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兩個小崽子被陸琰哄回了房間,秦柔換上了睡衣,她給自己蓋上了薄薄的被子,攤成一片薄薄的煎餅。


    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煎餅十分自覺地先把自己卷起來。


    也許是過了昨日,今天的秦柔並不忐忑,不,她還是很忐忑。


    忐忑炸了。


    陸琰推開門進來的聲音就像是炸彈爆炸前那股窸窸窣窣的噴湧氣體,秦柔想扯個枕頭壓住自己的臉。


    都已經是夫妻了,總該有這麽一天。


    “……媳婦兒?”


    秦柔還沒來得及抬頭睜開眼睛,就已經被人壓在身下,她一抬眸,就見到一張英俊張揚的臉龐,他臉上帶著笑,劍眉斜飛,近距離看他高聳的鼻梁,能看到他鼻梁上的一點小痣,帶著股說不出的性感。


    他剛才刷了牙,嘴唇是濕潤的,還帶著一股薄荷的香氣,秦柔被他牢牢地圈在懷裏,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五指山壓倒的大聖爺。


    不,大聖爺都是高估了自己,恐怕她是玉兔精。


    老鼠精也行。


    秦柔這會兒是真的想就地鑽個洞溜了。


    逃是逃不掉的,秦柔努力側過臉,不去看他,身體像是毛毛蟲似的向上拱一拱,逃出包圍圈。


    陸琰在她腰上一拉,可憐的狐狸精又被他正麵包圍,那一雙白日裏嫵媚動人的小狐狸眼睛這會兒膽怯的很,看都不敢看他,低垂著眼眸,可憐巴巴地顫抖著睫毛。


    他的這個動作,就像是抓住老鼠的貓兒,爪墊按在鼠兒的背上,假裝不經意地抬一下爪子,在小鼠兒以為有機可乘能逃出去的時候,又是一爪子將她按住,扒拉回來。


    陸琰原本以為自己會很心急,軍營裏麵出來的,誰還不知道男女之間的那點彎彎道道。他往日裏是脾氣急躁,不耐煩,但他在麵對她的時候,卻像是一個極其有耐心的獵人。


    蓄勢待發。


    “別怕,媳婦兒,我會輕點的。”


    ——騙子!


    *


    知道台風過境是什麽樣子嗎?


    秦柔覺得自己遭遇了一場台風,不是他們從廣城乘坐輪船渡過海峽時的風平浪靜,而是大浪滔天,台風掀起來的海浪仿佛能將一切吞沒。


    所有的一切都被衝刷殆盡。


    第二天秦柔睜開眼睛,她的眼睛紅腫,幹透了的淚痕斑駁在眼睫上,使得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瞼感覺到了絲絲刺痛,跟著眼睛又瑩出了水。


    她用手背揩了揩眼睛,登時後悔不迭。


    為什麽要給他吃生蠔呢,還是連吃了兩天,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哪天吃的在發力,還是他本來就這樣……


    比看了一場電影還累,哭得稀裏嘩啦,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哭得稀裏嘩啦,昨天晚上也是這樣。


    更讓秦柔害怕的是,她越哭這狗子越激動了。


    “醒了?”


    一大早醒了的陸琰哪兒都沒去,就在外麵守著自己的媳婦兒,時不時進來看一眼,見到她還睡著,連連警告兩個小外甥必須禁聲。


    “不準吵到你們的小舅媽和小姨。”


    秦柔說早上要吃餃子,陸琰立刻去給她煮餃子。


    得了饜足的陸琰這會兒脾氣格外好,做事還吹著輕快的口哨,小胖墩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背後,想跟著一起吹,卻隻吹出了噓噓噓的聲音。


    到了房間門口,把兩個煞風景的小家夥趕走,陸琰獨自端著餃子進屋。


    一進去就發現秦柔還傻愣愣的坐在床上。


    “身體不舒服?”他把餃子放在床頭櫃上,伸手去握秦柔的手,輕輕鬆鬆將人抱在懷裏。


    這樣的姿勢讓秦柔感到幾分危險,她現在腰還酸疼著呢。


    “你別鬧了,我餓了。”秦柔剛一出聲,就發現自己的聲音鼻音重的厲害。


    含含糊糊的,還帶著股撒嬌似的嬌媚。


    這聲音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在跟陸琰撒嬌?


    “好好好,我不鬧。”陸琰放開她,給她把餃子端過來。


    秦柔吃了個餃子,她這時候突然發現床上的被單全都換了,底下更是鋪了兩層厚厚的棉被,秦柔臉上一紅,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說床板太咯了,他就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後麵的事情秦柔已經不願意回憶了。


    總之現在墊了厚厚的棉被,確實柔軟了不少。


    秦柔咳了一聲,她還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僅是床上的被單換了,她的衣服也都換了,畢竟她昨天晚上睡著了的時候,已經累得不省人事,最後衣服是誰給她換的自是不言而喻。


    不僅換了衣服,估計還擦洗過。


    等在二樓的露台上發現昨晚上三件衣服已經曬幹了的時候,真是社死現場。


    秦柔真想說,陸爺您不用這麽體貼的。


    *


    喂了雞,又給家裏種的小種子們澆澆水,中午陸琰又給她揉大饅頭,秦柔也隻能老老實實啃饅頭了,沒力氣反抗,而小陸同誌除了清蒸外,隻會做饅頭和餃子。


    秦柔和陸琰一起整理屋子。


    瓊州島的衣服幹得非常快,秦柔主動去二樓露台上把衣服收了,除了她和孩子們的,還有男人的衣服。


    真是不可思議。


    她這會兒真有點為人妻子的感覺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秦柔手足無措,外加有點擔心……夫妻之間,多久做一次那種事?一個月幾次?一周幾次?


    可惜這會兒也沒個手機讓她上網查知乎,了解一下夫妻相處的具體經驗。


    太多了她會吃不消的,頻次太少也不行,既然是搭夥過日子,那最好選擇適中恰當的頻率。


    適中頻率是多少呢?一個月一半,還是三分之一?


    秦柔一邊琢磨著,一邊將收好的衣服掛進衣櫃裏,在這裏生活,雖然沒有洗衣機,但是洗衣服的事情還算簡單,都是夏日的輕薄衣服,每天都要換,很容易清洗,這邊有便宜的椰子油,還可以嚐試做椰油手工皂……


    一周兩到三次吧。


    秦柔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就這件事跟他商量一下,固定排個日期。


    但是這種事情怎麽說得出口。


    “明天我要歸隊了,以後一三六回來。”


    “啊?!”


    原來組織已經給她排好了日期。


    這時候秦柔才知道,陸琰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回家屬院,別的時間他得待在艦上訓練,每周能回來個兩三次,如果執行過長時間出海任務,才會有幾天的休息時間。


    ——明天就要分開了。


    明天正好是周一,他剛去,估計是不能走,所以要等到周三,也就是說,要有好兩天不能見人了,她得獨自帶著兩個孩子在家裏。


    “基地旁邊有幼兒園,我已經聯係好了,明天把孩子送過去。”


    好吧,現在連孩子都安排了去處,就剩她了。


    “怎麽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你看錯了。”秦柔努力擠出一個笑,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


    “舍不得我?”


    “沒有。”


    “可我舍不得你。”陸琰將秦柔抱進懷裏,終於明白那些有家室的為什麽在每次休假結束回去就擺出一張晚娘臉,他也舍不得媳婦兒,他就想在家抱媳婦兒。


    秦柔的臉埋在他的胸膛裏,努力把自己的眼淚給憋回去,真是太丟人了,為什麽她的淚點這麽低,不過就是分別兩三天,這也能哭出來。


    ——最怕熱鬧喧囂過後的寂寞。


    明明她以前獨自生活了那麽多年,早就習慣了自己一個人,這才過去幾天,她竟然就不適應了,隻要一想到自己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晚上一個人睡覺,就好像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孤獨包圍。


    她剛才還計劃著要跟陸琰一起布置院子,要給小雞們搭一個雞棚,要建一塊菜地,要在院子門口到屋門前這段路上鋪上石板,要搭一個花架,早上要去海邊看日出,傍晚要一起帶著小桶去海邊撿海螺,還得把他們家新買的照相機給帶上,拍一些海邊的照片……


    現在都得延期了。


    陸琰彎腰低下頭親吻她的眼角,舔舐她流下的眼淚,他早就想在她哭的時候這麽做了。


    媳婦兒可真喜歡他!


    分別兩三天就哭成這樣。


    有這麽個嬌氣的媳婦兒當真是甜蜜的煩惱。


    秦柔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心想她當初真是傻透了,眼前這男人可真不是個搭夥過日子的好人選。


    他屬於大海。


    還舔她的眼淚,也不嫌太鹹,也對,他肯定是海水喝多了!!!


    陸琰柔聲哄了她很久,如果是以前認識他的人見到他這副模樣,一定難以相信他竟然還會有如此溫柔的時候。


    恐怕他自己都難以相信。


    “等幾天我帶個朋友回來吃飯。”


    “他很想上咱家來聽收音機。”


    秦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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