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的回來了？”張城北回到家裏,隨口一問。
“嚐嚐，隔壁小秦親手做的鹹蛋黃焗叉燒，怪好吃的,你說咱們要不要買個烤箱回來？我聽小秦說，她是用烤箱做的,用烤箱還能做不少好吃的……”黃欣穎絮絮叨叨地說著,她對隔壁家的烤箱興趣很大。
“烤箱啊？那玩意,算了吧……他們那些在船上待著的，烤麵包還沒吃夠啊？又不好吃,不符合咱們的胃口，一下來寧願吃饅頭鹹菜。”很多船上都裝了烤箱，烤出來的麵包大家都不愛吃，寧願吃點饅頭鹹菜，都不願意吃麵包。
吃個一次兩次還好,天天吃讓人受不住。
黃欣穎道：“那是你們手藝不好,小秦說等幾天要烤幾個牛角麵包來讓人嚐嚐。”
“牛角麵包？牛角？這小秦去讀了幾年大學,又帶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張城北看著桌上片好的鹹蛋黃焗叉燒，還真別說，模樣怪誘人的,氣味鹹香濃烈，他忍不住直接用手捏了一片送進嘴裏,不嚐還好，這一嚐發現，這味道可真是絕了！
“隔壁家真的回來了啊。”張城北在心裏幽幽歎了一口氣。
對於隔壁老陸家回來,張城北這心裏悲喜參半,又覺得開心,又覺得惆悵,他這會的心理十分複雜，連他自個兒都描述不出來。
陸琰家可算是跟他們家住最久的鄰居了，說要是沒有感情，那也不是，人家一大家子回來了，代表著周圍院子熱鬧起來了，張城北心裏還真有點莫名的高興。
但他心裏也很擔憂，一想到隔壁家那對雙胞胎閨女，張城北就心梗。
幻想一下兩個白白嫩嫩可愛的小閨女天天喊他：“張叔叔張叔叔！！”
那顆心又隱隱地痛了起來，為什麽他們都有女兒呢？！！！
哪怕張城北再怎麽情緒複雜，還是隻能接受隔壁家夫妻倆回來的事實。
陸家的院子很快清理好了，陸琰和秦柔新做了秋千和漂亮的茅草棚，搭上簡單的花架，百香果的藤蔓被她修剪幹淨，地上的土地翻新，播下種子，幾天下來，院子裏就變得大不相同。
秦柔帶著甜豆蓉姐妹倆育苗苗，她們還在院子裏養了小雞和小兔子，在最外圍搭好漂亮的雞舍和兔子窩，圍上漂亮的木柵欄。
回到島上雙層帶院子的家屬房，甜豆蓉姐妹倆可算是有更多好玩的地方了。
媽媽要在院子裏種花花草草，她們也能愉快地在家裏玩泥巴。
秦柔：“……”
女兒愛玩泥巴什麽的，也沒法阻止，秦柔帶著女兒一起玩泥巴，揉揉泥巴做小泥人。
“媽媽，你看！”豆豆抱著一坨黑泥巴，“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濺到她可愛的小白鞋上也全是泥。
蓉蓉倒是不這樣，偏生小朋友玩起來就亂來，一手的泥巴還往自己的臉上和身上擦。
最後白嫩嫩小臉蛋都變成黑乎乎小臉蛋。
“你們媽媽我可真不想給你們洗衣服。”
穿著漂亮的小裙子玩泥巴，還是我愛美的小女兒嗎？
秦柔捏捏兩個女兒的小臉，雖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也在心裏安慰自己，這是孩子親近大自然的表現，她自己小時候也喜歡玩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買桑葉養蠶，下雨天跟其他小朋友抓蝸牛來比賽誰的蝸牛跑得快……
也真是奇怪，她小時候很多蟲子都不怕，長大了之後反而害怕了。
兒童時期就是傻膽大！
秦柔帶著她們倆去水龍頭底下把身上的泥洗幹淨。
“媽媽，我想洗香香！”
“等你們玩夠了再洗。”現在洗幹淨又弄髒了也是白搭。
“小秦，你家豆豆和蓉蓉都長這麽大了。”張城北晃悠到陸家的院子門口，他在窗台上看隔壁兩小閨女玩了很久泥巴，這兩個小家夥吧，瞧著可可愛愛的，似乎也像兩個小跳跳。
姐妹倆長得一模一樣，五官跟媽媽很相似，戴著米色的小草帽，帽簷上懸著蝴蝶結絲帶，她們的身上穿著淺藍色小裙子，裙子上有很多白色的漂亮花邊。此時衣服上已經印上了幾個黑爪印。
剛才兩個小家夥撅著屁股玩泥巴的時候，又萌又可愛。
秦柔穿著藍色牛仔背帶裙站在兩閨女的身旁，她頭上也戴了個遮陽帽，長發束在帽子裏，鬢角垂落的一縷長發勾勒出俏麗嬌美的容顏。
一大兩小站在一起，說是母女，更像是姐姐帶著兩個可愛的小妹妹。
隔壁家那姓陸的可真是有福氣，張城北心想十年前就是我老張看走了眼，沒看出來這個陸參謀長夫妻倆深藏不露，這才沒有提前做好防範。
“這是隔壁的張叔叔，豆豆蓉蓉喊張叔叔好。”
甜豆蓉姐妹倆乖乖巧巧跟著喊：“張叔叔好。”
張城北眼見兩個矮墩墩的小家夥按住自己頭上的帽子，仰頭露出一張嬰兒肥的嫩白小臉，眼睛烏靈烏靈的，聲音清脆靈動，像是風吹響鈴鐺的聲音，還帶著點驅散夏日暑熱的甜甜西瓜香。
張城北：“……”
他努力挪開視線去看地上的泥坑，心想我又不是雞蛋果，我可沒酸。
“這兩小姑娘聲音挺好聽的，像你啊小秦，會唱歌嗎？”張城北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盡量想象隔壁家的短板，隔壁的舟舟餃子兄弟倆，唱歌跑調跑到東南西北去，就沒見過這麽難聽的。
他們這一家子，應該都這樣吧？
“會！”甜豆蓉姐妹倆開心應道。
張城北看見這倆如此驕傲自信的眼神，他也瞬間來勁兒了，心想你們兩哥哥當初就是如此自信。
“唱給叔叔聽聽！”
甜豆蓉姐妹倆就給他唱了一首《茉莉花》，稚嫩的童音唱這首甜甜的茉莉花正好。
“叔叔叔叔，你還想聽別的歌嗎？”
甜豆蓉姐妹倆跟自家哥哥們一樣，也喜歡在外人麵前展示自己的歌喉。
張城北沉默著一張臉：“……”
不，叔叔不想聽了。
“豆豆會唱很多歌！”
“蓉蓉也會唱很多歌！！”
……
聽完了之後，張城北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十分違心別扭道：“小秦啊，你這兩女兒當真繼承了媽媽的好嗓子，以後能考藝術學校，能站在大舞台唱歌！”
不說別的，這兩小女兒唱歌還挺好聽的。
他都想偷回家一個。
過去那顆想生女兒的心又浮起來了，幸好這會兒搞計劃生育，他就是想生也沒得生，一輩子隻能守著自己的一超二衡三有，三個大兒子。
秦柔笑著問道：“豆豆和蓉蓉想不想在舞台上唱歌？”
“蓉蓉隻想唱給媽媽聽。”
“豆豆也隻想唱給媽媽聽！”
論起說甜言蜜語的功力，兩個哥哥都比不上這對甜豆蓉姐妹倆。
雖然實際行動上是兩個漏風小棉襖，但在口頭上，絕對是兩個暖心小棉襖。
大部分時間都對著媽媽口吐甜言蜜語，如果是兩個小蜘蛛精的話，那她們就喜歡用甜言蜜語絲來誘捕媽媽。
張城北：“……”
隻想唱給媽媽聽？
看來在女兒心中，你們家爸爸的地位不高，這就讓我老張心態平衡了。
多喜歡媽媽，別喜歡爸爸！！
老劉家的跳跳也不喜歡她爸爸，更喜歡媽媽和他這個張叔叔。
作為深受跳跳喜歡的叔叔，張城北也算是半個幹爹了，有這麽個幹女兒，張城北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因為跳跳跟自己兒子墩墩混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更像是多了個幹兒子。
——四個兒子！
張城北笑道：“隻唱給媽媽聽，不唱給爸爸聽嗎？你們爸爸聽了會不會傷心難過嗎？”
“——你們在說什麽？”
張城北一回頭，就見到陸琰站在他自家院門口，他穿著一身雪白的新軍裝，這顏色太白了，反射著光，甜豆蓉姐妹倆一見到自家爸爸，頓時啥也不管了，撲騰撲騰奔向爸爸。
“爸爸！！”
“抱高高！”
陸琰一手一個抱著兩個乖女兒，他背後還站著個老汪，也就是汪遠征，汪遠征見到他兩個女兒，立刻笑了：“陸琰，你家這倆女兒長大了不少。”
“叫汪叔叔好。”
“汪叔叔好！”
“老張啊，你也在老陸家啊。”汪遠征樂嗬嗬的，他戴著個眼鏡，笑得很是斯文。
張城北：“……”
張城北沒想到自己一次性能看到兩個階級敵人。
汪遠征隻有一個獨生女汪念念，如今也有七八歲了，養得很是乖巧靈秀，夫妻倆當寶貝珠子一樣疼。
因為隻生了個大女兒，原本汪遠征的家裏和薛小卉家裏都催著他們趕緊生二胎要個弟弟，汪遠征硬是頂著壓力說不生了。
念念的奶奶和外婆全都不喜歡他這個女兒念念，讓愛女兒的汪遠征心裏特別不舒服，也怕真生個弟弟後，讓汪念念受委屈，他想著就不生了，響應國家的號召，計劃生育，隻得一個獨生女。
家裏隻有一個獨生女，周圍不少閑言碎語，汪遠征全都不當一回事，老汪同誌特別想得開，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又不是活在別人嘴上的，他有妻有女日子過得分外舒坦，還去管別人說什麽閑話？
“笑話？有什麽好笑話我的？我就生一個女兒。”
“再生一個又怎麽樣了？像他們一樣？為了追生個兒子，再生一個兩個……三個女兒？每生一個就提心吊膽？真要生了個兒子，又把自己的親女兒丟到一邊去？”
老汪同誌在結婚前就把各種方方麵麵的事情考慮的十分周全，到了現在生孩子的時候，他也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思索了一遍，他覺得追生個男孩完全沒意義，還不如就養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念念，一家子和和美美。
至於別人？管他屁事。
“那可真是魔障了！”
張城北一是覺得這人想法清奇，二是覺得這老汪是不是在內涵自己。
追生兒子失敗什麽的，換在他身上就是追生女兒失敗，偏生他還有苦說不出，在別人麵前笑著得意說自己生了三個大胖小子。
張城北幽幽歎了一口氣，但是不得不說，汪遠征這話說得也對，如果以後真生了個女兒，就怕一碗水端不平，偏向女兒虧待兒子也不行。
他家如今三個兒子，除了沒有女兒外，也算是過得和和美美。
隻不過，偶爾還是會遺憾眼酸。
在人家隔壁陸琰家沒回來之前，張城北就特別眼酸人家汪遠征，人家汪遠征根本不把閑言碎語當回事，旁邊人說了也沒啥意思，也就不說了。
人家老汪家夫妻倆都有工作，他倆隻養著一個心上愛女別提多自在快樂了，汪念念文靜乖巧又聽父母的話，簡直是大眾理想女兒。
這麽多年過去，老汪頭頂的毛發不見少，而他老張已經需要戴帽子來掩飾禿頭了，幾個兒子愁的他掉頭發。
“老汪，你們家念念呢？”
“在少年宮學舞蹈呢，我在老陸家待一會兒，順便跟女兒一起回去。”
幾個人說著說著，陸維洲和陸維澤還有汪念念三個人走過來了，陸維洲兄弟兩個今天也去鹿城少年宮轉一圈，汪念念在那學舞蹈，所以結伴一起回來。
汪念念比陸家兄弟倆矮不少，但是她的身材苗條輕盈，一雙水盈盈的杏眸眼與親媽薛小卉一樣水靈動人，她穿著一身雪白修身的舞蹈衣，腰上是藕粉色的漂亮裙擺，額心上畫了一點紅，一見到自己的爸爸，就小跑到汪遠征的背後去。
她有些羞澀地喊人。
“陸叔叔，秦阿姨，張叔叔……”
甜豆蓉姐妹倆見到她，嘴裏甜言蜜語吹起來了：“念念姐姐好漂亮。”
“豆豆和蓉蓉都好看。”
“念念姐姐的裙子好看！”
“這是學舞蹈的裙子。”
……
張城北皮笑肉不笑看向陸琰：“以後你們家豆豆蓉蓉也送去少年宮學唱歌跳舞？”
“到時候看她們想學什麽。”陸琰把兩個女兒放下，甜豆蓉姐妹倆去跟一旁的哥哥姐姐說話，他勾住汪遠征的肩膀：“以後多交流交流。”
“之前我還真沒想過自己還能有兩女兒，老汪啊，你家女兒都這麽大了，以後咱倆在一起，跟我多聊聊養女兒的心得。”
“沒問題！”汪遠征一口答應，別的他不想聊，他就喜歡聊媳婦兒跟女兒。
張城北：“……”
雖然有心交流，奈何他沒女兒。
張城北心中腹誹：眼前這一鹿（陸）一汪，就喜歡在他麵前裝，一定是故意在他麵前說這些來顯擺自己有女兒。
他的目光停留在陸琰身上，心想真是太可恨了，尤其是你這個老陸，濃眉大眼的魯東漢子，原本以為你是個憨厚可靠的人，卻沒想到這小子壞得很，禍害了我十年。
“你們家四個兄弟姐妹回咱家屬院了，以後玩伴多著呢。”
“念念跳跳墩墩他們，都能帶妹妹玩。”
張城北看著兩個甜豆蓉，心想：多跟你們跳跳姐玩。
“正好你們家幾個孩子都在這，要不我給你們一起拍幾張照片吧？我買了最新的進口攝影機，人家攝影記者拍的都不一定有我這個好……”
張城北也不是沒有能炫耀的東西，這幾年他苦練攝影技術，又是買了不少光與影方麵的書，又是跟人家專業攝影師學習，更是買了進口照相攝影機，無倫是技術還是設備都妥妥的，趁著這會兒人多，此時不炫耀還等到什麽時候再炫耀？
隔壁陸家夫妻倆不是也愛拍照嗎？不是照片貼滿牆上嗎？不是相冊一本接著一本嗎？
他們老張家在拍照這方麵更厲害！！
“拍照？好啊！大家一起來拍照！”
張城北的這個提議一出，所有人都積極響應，於是張家一大家子，陸家一大家子，劉家和汪家幾個都來了，站了幾排人，張城北掏出自己的進口攝影機，給他們拍了好幾張集體照。
但是……
拍完了之後，張城北發現：……我自己呢？
畫麵中是不是也該多一個張城北呢？
“還是得我們家老張來拍，他拍得好看，不能讓別的人拍，老張啊，你看好鏡頭，可別把人拍壞了！”黃老師笑眯眯的指揮。
他們家老張炫耀自己的進口攝影機，黃老師也想炫耀自家丈夫拍照技術好。
——必須由他來拍！
“咱老張之前給我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洗出來比人家照相館拍得還好看，小秦啊，你要是有功夫就上我家來看看。”
“好啊，看你們家老張這架勢，肯定是練了一手好技術。”
“必須得讓他來親手來拍！”
張城北：“……”
他瞪著自家黃老師，心想這媳婦兒他也不想要了！！！這什麽人啊？！有這麽賣丈夫的嗎？難道就不該主動想到自家丈夫也應該進去拍個照嗎？
張城北勞心勞力給這一堆人拍了照片，雖然滿腹牢騷，但他可沒有胡亂敷衍拍照。
他得秀技術，必須把照片拍好！！
“小秦，咱們認識都快十年了吧？”
“是啊，都快十年了。”
十年前，秦柔跟著陸琰來到了瓊州島上，這麽一晃眼見，十年過去了。
他們兩人十周年的結婚紀念日也在這幾天。
雖然秦柔表麵上沒主動提這件事，但是她心裏還挺在意的，畢竟這是個特殊的日子，十年前，也就是那麽莫名其妙的一天，她跟陸琰第二次見麵，他們倆閃婚了。
再回憶起那一天，秦柔心想他們這個婚是結的夠隨便的，但是現在十周年結婚紀念日，是不是就別這麽隨便了。
畢竟這可是十周年。
結婚紀念日的前一天，陸琰抱著個大箱子回到家裏，雖然他沒有主動說什麽，秦柔直覺知道肯定是送給自己的禮物。
她好奇陸琰這個男人會送什麽給她做十周年的結婚紀念禮物。
秦柔站著箱子邊上踟躕不前，那是一個巨大的紙箱，像是裝家電的那種，還不知道裏麵裝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好奇？”陸琰笑著挑眉看向自家媳婦兒。
秦柔點點頭，她心裏的確十分好奇，但她更有儀式感，知道這樣的禮物，就得在結婚紀念日當天拆開才有意義。
陸參謀長可真不會做事，明天送的禮物就應該明天再拿回來。
“親一下。”陸琰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秦柔湊過去，踮腳親了下他的臉，笑道：“親一下就告訴我？”
陸琰眨了下眼睛，下巴一努，示意道：“自己拆。”
秦柔：“？？？”
今天就拆嗎？難道不是明天該送的禮物？
秦柔狐疑：“今天拆？你是不是記錯日子了？這是送給我的禮物嗎？”
哪有人提前一天送禮物的。
“你拆了不就知道了。”
“那我真拆了啊？”
“拆。”
說拆秦柔當真去拿小刀拆禮物了，她太好奇陸琰會送她什麽禮物了。
在陸琰的寵溺的笑眼下，秦柔拆開了那個巨大的紙箱，接著，她發現，裏麵裝著的不是別的東西……
——那居然是一套雪白的婚紗！！！！
那是一件潔白繁複的曳地婚紗，裙擺非常大，層層疊疊的花紋精致華美，閃閃的亮片在陽光下流傳著無數光華。
秦柔愣住了，陸琰笑著抱著她的臉道：“明天咱們穿這個去沙灘上拍照。”
“我托遠洋船員從國外買來的，喜不喜歡？”
喜歡啊！！！！！
這還用回答嗎？
秦柔激動地撲進眼前男人的懷裏，那巨大的力道險些將陸琰都給撲倒了，陸琰穩穩當當抱住眼前的媳婦兒，數不盡的歡喜溢出胸懷。
“陸琰，我好愛你啊！”秦柔很難得這麽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愛意。
“我也一樣。”
陸琰笑著在她耳畔道：“要不要換上試試？”
“明天再換吧。”秦柔羞澀又臉紅地笑了笑，她回到房間裏，去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扭扭捏捏推到陸琰的麵前。
“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本來想明天再給你的。”
“那就明天再給我。”
“就……就這今天吧。”秦柔原本也想等到明天，但是這會兒她覺得情緒正好，她已經等不及到明天了，她現在就想告訴陸琰那些話。
陸琰親了親她的手背，笑著道：“好，讓你陸哥來看看媳婦兒準備了什麽禮物。”
陸琰將手中的禮盒打開，隻見眼前一道細碎的光閃過，下一秒，就見到了那顆盛放在黃色絨布中雪白珍珠。
——這是一顆來自深海的天然珍珠，珍珠表麵找不到任何瑕疵，可以說是完美無瑕。
“這是我隨漁船出海時意外得到的，我打開了一個珍珠貝，我沒想到它裏麵竟然會藏有珍珠，更沒想到這顆珍珠是如此完美無瑕。”
秦柔眼眸帶笑看著男人，繼續道：
“陸琰，你就像是這顆珍珠一樣，是我這一生中的可遇不可求，我好高興能在十年前遇見你，嫁給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情。”
*
第二天，秦柔換上了那一套雪白的婚紗，雪白的手套，長裙曳地，她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男人，耳垂底下的珍珠發出細碎的耀光。
身旁的男人脫下了往常的白軍裝，換上了一身淺灰色西裝，與軍裝時的幹練肅殺不一樣，多了幾分繾綣的溫柔。
秦柔挽著他的手臂，仰頭看他俊美無儔的側顏，隻覺得自己那顆撲通亂跳的心要從身體裏跳出來了。
陸琰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
“哇啊啊啊啊！！！！！”
“媽媽好漂亮！！！”
家裏的四個小家夥全都圍了過來，發出了驚豔的聲音，甜豆蓉姐妹倆看著今天的媽媽，覺得穿婚紗的媽媽好漂亮好漂亮。
“媽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媽媽！！”
十年前，他們連一場婚禮都沒有辦，十年後，隻能帶著四個小崽崽一起去沙灘邊上拍婚紗照了。
還附帶一個專屬攝影師張城北。
張城北一大早看見隔壁家盛裝打扮的夫妻倆，他的臉都要裂開了。
這王八蛋狗陸琰，事先說得好，說是請他幫他們小夫妻倆拍幾張照片，張城北一時不察，就給答應了。
結果現在，他來給這夫妻倆去海邊拍什麽婚紗照？！！！！
他娘的十周年婚紗照。
老子都沒拍過呢！！！！
張城北現在比吃了十個酸檸檬還難受，好想回去扇自己一巴掌，誰讓你天真答應這陸老狗，這會兒上了賊船給人拍照，充當攝影師。
今日天公作美，陽光極好，淡藍色的天，白色的雲，背後的深藍色的大海，他們腳踩著細膩的沙，英俊的男人牽著身旁女人的手，幾個孩子托起那華美的雪白裙擺。
陸琰抱住眼前的女人，溫柔道：“你今天很漂亮。”
秦柔眨了眨眼睛：“你也很帥！”
張城北看著鏡頭中的畫麵，他的臉色綠的跟他院子裏種的青玉苦瓜一個模樣。
豆豆和蓉蓉在一旁激動道：“張叔叔，你要把媽媽拍好看一點！！！”
“張叔叔！！要拍爸爸媽媽！！”
“哥哥，把花花給媽媽。”
“爸爸，你要親媽媽！”
……
張城北：“……”
他們的身影走過沙灘椰林，踏過海岸礁石，拍過藍天白雲，更有絢爛的落日晚霞。
晚霞下，一身雪白婚紗的女人依偎在身旁男人的身上，他們一同看向遠方的海浪滔滔，緊緊相依的背影交疊在一起。
在這幅畫麵下，孩子們童趣的聲音此起彼伏。
張城北麻木道：“你們最後來拍一張全家福吧。”
這一天下來，張城北臉又綠，心又酸，但還是要認真給眼前的夫妻倆拍照，這要是拍出來的效果不好，那不是丟了他男人的麵子？
老子認識你們夫妻倆十年，可不是為了給你們夫妻倆拍婚紗照的！！！！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就想返回到十年前。
離譜了啊？就在十年前，他究竟是為什麽會主動跟陸琰搭話的呢？
“嚐嚐，隔壁小秦親手做的鹹蛋黃焗叉燒，怪好吃的,你說咱們要不要買個烤箱回來？我聽小秦說，她是用烤箱做的,用烤箱還能做不少好吃的……”黃欣穎絮絮叨叨地說著,她對隔壁家的烤箱興趣很大。
“烤箱啊？那玩意,算了吧……他們那些在船上待著的，烤麵包還沒吃夠啊？又不好吃,不符合咱們的胃口，一下來寧願吃饅頭鹹菜。”很多船上都裝了烤箱，烤出來的麵包大家都不愛吃，寧願吃點饅頭鹹菜，都不願意吃麵包。
吃個一次兩次還好,天天吃讓人受不住。
黃欣穎道：“那是你們手藝不好,小秦說等幾天要烤幾個牛角麵包來讓人嚐嚐。”
“牛角麵包？牛角？這小秦去讀了幾年大學,又帶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張城北看著桌上片好的鹹蛋黃焗叉燒，還真別說，模樣怪誘人的,氣味鹹香濃烈，他忍不住直接用手捏了一片送進嘴裏,不嚐還好，這一嚐發現，這味道可真是絕了！
“隔壁家真的回來了啊。”張城北在心裏幽幽歎了一口氣。
對於隔壁老陸家回來,張城北這心裏悲喜參半,又覺得開心,又覺得惆悵,他這會的心理十分複雜，連他自個兒都描述不出來。
陸琰家可算是跟他們家住最久的鄰居了，說要是沒有感情，那也不是，人家一大家子回來了，代表著周圍院子熱鬧起來了，張城北心裏還真有點莫名的高興。
但他心裏也很擔憂，一想到隔壁家那對雙胞胎閨女，張城北就心梗。
幻想一下兩個白白嫩嫩可愛的小閨女天天喊他：“張叔叔張叔叔！！”
那顆心又隱隱地痛了起來，為什麽他們都有女兒呢？！！！
哪怕張城北再怎麽情緒複雜，還是隻能接受隔壁家夫妻倆回來的事實。
陸家的院子很快清理好了，陸琰和秦柔新做了秋千和漂亮的茅草棚，搭上簡單的花架，百香果的藤蔓被她修剪幹淨，地上的土地翻新，播下種子，幾天下來，院子裏就變得大不相同。
秦柔帶著甜豆蓉姐妹倆育苗苗，她們還在院子裏養了小雞和小兔子，在最外圍搭好漂亮的雞舍和兔子窩，圍上漂亮的木柵欄。
回到島上雙層帶院子的家屬房，甜豆蓉姐妹倆可算是有更多好玩的地方了。
媽媽要在院子裏種花花草草，她們也能愉快地在家裏玩泥巴。
秦柔：“……”
女兒愛玩泥巴什麽的，也沒法阻止，秦柔帶著女兒一起玩泥巴，揉揉泥巴做小泥人。
“媽媽，你看！”豆豆抱著一坨黑泥巴，“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濺到她可愛的小白鞋上也全是泥。
蓉蓉倒是不這樣，偏生小朋友玩起來就亂來，一手的泥巴還往自己的臉上和身上擦。
最後白嫩嫩小臉蛋都變成黑乎乎小臉蛋。
“你們媽媽我可真不想給你們洗衣服。”
穿著漂亮的小裙子玩泥巴，還是我愛美的小女兒嗎？
秦柔捏捏兩個女兒的小臉，雖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也在心裏安慰自己，這是孩子親近大自然的表現，她自己小時候也喜歡玩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買桑葉養蠶，下雨天跟其他小朋友抓蝸牛來比賽誰的蝸牛跑得快……
也真是奇怪，她小時候很多蟲子都不怕，長大了之後反而害怕了。
兒童時期就是傻膽大！
秦柔帶著她們倆去水龍頭底下把身上的泥洗幹淨。
“媽媽，我想洗香香！”
“等你們玩夠了再洗。”現在洗幹淨又弄髒了也是白搭。
“小秦，你家豆豆和蓉蓉都長這麽大了。”張城北晃悠到陸家的院子門口，他在窗台上看隔壁兩小閨女玩了很久泥巴，這兩個小家夥吧，瞧著可可愛愛的，似乎也像兩個小跳跳。
姐妹倆長得一模一樣，五官跟媽媽很相似，戴著米色的小草帽，帽簷上懸著蝴蝶結絲帶，她們的身上穿著淺藍色小裙子，裙子上有很多白色的漂亮花邊。此時衣服上已經印上了幾個黑爪印。
剛才兩個小家夥撅著屁股玩泥巴的時候，又萌又可愛。
秦柔穿著藍色牛仔背帶裙站在兩閨女的身旁，她頭上也戴了個遮陽帽，長發束在帽子裏，鬢角垂落的一縷長發勾勒出俏麗嬌美的容顏。
一大兩小站在一起，說是母女，更像是姐姐帶著兩個可愛的小妹妹。
隔壁家那姓陸的可真是有福氣，張城北心想十年前就是我老張看走了眼，沒看出來這個陸參謀長夫妻倆深藏不露，這才沒有提前做好防範。
“這是隔壁的張叔叔，豆豆蓉蓉喊張叔叔好。”
甜豆蓉姐妹倆乖乖巧巧跟著喊：“張叔叔好。”
張城北眼見兩個矮墩墩的小家夥按住自己頭上的帽子，仰頭露出一張嬰兒肥的嫩白小臉，眼睛烏靈烏靈的，聲音清脆靈動，像是風吹響鈴鐺的聲音，還帶著點驅散夏日暑熱的甜甜西瓜香。
張城北：“……”
他努力挪開視線去看地上的泥坑，心想我又不是雞蛋果，我可沒酸。
“這兩小姑娘聲音挺好聽的，像你啊小秦，會唱歌嗎？”張城北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盡量想象隔壁家的短板，隔壁的舟舟餃子兄弟倆，唱歌跑調跑到東南西北去，就沒見過這麽難聽的。
他們這一家子，應該都這樣吧？
“會！”甜豆蓉姐妹倆開心應道。
張城北看見這倆如此驕傲自信的眼神，他也瞬間來勁兒了，心想你們兩哥哥當初就是如此自信。
“唱給叔叔聽聽！”
甜豆蓉姐妹倆就給他唱了一首《茉莉花》，稚嫩的童音唱這首甜甜的茉莉花正好。
“叔叔叔叔，你還想聽別的歌嗎？”
甜豆蓉姐妹倆跟自家哥哥們一樣，也喜歡在外人麵前展示自己的歌喉。
張城北沉默著一張臉：“……”
不，叔叔不想聽了。
“豆豆會唱很多歌！”
“蓉蓉也會唱很多歌！！”
……
聽完了之後，張城北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十分違心別扭道：“小秦啊，你這兩女兒當真繼承了媽媽的好嗓子，以後能考藝術學校，能站在大舞台唱歌！”
不說別的，這兩小女兒唱歌還挺好聽的。
他都想偷回家一個。
過去那顆想生女兒的心又浮起來了，幸好這會兒搞計劃生育，他就是想生也沒得生，一輩子隻能守著自己的一超二衡三有，三個大兒子。
秦柔笑著問道：“豆豆和蓉蓉想不想在舞台上唱歌？”
“蓉蓉隻想唱給媽媽聽。”
“豆豆也隻想唱給媽媽聽！”
論起說甜言蜜語的功力，兩個哥哥都比不上這對甜豆蓉姐妹倆。
雖然實際行動上是兩個漏風小棉襖，但在口頭上，絕對是兩個暖心小棉襖。
大部分時間都對著媽媽口吐甜言蜜語，如果是兩個小蜘蛛精的話，那她們就喜歡用甜言蜜語絲來誘捕媽媽。
張城北：“……”
隻想唱給媽媽聽？
看來在女兒心中，你們家爸爸的地位不高，這就讓我老張心態平衡了。
多喜歡媽媽，別喜歡爸爸！！
老劉家的跳跳也不喜歡她爸爸，更喜歡媽媽和他這個張叔叔。
作為深受跳跳喜歡的叔叔，張城北也算是半個幹爹了，有這麽個幹女兒，張城北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因為跳跳跟自己兒子墩墩混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更像是多了個幹兒子。
——四個兒子！
張城北笑道：“隻唱給媽媽聽，不唱給爸爸聽嗎？你們爸爸聽了會不會傷心難過嗎？”
“——你們在說什麽？”
張城北一回頭，就見到陸琰站在他自家院門口，他穿著一身雪白的新軍裝，這顏色太白了，反射著光，甜豆蓉姐妹倆一見到自家爸爸，頓時啥也不管了，撲騰撲騰奔向爸爸。
“爸爸！！”
“抱高高！”
陸琰一手一個抱著兩個乖女兒，他背後還站著個老汪，也就是汪遠征，汪遠征見到他兩個女兒，立刻笑了：“陸琰，你家這倆女兒長大了不少。”
“叫汪叔叔好。”
“汪叔叔好！”
“老張啊，你也在老陸家啊。”汪遠征樂嗬嗬的，他戴著個眼鏡，笑得很是斯文。
張城北：“……”
張城北沒想到自己一次性能看到兩個階級敵人。
汪遠征隻有一個獨生女汪念念，如今也有七八歲了，養得很是乖巧靈秀，夫妻倆當寶貝珠子一樣疼。
因為隻生了個大女兒，原本汪遠征的家裏和薛小卉家裏都催著他們趕緊生二胎要個弟弟，汪遠征硬是頂著壓力說不生了。
念念的奶奶和外婆全都不喜歡他這個女兒念念，讓愛女兒的汪遠征心裏特別不舒服，也怕真生個弟弟後，讓汪念念受委屈，他想著就不生了，響應國家的號召，計劃生育，隻得一個獨生女。
家裏隻有一個獨生女，周圍不少閑言碎語，汪遠征全都不當一回事，老汪同誌特別想得開，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又不是活在別人嘴上的，他有妻有女日子過得分外舒坦，還去管別人說什麽閑話？
“笑話？有什麽好笑話我的？我就生一個女兒。”
“再生一個又怎麽樣了？像他們一樣？為了追生個兒子，再生一個兩個……三個女兒？每生一個就提心吊膽？真要生了個兒子，又把自己的親女兒丟到一邊去？”
老汪同誌在結婚前就把各種方方麵麵的事情考慮的十分周全，到了現在生孩子的時候，他也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思索了一遍，他覺得追生個男孩完全沒意義，還不如就養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念念，一家子和和美美。
至於別人？管他屁事。
“那可真是魔障了！”
張城北一是覺得這人想法清奇，二是覺得這老汪是不是在內涵自己。
追生兒子失敗什麽的，換在他身上就是追生女兒失敗，偏生他還有苦說不出，在別人麵前笑著得意說自己生了三個大胖小子。
張城北幽幽歎了一口氣，但是不得不說，汪遠征這話說得也對，如果以後真生了個女兒，就怕一碗水端不平，偏向女兒虧待兒子也不行。
他家如今三個兒子，除了沒有女兒外，也算是過得和和美美。
隻不過，偶爾還是會遺憾眼酸。
在人家隔壁陸琰家沒回來之前，張城北就特別眼酸人家汪遠征，人家汪遠征根本不把閑言碎語當回事，旁邊人說了也沒啥意思，也就不說了。
人家老汪家夫妻倆都有工作，他倆隻養著一個心上愛女別提多自在快樂了，汪念念文靜乖巧又聽父母的話，簡直是大眾理想女兒。
這麽多年過去，老汪頭頂的毛發不見少，而他老張已經需要戴帽子來掩飾禿頭了，幾個兒子愁的他掉頭發。
“老汪，你們家念念呢？”
“在少年宮學舞蹈呢，我在老陸家待一會兒，順便跟女兒一起回去。”
幾個人說著說著，陸維洲和陸維澤還有汪念念三個人走過來了，陸維洲兄弟兩個今天也去鹿城少年宮轉一圈，汪念念在那學舞蹈，所以結伴一起回來。
汪念念比陸家兄弟倆矮不少，但是她的身材苗條輕盈，一雙水盈盈的杏眸眼與親媽薛小卉一樣水靈動人，她穿著一身雪白修身的舞蹈衣，腰上是藕粉色的漂亮裙擺，額心上畫了一點紅，一見到自己的爸爸，就小跑到汪遠征的背後去。
她有些羞澀地喊人。
“陸叔叔，秦阿姨，張叔叔……”
甜豆蓉姐妹倆見到她，嘴裏甜言蜜語吹起來了：“念念姐姐好漂亮。”
“豆豆和蓉蓉都好看。”
“念念姐姐的裙子好看！”
“這是學舞蹈的裙子。”
……
張城北皮笑肉不笑看向陸琰：“以後你們家豆豆蓉蓉也送去少年宮學唱歌跳舞？”
“到時候看她們想學什麽。”陸琰把兩個女兒放下，甜豆蓉姐妹倆去跟一旁的哥哥姐姐說話，他勾住汪遠征的肩膀：“以後多交流交流。”
“之前我還真沒想過自己還能有兩女兒，老汪啊，你家女兒都這麽大了，以後咱倆在一起，跟我多聊聊養女兒的心得。”
“沒問題！”汪遠征一口答應，別的他不想聊，他就喜歡聊媳婦兒跟女兒。
張城北：“……”
雖然有心交流，奈何他沒女兒。
張城北心中腹誹：眼前這一鹿（陸）一汪，就喜歡在他麵前裝，一定是故意在他麵前說這些來顯擺自己有女兒。
他的目光停留在陸琰身上，心想真是太可恨了，尤其是你這個老陸，濃眉大眼的魯東漢子，原本以為你是個憨厚可靠的人，卻沒想到這小子壞得很，禍害了我十年。
“你們家四個兄弟姐妹回咱家屬院了，以後玩伴多著呢。”
“念念跳跳墩墩他們，都能帶妹妹玩。”
張城北看著兩個甜豆蓉，心想：多跟你們跳跳姐玩。
“正好你們家幾個孩子都在這，要不我給你們一起拍幾張照片吧？我買了最新的進口攝影機，人家攝影記者拍的都不一定有我這個好……”
張城北也不是沒有能炫耀的東西，這幾年他苦練攝影技術，又是買了不少光與影方麵的書，又是跟人家專業攝影師學習，更是買了進口照相攝影機，無倫是技術還是設備都妥妥的，趁著這會兒人多，此時不炫耀還等到什麽時候再炫耀？
隔壁陸家夫妻倆不是也愛拍照嗎？不是照片貼滿牆上嗎？不是相冊一本接著一本嗎？
他們老張家在拍照這方麵更厲害！！
“拍照？好啊！大家一起來拍照！”
張城北的這個提議一出，所有人都積極響應，於是張家一大家子，陸家一大家子，劉家和汪家幾個都來了，站了幾排人，張城北掏出自己的進口攝影機，給他們拍了好幾張集體照。
但是……
拍完了之後，張城北發現：……我自己呢？
畫麵中是不是也該多一個張城北呢？
“還是得我們家老張來拍，他拍得好看，不能讓別的人拍，老張啊，你看好鏡頭，可別把人拍壞了！”黃老師笑眯眯的指揮。
他們家老張炫耀自己的進口攝影機，黃老師也想炫耀自家丈夫拍照技術好。
——必須由他來拍！
“咱老張之前給我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洗出來比人家照相館拍得還好看，小秦啊，你要是有功夫就上我家來看看。”
“好啊，看你們家老張這架勢，肯定是練了一手好技術。”
“必須得讓他來親手來拍！”
張城北：“……”
他瞪著自家黃老師，心想這媳婦兒他也不想要了！！！這什麽人啊？！有這麽賣丈夫的嗎？難道就不該主動想到自家丈夫也應該進去拍個照嗎？
張城北勞心勞力給這一堆人拍了照片，雖然滿腹牢騷，但他可沒有胡亂敷衍拍照。
他得秀技術，必須把照片拍好！！
“小秦，咱們認識都快十年了吧？”
“是啊，都快十年了。”
十年前，秦柔跟著陸琰來到了瓊州島上，這麽一晃眼見，十年過去了。
他們兩人十周年的結婚紀念日也在這幾天。
雖然秦柔表麵上沒主動提這件事，但是她心裏還挺在意的，畢竟這是個特殊的日子，十年前，也就是那麽莫名其妙的一天，她跟陸琰第二次見麵，他們倆閃婚了。
再回憶起那一天，秦柔心想他們這個婚是結的夠隨便的，但是現在十周年結婚紀念日，是不是就別這麽隨便了。
畢竟這可是十周年。
結婚紀念日的前一天，陸琰抱著個大箱子回到家裏，雖然他沒有主動說什麽，秦柔直覺知道肯定是送給自己的禮物。
她好奇陸琰這個男人會送什麽給她做十周年的結婚紀念禮物。
秦柔站著箱子邊上踟躕不前，那是一個巨大的紙箱，像是裝家電的那種，還不知道裏麵裝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好奇？”陸琰笑著挑眉看向自家媳婦兒。
秦柔點點頭，她心裏的確十分好奇，但她更有儀式感，知道這樣的禮物，就得在結婚紀念日當天拆開才有意義。
陸參謀長可真不會做事，明天送的禮物就應該明天再拿回來。
“親一下。”陸琰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秦柔湊過去，踮腳親了下他的臉，笑道：“親一下就告訴我？”
陸琰眨了下眼睛，下巴一努，示意道：“自己拆。”
秦柔：“？？？”
今天就拆嗎？難道不是明天該送的禮物？
秦柔狐疑：“今天拆？你是不是記錯日子了？這是送給我的禮物嗎？”
哪有人提前一天送禮物的。
“你拆了不就知道了。”
“那我真拆了啊？”
“拆。”
說拆秦柔當真去拿小刀拆禮物了，她太好奇陸琰會送她什麽禮物了。
在陸琰的寵溺的笑眼下，秦柔拆開了那個巨大的紙箱，接著，她發現，裏麵裝著的不是別的東西……
——那居然是一套雪白的婚紗！！！！
那是一件潔白繁複的曳地婚紗，裙擺非常大，層層疊疊的花紋精致華美，閃閃的亮片在陽光下流傳著無數光華。
秦柔愣住了，陸琰笑著抱著她的臉道：“明天咱們穿這個去沙灘上拍照。”
“我托遠洋船員從國外買來的，喜不喜歡？”
喜歡啊！！！！！
這還用回答嗎？
秦柔激動地撲進眼前男人的懷裏，那巨大的力道險些將陸琰都給撲倒了，陸琰穩穩當當抱住眼前的媳婦兒，數不盡的歡喜溢出胸懷。
“陸琰，我好愛你啊！”秦柔很難得這麽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愛意。
“我也一樣。”
陸琰笑著在她耳畔道：“要不要換上試試？”
“明天再換吧。”秦柔羞澀又臉紅地笑了笑，她回到房間裏，去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扭扭捏捏推到陸琰的麵前。
“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本來想明天再給你的。”
“那就明天再給我。”
“就……就這今天吧。”秦柔原本也想等到明天，但是這會兒她覺得情緒正好，她已經等不及到明天了，她現在就想告訴陸琰那些話。
陸琰親了親她的手背，笑著道：“好，讓你陸哥來看看媳婦兒準備了什麽禮物。”
陸琰將手中的禮盒打開，隻見眼前一道細碎的光閃過，下一秒，就見到了那顆盛放在黃色絨布中雪白珍珠。
——這是一顆來自深海的天然珍珠，珍珠表麵找不到任何瑕疵，可以說是完美無瑕。
“這是我隨漁船出海時意外得到的，我打開了一個珍珠貝，我沒想到它裏麵竟然會藏有珍珠，更沒想到這顆珍珠是如此完美無瑕。”
秦柔眼眸帶笑看著男人，繼續道：
“陸琰，你就像是這顆珍珠一樣，是我這一生中的可遇不可求，我好高興能在十年前遇見你，嫁給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情。”
*
第二天，秦柔換上了那一套雪白的婚紗，雪白的手套，長裙曳地，她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男人，耳垂底下的珍珠發出細碎的耀光。
身旁的男人脫下了往常的白軍裝，換上了一身淺灰色西裝，與軍裝時的幹練肅殺不一樣，多了幾分繾綣的溫柔。
秦柔挽著他的手臂，仰頭看他俊美無儔的側顏，隻覺得自己那顆撲通亂跳的心要從身體裏跳出來了。
陸琰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
“哇啊啊啊啊！！！！！”
“媽媽好漂亮！！！”
家裏的四個小家夥全都圍了過來，發出了驚豔的聲音，甜豆蓉姐妹倆看著今天的媽媽，覺得穿婚紗的媽媽好漂亮好漂亮。
“媽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媽媽！！”
十年前，他們連一場婚禮都沒有辦，十年後，隻能帶著四個小崽崽一起去沙灘邊上拍婚紗照了。
還附帶一個專屬攝影師張城北。
張城北一大早看見隔壁家盛裝打扮的夫妻倆，他的臉都要裂開了。
這王八蛋狗陸琰，事先說得好，說是請他幫他們小夫妻倆拍幾張照片，張城北一時不察，就給答應了。
結果現在，他來給這夫妻倆去海邊拍什麽婚紗照？！！！！
他娘的十周年婚紗照。
老子都沒拍過呢！！！！
張城北現在比吃了十個酸檸檬還難受，好想回去扇自己一巴掌，誰讓你天真答應這陸老狗，這會兒上了賊船給人拍照，充當攝影師。
今日天公作美，陽光極好，淡藍色的天，白色的雲，背後的深藍色的大海，他們腳踩著細膩的沙，英俊的男人牽著身旁女人的手，幾個孩子托起那華美的雪白裙擺。
陸琰抱住眼前的女人，溫柔道：“你今天很漂亮。”
秦柔眨了眨眼睛：“你也很帥！”
張城北看著鏡頭中的畫麵，他的臉色綠的跟他院子裏種的青玉苦瓜一個模樣。
豆豆和蓉蓉在一旁激動道：“張叔叔，你要把媽媽拍好看一點！！！”
“張叔叔！！要拍爸爸媽媽！！”
“哥哥，把花花給媽媽。”
“爸爸，你要親媽媽！”
……
張城北：“……”
他們的身影走過沙灘椰林，踏過海岸礁石，拍過藍天白雲，更有絢爛的落日晚霞。
晚霞下，一身雪白婚紗的女人依偎在身旁男人的身上，他們一同看向遠方的海浪滔滔，緊緊相依的背影交疊在一起。
在這幅畫麵下，孩子們童趣的聲音此起彼伏。
張城北麻木道：“你們最後來拍一張全家福吧。”
這一天下來，張城北臉又綠，心又酸，但還是要認真給眼前的夫妻倆拍照，這要是拍出來的效果不好，那不是丟了他男人的麵子？
老子認識你們夫妻倆十年，可不是為了給你們夫妻倆拍婚紗照的！！！！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就想返回到十年前。
離譜了啊？就在十年前，他究竟是為什麽會主動跟陸琰搭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