分鍾,換人牌亮起,阿森納連換兩人。


    維爾托德替下了博格坎普,格裏曼迪換下了永貝裏。


    換人中規中矩,與溫格的手筆大差不離,就是用替補席上的最強戰力維持球隊的競爭力。


    這種換人有偷懶之閑,不過此時也算師出有名。


    半場10打11,最後30分鍾9打11,對於所有人的體力是個極為嚴峻的考驗。博格坎普與永貝裏都處於傷愈複出後剛找回狀態的階段,此時留在場上容易進一步放大損失。


    至於球隊能不能守住一分,還有沒有希望帶走三分,都不在考慮範圍內了,隻要別成為賽季轉折點就行。


    由於球隊處於絕對劣勢中,被換下的永貝裏放慢了步伐,給留在場上的隊友**之機。


    不過有個家夥不這麽看!


    “來來來,還有十五分鍾,走一個!”


    尤墨在亨利染紅下場時毫無表情,比分被改寫後依然不動聲色,到了看似山窮水盡的時候,卻突然興起,招呼所有隊友過來。


    集合了!


    聽到召喚,他的隊友忽然反應過來,想起了一件事!


    這可是他回國前參加的最後一場比賽!


    如果踢得輸球輸人,即使把鍋都推到裁判身上又有何用?


    他的俱樂部榮譽隻缺個英超冠軍了,如果把原本可以血洗的一場比賽提成了對手的爆冷大戲,整個賽季或許都會用來還債!


    可想而知,他此時的心情。


    急躁,憤怒,悲傷,擔心……


    他為這支球隊,為每個人帶來了奇跡,卻隻能眼睜睜地瞧著眼前的一切,看不到任何希望嗎?


    不!


    “一,二,三,加油,加油,加油!”


    皮雷,維埃拉,阿什利科爾,坎貝爾,勞倫,萊曼,剛剛換上來的維爾托德,格裏曼迪,八個人,默默地聚攏,用一臉嚴肅的神情看著那個目光有若實質,仿佛可以穿透人心的家夥。


    感受著那份超脫,那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股我命由我不由天……


    仿佛隻是一瞬間,又像是過去了一整年,從頭到腳,所有的情緒都已經沉澱。


    他們的體力或許已經透支,可他們的信念從未如此清晰;他們的能力或許不能統治比賽,可他們的注意力從未如此集中;他們的腦袋裏或許仍有雜念,可他們的心中從未如此渴望!


    來吧,一起戰鬥!


    直到所有人圍成一個圓圈後,所有想說的話都寄托在單調的加油聲中,把信念沉入了心底。


    是的,前路再難又如何?


    那麽艱難的路都趟過來了,眼前又算的了什麽?


    即使他不在,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加油!!!


    ……


    誰都以為9打11沒有任何懸念,但在瞧見發生在比賽第75分鍾的一幕之後,不少人悄悄改變了看法。


    他們重新聚集起期望,和那些一言不發的球員一樣,完全無視了悄悄溜走的時間,自以為是的對手,讓人提心吊膽的比分。


    他們並不清楚場上發生的一切背後,有著怎樣的矛盾與碰撞,可他們能感受到,那種精神洗禮所帶來的力量。


    於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看起來並不像奇跡,反而像是絕境中的爆發,一切都有跡可循。


    比賽第81分鍾,熱刺圍攻未果,皮球被萊曼雙拳擊出,飛往左路邊線。


    這是個又高又飄,看起來價值不大,不值得舍身去救的邊線球,但在皮雷眼裏,這是個機會,一個對手不會毫無保留去拚的機會!


    於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保留,高速啟動後整個人橫飛出去,隻為了能在皮球出邊線前勾上一腳!


    最終他成功了,他在對手牢牢卡住身位,安心等待皮球飛出的時候,從對手身邊繞過,在身體完全失去平衡的狀態下,憑著驚人的球感,左腳尖輕輕一勾,把皮球勾了回來!


    雖然來不及做任何保護動作,整個人翻著跟頭打著轉兒摔在跑道上;雖然來不及看一眼身後,很可能是為對手做嫁衣裳;雖然沒辦法提前通知隊友,說不定沒辦法站起來繼續,可他依然沒有任何遺憾!


    是的,雖然來球隊隻有一年時間,他卻已經把自己與這支球隊血脈相連,在靈魂深入打上了烙印!


    在沒有任何交流的情況下,他用直覺做出判斷,攪亂了局麵,給了隊友二分之一球的機會。


    維埃拉沒有讓隊友的努力白費,在兩人包夾中搶先一步殺到,後背扛住一個,大腿隔開一個,生生憑借驚人的爆發力護住了皮球!


    後背被撞了一下,大腿被踢了一腳,身體有些搖晃,皮球卻依然毫發無傷,靜靜地躺在溫暖的懷抱裏。像是微弱的火苗一般,兩個法國人用血肉之軀護住了它,讓它在洶湧襲來的浪潮中安然無恙。


    格裏曼迪及時殺到,在對手放鏟前出現在接應位置上,在隊友倒地之前繼續傳遞希望的火苗!


    剛剛上場的法國人體力充沛,思路明確,與隨後趕到的維爾托德一起,像兩隻穿花蝴蝶一般,在對手的圍追堵截中自由穿梭!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默契從何而來,可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那是一種心靈相通,完全不需要眼神就能知曉對方打算,讓人眼花繚亂的配合!


    兩人沒有選擇直接向前傳遞,不是不想,而是行不通。


    9打11的情況下全線退守是必然選擇,即使有反擊的機會也不能一個大腳往前甩,要給隊友跑位時間才能放大威脅,否則隻是送給對手繼續進攻的機會。


    由於絕對速度不快,兩人都沒有選擇大範圍轉移,而是用他們靈活的腳下技術與對手周旋,有時還會通過回傳借助隊友的幫助。如此一來,熱刺人雖多卻沒辦法迅速形成包圍,反倒被他們牽著鼻子走,越著急就越容易留下空當。


    足足持續了半分多鍾,兩人從左路打到右路,再從右路轉回左路之後,維爾托德接下皮球,橫向帶了一步,大腿掄起,皮球劃過一道彎月,向對手的右半場飛去!


    那裏,有個整裝待發的家夥!


    由於中衛不是個需要大量體能消耗的位置,尤墨還沒到極限,這麽久的時間完全夠他跑兩個來回了。不過隊友既然殺的興起,他也樂得清閑,可以好好地喘口氣。


    雖然瞧著雙人舞攪動全場的時候有點點心酸……


    其實身為中衛,他在此時衝上前線有些冒險。萬一隊友配合失誤,或者沒能看到他的跑位,或者傳球不到位,他的選擇會造成球隊後防空虛,留給對手可乘之機。可在他看來,比賽還沒有結束,就無須把結果掛在心中,既然有難得的機會改寫比分,錯過豈不可惜?


    輸了又怎樣?


    能有這種並肩戰鬥的經曆,輸了也值得!


    於是在瞧見維爾托德拉開空當,皮球即將起飛的時候,他那慢悠悠的步伐驟然加速,身體裏潛藏的能量噴薄而出,兩條腿在啟動的一瞬間像兩台發動機一般,整個人向前猛竄出一截,沒有任何預兆地出現在皮球落點之下!


    這種捕捉機會的能力通常用在門前,此時有些奢侈。好在這貨休息的夠久,心情也前所未有地爽快,奢侈就奢侈吧,反正再次回到這個戰場得一個月以後了。


    他的對手原本對第一時間解除威脅很有信心,結果還沒來及充分起跳,一道紅色閃電劃過,在皮球還沒有完全落下時向上一躍,猴子摘桃般,連人帶球從身邊溜走!


    快,太快,完全不是一個級別,以至於原本有利的位置完全沒能發揮作用,犯規都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瞧著他從眼前呼嘯而過!


    一對一!


    過了就是單刀!


    熱刺防線本沒有這麽大意,可11打9若是拿不下來實在說不過去,留太多人在後場純屬浪費。再加上阿森納球員們的來回倒腳看起來沒什麽威脅,於是整支球隊在丟失球權之後就陷入了瘋狂逼搶之中,陣形絲毫沒有回收的意思。


    直到此時此刻,所有人心中一涼!


    他不是亨利,他是真正的殺手,瘋起來時無人可擋,為了一擊致命可以用身體的任何部分當武器!


    想在這種狀態下阻擋這種家夥,除了犯規之外,沒有任何一名後衛有信心辦到。瞧著如此開闊的地帶上風馳電掣的家夥,瞧著兩人原本安全的距離迅速變短,所有熱刺人忍不住了。


    犯規呀,你他麽猶豫什麽!


    紅牌又怎樣,離禁區還有足足十多米遠!


    被罰下又如何,隻要比分不被改寫,複仇就算成功!


    其實這些想法純屬yy,緊張激烈的比賽中,高速運動的狀態下,所有的判斷都出自本能,即使大腦運轉再快,也需要時間糾正身體的錯誤指令。熱刺最後一名防守球員原本位置不錯,而對手則位置稍偏,且有一段縱向距離,從任何角度來看都不需要第一時間用紅牌把自己送下場。


    結果在本能驅使之下,兩人之間的安全距離迅速溜走,再想犯規隻能用身後鏟球這種除了紅牌還要追加停賽的惡劣動作了。


    好在是德比大戰,再惡劣的動作也會得到部分人的欣賞與支持,於是這名熱刺球員沒有錯過第二次機會,並駕齊驅了一段距離之後,就勢倒地,右腿伸出,攔在了對手的前進路線上!


    不料......


    尤墨怎麽可能沒有防備!


    他早已過了低頭帶球的階段,尤其是這種無須變向的直線帶球,除了偶爾在觸球的一瞬間觀察下皮球的位置外,其它時間都在抬頭觀察。於是在兩人之間的縱向距離被抹平,除了犯規再無它法的時候,腳下頻率迅速加快,右腳向前一捅,左腳在地麵上一蹬,身體向上一躍,整個人如同脫韁野馬般,猛躥出去!


    居然還能加速!


    9打11,已經到了比賽最後十分鍾,已經長途跋涉了足足五十多米,已經用驚人的爆發力擺脫過一次對手,居然還能加速?


    還會有懸念嗎?


    沒有了,真正有懸念的是比賽結局。


    2:3落後之後,熱刺展開了更加瘋狂的長傳衝吊+高位逼搶,天空中飛來飛去的皮球造成了地麵上頻繁的碰撞,所有人都在用血肉之軀在戰鬥,在流血,在讓所有觀眾窒息!


    9人應戰的阿森納隊用極其堅韌的表現挺過了最艱難的階段,在最後一個換人名額用掉,比賽來到第90分鍾時,決定性的一刻到來了。


    依然還是維爾托德+格裏曼迪的組合,兩人承擔起了所有組織任務,最大程度上保證了球隊的攻擊力。這次兩人殺的興起,連續的配合越過了中場,儼然一副直搗黃龍的架式!


    其實依然是假相,真正的殺手需要時間喘口氣。


    可惜這次兩人的計謀沒能得逞,熱刺隊用犯規戰術扼殺了所有威脅,送給阿森納一次過了中線四五米遠的任意球機會。


    由於比分領先且時間不多,這次任意球沒有快發。


    雖然尤墨很想複製歐冠小組賽第一輪的神奇之舉,奈何隊友的思路沒跟上,於是隻能循規蹈矩。


    結果不料,急於扳平比分的熱刺隊布防不嚴,居然在他最熟悉的區域留下了足夠馳騁的空間!


    於是維爾托德的任意球準確地落在了大禁區右路,給了他輕鬆之極的起腳機會!


    角度很小,需要非常精確才能把握住稍縱即逝的機會!


    能辦到嗎?


    沒問題!


    已經充分覺醒的身體,在觸球之前達到了巔峰狀態,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分秒不差,毫厘不爽!


    皮球沿著一條看似無法通過的路線,用速度越過了門將的五指關,撞柱入網!


    4:2!


    又到了,回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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