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應該可以相信吧……要不以後計劃就你倆商量,別告訴其他人了……哦也不行,打仗是得分工合作的是吧,其他人總會知道的……哎……”


    秦戈垂眸看她煩惱的模樣,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心中突然一陣心疼。


    “阿鸞,我記得你從前總誇我厲害,無所不能,所以我希望你一直都能這樣相信我,不論在何時何地,發生了何事,你都要相信,我總有辦法的,不要為我擔心,也不要為我再做傻事,知道嗎?”


    沈鸞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段話說的心髒一跳,“我相信你,但你也聽我一次好嗎?讓蘇白給你看看。”


    秦戈溫聲應下,“好,以後,都聽你的。”


    ……


    然而沈鸞沒想到的是,秦戈的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


    起初隻是食欲不振,但若沈鸞堅持讓他吃一些,也還是可以的;


    但之後漸漸到了難以下咽,一吃就吐的地步,甚至不時伴隨著幹咳和嘔血。


    他這病來的急,又古怪,蘇白一時間也束手無策,尋不到源頭,加上他整個人在短期內快速消瘦下去,氣力不濟,周圍人想瞞都瞞不住!


    打仗最忌軍心不穩,將帥無端病重絕非好兆頭。


    吳畏第一時間下令對外封鎖了全部消息。


    軍帳之中,蘇白剛剛給秦戈喂完一副藥,滿臉愁緒的掀簾出來,就被一眾副將先鋒圍住。


    “蘇白,秦帥這到底是怎麽了?好端端一個人,怎麽說病就病了?”


    “就是!你身為軍醫,就是這樣照顧主帥的?生病總得有個原因,我們也有權知道!”


    “秦帥不能有事,如今咱們可是在追擊,萬一這事兒讓敵軍知道我們主帥病重,後果不堪設想。”


    “你趕緊給個準信兒,秦帥的病你到底有沒有辦法?幾時能好?”


    蘇白氣結,“我是大夫!大夫懂嗎!醫的了人,醫不了命!就你們急,我不急嗎!就你們是兄弟,我跟他不是兄弟嗎!”


    眾人默然。


    說完蘇白仿佛還不解氣,跺著腳道:“主帥生病,你們該跟著吳將軍更加謹慎應對接下來的仗才是!一個個不把棋子扛起來,擱我這一通盤問,怎麽,把我弄死了,秦帥就能好了!仗就能立馬贏了?氣死我了!”


    沈鸞臉色蒼白,端著水盆站在人群不遠處。


    紫煙擔心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姑娘!”


    沈鸞回過神,死死的咬著唇,這些話她不是第一次聽了,秦戈病倒的第一晚她就問過蘇白這些話,之後秦戈身邊每一個人見到蘇白幾乎都會問同樣的問題,也不怪蘇白會爆發。


    蘇白說秦戈不是個聽話的病人,但獨獨肯聽沈鸞的,所以在征得了沈鸞的同意後,由她親自照顧秦戈的身體。


    她每時每刻都在擔心,總怕一眼不見就會出岔子,最後幹脆直接住在了秦戈的軍帳裏。


    那些人離開後,沈鸞端著水盆進了軍帳。


    秦戈早上醒來發了一身冷汗,她已給他擦過一遍,之後蘇白過來給他服了藥,這會才安睡下來。


    沈鸞將水盆輕輕放下,生怕將他吵醒,又輕聲擰了帕子回到塌邊替他拭了拭額頭。


    她從前很少這樣仔細的看秦戈的樣貌,沒成想這幾日卻多了這麽多與他朝夕相對的機會,她可以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借著月光將他五官輪廓的每一道筆畫都細細的刻進心裏。


    沒來由的心酸,可她寧願不要這樣的機會。


    她用帕子捂住臉,顫抖著雙肩,卻克製的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她跪坐在塌邊,枕著秦戈的手掌溫度入睡。


    秦戈這一覺睡的很沉,入了夜方才醒轉,剛睜開眼便發現手邊的沈鸞。


    沈鸞睡得淺,感覺到他手微動便醒了。


    “你醒了?蘇大夫叮囑我,醒了要再吃一副藥,我讓紫煙端……”


    “怎麽不回去睡?”


    沈鸞咬著唇不說話。


    秦戈歎了口氣,“你回去睡覺,把小五叫來就行。”


    沈鸞像沒聽到,“藥一直溫著,我去給你端。”


    秦戈拉住她,努力笑了笑,“你這是跟我生氣了?我真沒什麽事,你別聽蘇白危言聳聽的。”


    沈鸞回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心裏一陣難受,眼眶憋著憋著就紅了。


    “你都病成這樣了,你說沒事兒就沒事兒?你為什麽就不能多愛惜點自己呢?”


    沈鸞陡然強勢起來,說完就風風火火的跑出了軍帳。


    秦戈看著她的背影,哀歎一聲:脾氣這麽大,看來後麵不好收場啊……


    不一會,沈鸞端著藥進來,麵色不虞,但還是坐在塌邊仔細的將藥吹涼後遞給了已經坐起身的秦戈。


    秦戈看著她,卻沒伸手,特自然地張開了嘴。


    沈鸞:“……”


    她舀起一勺藥汁小心地喂到秦戈嘴邊,秦戈張口喝掉,隻是他的目光就沒有從沈鸞的身上離開過。


    沈鸞喂了幾勺總覺得有些不自在,秦戈看她的目光仿佛不是在喝藥,是在吃她一樣。


    硬著頭皮將藥喂完,沈鸞放下空碗,拿了條帕子輕輕在他嘴邊擦了擦。


    秦戈忽然笑起來,“倒是讓我想起之前你病了,我給你喂藥的樣子。”


    “什麽時候?”


    沈鸞為何沒有這段記憶?


    “曹瑾設計的馬匪,你暈在我懷中,那會兒你渾身發燙,藥也灌不進去……”


    沈鸞眼睛輕輕眨了眨,雖然提到曹瑾她還挺不開心的,可是她更在意秦戈說的話,藥灌不進去,那他後來是怎麽喂的?


    秦戈嘴角的弧度慢慢揚起,“我那時候也是沒辦法,事態緊急,大夫說你若是繼續燒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因此我也隻能想別的法子,不過你放心,是我自願的,你不必內疚。”


    沈鸞目瞪口呆地楞在那裏,眼睛睜得碩大,手輕輕地顫了顫。


    秦戈笑容特別無害,可沈鸞卻總覺得他的笑容裏有種耐人尋味的曖昧。


    他的意思是……


    她眼睛眨巴了好幾下,深吸了一口氣,“你這人!怎麽生病了還這麽不正經!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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