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著實享受了一番被獨寵的滋味,然而好景不長,沅申的新鮮感很快就沒了。


    他怎麽可能將所有的精力用在一個什麽都不能帶給他的女人身上?他需要的是助力,因此就絕不可能怠慢府裏那幾個自己大張旗鼓娶回來的女人。


    沅申除了一個正妃,兩個側妃,府裏還有兩個妾室,沈玲連著幾日沒等到沅申,又不敢發作,於是讓身邊的丫頭去傳話,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


    隻是話傳出去了,沅申依然沒有出現,隻是讓人送了些東西過來當做回應。


    “這些有什麽用?三皇子呢?不是說已經回府了?為何不來見我?是不是你們沒將話帶到?”


    小丫頭特別委屈,“姑娘,三皇子身邊的人不讓我們見三皇子,隻說了會轉述……”


    “沒用的東西!他們這麽做,當然是有人指使的!”


    沈玲眯著眼睛,這種事情她從前聽得多了,三皇子對自己的寵愛,定是讓某些人心生妒忌,所以一定是她們買通了三皇子身邊的人,讓三皇子不來自己這裏。


    一定是這樣!


    沈玲心中憤憤不平,“我要見三皇子,誰都別攔我,他在哪裏?”


    在沈玲這裏,三皇子口中對她說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真的,自己就是他尋尋覓覓的心肝寶貝,隻要見到了三皇子,他一定會為自己做主。


    然而沈玲沒想到的是,她根本沒能見到沅申,甚至連他在的院子都沒能進去。


    那些守衛將她攔在外麵,在沈玲想要高喊三皇子的時候,一旁的婆子一擁而上,堵著她的嘴將她拖回了院子。


    沈玲被架回院子的時候頭發都被扯散了,一雙眼睛瞪得通紅,裏麵的怒火仿佛能將人燒成灰燼。


    口中的布條被拿走,壓抑在她喉嚨裏的謾罵傾巢而出。


    “你們竟敢這麽對我!你們這些惡奴,我要讓三皇子……”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打的沈玲都蒙了,白皙的臉上瞬間浮現出幾道紅痕。


    動手的婆子輕描淡寫地揉了揉手,“沈姑娘,您剛進府裏沒幾日,對皇子府的一些規矩怕是不明白,殿下讓老奴來好好教教您,若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沈姑娘原諒。”


    沈玲腦子裏充血,等反應過來之後,張牙舞爪地想要撲過去打回來。


    “我要見三皇子!我要讓他把你這個賤奴亂棒打死!”


    沈玲被好幾個人束住手腳,那婆子臉上也不動怒,“姑娘如此做派好似中了邪氣,殿下身體貴重,先去稟了殿下,之後的日子姑娘都不適合侍奉。”


    她笑吟吟地看著瘋魔的沈玲,“姑娘脾氣這麽暴烈,老奴也不方便教授,先餓個三日,等姑娘氣兒順了再說。”


    “你敢!”


    沈玲目眥欲裂,然而那婆子一揮手,她就被拖著關進一個小屋子裏。


    門外一陣鎖鏈的動靜,沈玲衝過去推門,門已經被鎖住。


    外麵還有交代的聲音,“角落裏有便盆,每日會給姑娘送一碗水來,姑娘若是弄灑了,可是沒有第二碗的……”


    “開門,你膽敢這樣對我?我一定要讓殿下將你碎屍萬段!”


    “老奴不過盡了本分,等姑娘先熬過這三日再說。”


    沈玲簡直要氣瘋了,口腔裏有著淡淡的血腥氣,臉頰腫得老高,她不斷地高聲叫著,踹門踢門,可外麵始終沒有人理會她。


    等她嗓子都喊啞了,門上才開了一個小口,一碗水從外麵被推了進來。


    沈玲一把將碗揮到地上,“我要見三皇子,讓我見他!”


    小口關上,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姑娘就省省力氣吧,府裏的規矩,是不許人糟蹋東西,姑娘既然不渴,那下一頓水也不必送了。”


    很快,外麵又是一片安靜,任憑沈玲如何發出聲音也沒人回應。


    她的力氣很快用盡,身上的各種不適,在安靜中逐漸放大。


    臉頰一抽一抽地刺痛,渾身好幾處都疼的緊,怕是都破了,不過最最難捱的,是她此刻的幹渴。


    喉嚨用力過度,火辣辣一樣,往外吐氣仿佛能冒煙。


    地上被她揮掉的碗,旁邊還殘留著不多的水跡,碗倒扣在地上,豁出一個小裂縫。


    她再憋屈憤怒,無人理會也沒有半點作用,沈玲靠在門邊,仿佛做了一個噩夢。


    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怎麽忽然,就變得不一樣起來了?到底是哪兒出錯了?


    時間慢慢地流逝,沈玲的傲氣和自尊,隨著身體裏的水分一點點地消失。


    在這個隻有一個便盆的小房間裏,她好像被扒掉了一層皮,下一碗水送進來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捧著碗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還、還有嗎?再給我一碗,半碗也行。”


    小口不近人情地關上,沈玲捧著碗,將碗底剩餘的幾滴水珠喝幹淨。


    她首先得活著,得出了這個門,才能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三天之後,屋子的門被打開,嬤嬤掩著鼻子,讓人將沈玲拖出去。


    三天隻靠著水熬過來,沈玲一丁點兒力氣都沒有,臉色煞白地被拽出去,身子直往地上滑。


    “沈姑娘可想明白了?”


    嬤嬤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眼裏有著不明顯的憐憫和嘲弄。


    真當皇子府這麽好進的?沒身世沒背景,以為仗著一張還算漂亮的臉就行了?


    皇子殿下想要什麽樣的美人沒有?她也不是傾國傾城,哪裏來的自信能夠迷的住三皇子?這種異想天開的性子,府裏可是容不下的。


    沈玲胃裏攪的難受,早已經聽不進去她在說什麽,嬤嬤冷笑一聲,“沈姑娘不回答,莫不是還沒想明白?既然如此……”


    “明白了明白了!”


    沈玲忽然尖聲叫起來,她不要回那個屋子,她從小嬌養到這麽大,身邊都是有人伺候著過日子,何時吃過這般苦頭?


    “明白了就好,來人,送沈姑娘回屋子裏歇著,再跑出院子驚擾到府裏其他人,可就不是三天的事兒。”


    沈玲回去之後就要求吃飯,渾身上下狠狠搓洗了一遍,等她緩過勁來,心裏卻已經生出了忌憚。


    她一直盼著這三日裏三皇子會來找她,她心裏一直想著,三皇子若是瞧見了她的樣子,會如何為她做主,會如何懲罰那個惡奴。


    這樣的想法一直支撐著她,她才能熬得過來,但三天裏,三皇子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自己叫的那樣慘烈,動靜那樣大,她不信三皇子會不知道,可他卻沒有出現……


    沈玲心裏忽然湧出一種不祥的預感,為什麽?為什麽濃情蜜意轉瞬即逝,她不是三皇子口中最心愛的人嗎?她受到這樣的對待,為什麽三皇子不來救她?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她不是,已經是三皇子的人了嗎?


    ……


    謝謙閉關作畫的時間裏,沈鸞招待的對象就變成了劉小昭。


    她越發覺得這是個特別可愛的小姑娘,性子跟她尤其的合。


    尋常從小身上帶病的人,心態都會憂鬱一些,比如沈鸞就見過秦戈的兄長,也是娘胎裏帶的病,成日臥床不起,臉上很少有什麽情緒的變化。


    但劉小昭不同,她幾乎時時刻刻臉上都帶著笑容,仿佛一點兒都不受身子的影響。


    “小時候大夫就說,我活不過五歲,我祖父那邊的人將我當做燙手山芋,把我送回外祖身邊,外祖父外祖母心疼我,悉心照顧讓我長到這麽大,所以我現在每過一日,都是賺來的,當然要開開心心的。”


    劉小昭笑容裏見不到一絲陰霾,看的沈鸞都忍不住摟了摟她,“會好的,哥哥答應幫你在晏城找大夫,他說話從不騙人,很快就會有回應。”


    劉小昭開朗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弱弱地說,“會不會太麻煩沈大哥了?其實我的病也瞧過不少大夫,都沒什麽進展,我也不抱多大的希望。”


    “那怎麽成,你放心吧,晏城這裏我哥熟著呢,一個不成咱們請兩個,三個,總會有辦法的。”


    劉小昭目光越發飄忽,“真的可以嗎?若是太麻煩就算了,沈大哥那樣身份的人,哪兒能為了我這麽個微不足道的人費心?”


    沈鸞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看得出劉小昭對哥哥的忌憚已經呼之欲出,可是哥哥雖然為人冷了一些,也不至於那麽可怕才是。


    “小昭妹妹,莫不是我哥哥對你做過什麽或是說過什麽,你這麽怕他?你告訴我,我回頭幫你說一說。”


    劉小昭直擺手,“沒有沒有,沈大哥怎麽會對我說什麽做什麽。”


    “那你為何一提起我哥哥就一副心驚膽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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