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鸞寫了信往家裏送,行軍隊伍已經拔營了。


    蘇白又過來沈鸞這裏給她診脈,很滿意地點點頭,“恢複得不錯,遵照大夫所說的做,才會迅速康複過來,藥可以停了,後麵多注意注意,不要想太多,飲食起居雖然也不可能舒服到哪兒去,但盡量多在意一些。”


    蘇白收回手,忽而轉身從藥箱裏拿了一隻了綠色的小瓶子出來。


    “這個你收下,是我閑來無事的時候弄出來的,比你們用的那個會掉色的暗粉強一些,還不會壞了皮膚。”


    沈鸞接過去,輕聲道了謝。


    “不必謝我,是我該感激你才對,秦帥胳膊上的傷總算是沒再裂開,頭一回讓人這麽省心,也算是挽回了我醫術的口碑。”


    “秦大哥經常受傷嗎?”


    沈鸞有些不解,“我在晏城也見過別的將軍,行軍打仗他們隻需在後方坐鎮,排兵布陣即可,並不需要上陣殺敵。”


    蘇白也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扇子,裝模作樣地“刷”一聲展開。


    “秦帥那能跟旁人一樣?他若與旁人沒什麽差別,又為何會有如此多的將士願意效忠於他?”


    蘇白做出目眺遠方的姿態,“秦家軍以忠勇揚名天下,卻並非愚忠,他們效忠的,是秦家有血有肉,忠肝義膽之人,這也是為何秦帥的命令,所有人都會義無反顧地誓死執行,他身上的傷,不比任何一個人少。”


    “要不為何我自誇醫術不錯呢?那都是被他逼的,三天一小傷五天一大傷,我要是醫術不精,他能有命活到現在?嗬嗬嗬嗬。”


    蘇白驕傲地冷笑,忽然聽到身後也傳來一串冷笑。


    他一回頭臉就綠了,秦戈什麽時候來的?


    “我覺得你醫術還能更精湛。”


    秦戈皮笑肉不笑地說,“都說醫者不自醫,但我覺得你可以。”


    “不不不,不可以不可以,秦帥抬舉了。”


    蘇白拎著藥箱倉皇而逃,動作快得不得了,就怕秦戈繼續跟他追究。


    秦戈懶得理他,走過去坐下,臉上是溫和的笑容,“都收拾好了?”


    沈鸞來的時候輕裝上陣,並沒有什麽可收拾的。


    “是這樣,因為吳畏的到來,收編的人多了不少,我那兒正好缺一個小軍師,所以我就跟吳畏要了個人。”


    秦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沈鸞,犀利的眼角微微彎著,顯得溫柔又隨和,仿佛隨時能掏出一把糖來一樣。


    沈鸞最受不了他這樣專注的表情,像是能將人盯化了。


    她默默挪開視線,“這種事情為什麽要跟我……”


    沈鸞忽然停住,眼睛又挪回去,就看到秦戈笑容的弧度越發明顯,“阿鸞真聰明,就是你想的那樣。”


    沈鸞:“……”


    她皺起眉來,“你糊塗了嗎?我什麽都不會不過是湊個數,軍師這麽要緊的差事怎能胡來?”


    秦戈無辜地看她,“怎麽是胡來?我很認真考慮過才做了這個決定,怎麽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是不分輕重任意妄為,徇私枉法之人,我把你弄到身邊另有所圖不成?”


    難道不是?


    沈鸞又糊塗了,秦戈義正言辭地搖搖頭,“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身邊一些用慣了的人想法已經成了習慣,我需要有不一樣的想法來讓我保持清醒,你正好合適。”


    “你一直都很聰明,也會審時度勢,偶爾的意見對我來說很重要。”


    秦戈認真的語氣說的沈鸞都要信了。


    “我不行的,我什麽都不懂……”


    “你不需要懂太多,你在我身邊,我就會冷靜很多,考量也會更加周密,不至於一意孤行。”


    秦戈深知自大的弊端,從小父親就告誡過他,一旦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所向披靡,他就不能再勝任統帥,因為一定會因為自大而犯錯。


    而身為統帥犯的錯,都絕不可能是小錯。


    秦戈一直都很謹慎,如今有沈鸞在身邊,他隻會更加謹慎,將危險降到最低。


    沈鸞麵露猶豫,總覺得,不太好。


    她來之前隻想見秦戈一麵,現在已經如願了,可她如果要一直陪在秦戈身邊……


    她怕自己會控製不住。


    “隻是軍師而已,沒有特殊的待遇,你不必擔心,這也是為了軍中將士著想,我希望你答應。”


    麵對秦戈真誠的目光,沈鸞最終沒能拒絕。


    秦戈親自將她的東西拎上車,看著她和紫煙上了車之後才離開。


    轉過身,秦戈眉間的笑意加深。


    他想要沈鸞對他敞開心扉,也得有這個機會才行。沒有機會,那他就自己創造機會。


    看看,這不就成功了?


    ……


    上了車沈鸞就覺得哪裏不對。


    “紫煙,你說我這答應的對不對?”


    紫煙一邊給她將軟墊塞好一邊說,“對不對您不都已經應下了,那就別想了。”


    “可是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我真的能起到作用?”


    秦戈那會兒說的時候乍一聽好像真有些道理,可是這會兒沈鸞細細琢磨,有個屁道理?之前自己也不在,他是怎麽保持冷靜的?都帶兵這麽多年了,糊弄誰呢?


    沈鸞越想越覺得心塞,自己是不是又被秦戈那張臉給忽悠了,他怎麽這麽會蠱惑人呢?


    “哎呀姑娘您就別多想了,我覺得秦大人說的有道理。”


    紫煙拽著她坐下,“您又沒什麽損失,在秦大人身邊做事也安全,何樂不為呢。”


    “是……嗎?”


    紫煙一個勁兒點頭,管他是不是,她隻是覺得姑娘在秦戈麵前的時候,才像是變回了之前的姑娘。


    沈家答應了蕭家的親事之後,姑娘雖然不說,她卻感覺得到姑娘的鬱鬱寡歡,像是心口壓了一塊沉重的巨石,讓姑娘呼吸都受到限製。


    可如今見到了秦大人,姑娘又好像鮮活了起來,整個人靈動活潑,會生氣會惱怒,才跟真的一樣。


    紫煙就默默地希望,姑娘能跟秦大人重修舊好,有什麽事是過不去的呢?反正、反正姑娘跟蕭然又還沒成親,一切都有可能。


    這輛馬車顯然不是之前那一輛,要舒服得多的多。


    “姑娘,這應該是秦大人特意給您準備的。”


    沈鸞抿了抿嘴,說了不特殊對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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