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為何會幫沈家?”


    “大概……是因為惜才?”


    沈鸞眼見沈文韶眼睛開始眯了,趕緊坐他旁邊,“我也不知道,我是去找過九皇子,但我什麽條件都沒說他就答應了,那就隻能是覺得哥哥被冤枉他看不過去唄。”


    “若真是如此,九皇子也不會下這麽大的力氣,連帶著將甄貴妃都拉下水。”


    這個……沈鸞就真不知道了。


    “那就不能是,貴妃娘娘真的對哥哥的字很欣賞?我覺得也不奇怪,你字寫得那麽好,誰瞧了不喜歡?”


    沈鸞嘿嘿嘿地傻笑,沈文韶抿了抿嘴,“你當真沒有應下什麽?”


    “我發誓沒有。”


    沈鸞裝模作樣地舉了舉手,然後又說,“我有分寸的,況且九皇子與三皇子不同,他並不是個乘人之危的人,雖然我沒有應承什麽,但這份恩情我會記得。”


    “不用。”


    沈文韶往後靠在椅背上,“不需要你替我記得。”


    “哥,你的意思是……”


    “這趟牢獄之災,令我記憶深刻,如此大禮,我總得找個機會報答三皇子殿下,做人,要知恩圖報的。”


    沈鸞提前給三皇子殿下在心裏點一炷香,活該!


    還想成什麽大業?我呸!


    ……


    沈文韶歸來後幾日,九皇子將案情結果張貼了布告,還沈文韶一個清白。


    誣告他的人因為嫉恨沈文韶,被沈文韶發現他偷雞摸狗的事情,將他驅逐出去,因此懷恨在心,偷偷偽造了證據誣陷沈文韶。


    三皇子查明真相後痛心疾首,親自處置了誣陷之人。


    皇上得知此事,賜了沈家不少的東西當做安撫,沈文韶破格晉升,也算是因禍得福。


    可如他這樣晉升如此之快的,在晏城算是頭一個,一時間成了風雲人物。


    不過沈家這次低調得很,一場幾個月的風波,讓他們看清楚了世態炎涼,之前找各種理由推脫避嫌的人家,沈家客客氣氣地婉拒。


    沈文韶隻在家中稍作休養,又重新回到了翰林院。


    某日,沈鸞在外麵無意間瞥見沈文韶與九皇子身邊的人有接觸,她什麽都沒說,默默地避開。


    哥哥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雖然提前了不少,但跟前世還是一致的。


    有哥哥在,就算九皇子比預期更早的嶄露頭角,也應該不會被三皇子怎麽樣吧?


    沅申近來很焦躁。


    知道沅淩從前隻是在藏拙之後,他就想著盡早拔除掉這個障礙,最好讓沅淩出錯,如此一來自然有朝中大臣彈劾他。


    然而他沒想到,他下的幾個套都讓沅淩給躲過去了,甚至故意讓沅淩接手的事情,他居然辦得漂漂亮亮,很得了父皇一番稱讚。


    “父皇對沅淩越發滿意,如此下去,他果然會成為障礙。”


    沅申對曹瑾已經開始信任,他說的幾件事都得到了印證,“你有什麽法子沒有?”


    曹瑾揣著手,“殿下不必著急,九皇子能做到這些,不外乎是有沈文韶在背後支招,但說到底,九皇子到如今仍舊無實權在手,也不過就是討皇上歡心罷了。”


    重要的在後麵。


    “殿下需要在意的,是廣陽侯世子。”


    “他?他與廣陽侯在北平平亂,還不知何時回京。”


    “廣陽侯是九皇子的武學先生,廣陽侯世子更是與九皇子關係親厚,廣陽侯麾下有一支極為忠心的兵力,皇上信任他,將兵權交給他,若是這父子兩立了大功歸來,投靠了九皇子,殿下才該要頭疼。”


    沅申冷笑,“廣陽侯這麽多年來都安分得很,手裏那支兵力也幾次主動要交還給父皇,我試探過數次,他無心參與立儲的爭鬥。”


    “殿下,廣陽侯是無心,可廣陽侯世子呢?”


    曹瑾動了動眉毛,“廣陽侯世子是個桀驁不馴的,此前在時常與廣陽侯起衝突,他若是站到九皇子身邊,對殿下來說,可是個大麻煩。”


    “他不過一個毛頭小子,能有什麽建樹?”


    曹瑾在心裏為沅申的自負翻了個白眼,前世被秦戈弄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可不是這麽說的。


    “那秦戈雖然年紀不大,但還算有些本事,殿下不得不防。”


    “那也得等他回來再說。”


    “殿下,回來,可就來不及了。”


    沅申的眸色漸深,“你是什麽意思?”


    曹瑾算了一下,“秦戈要回來晏城,至少還有大半年時間,在這期間,殿下得先下手為強。”


    “你有什麽好法子?”


    曹瑾笑起來,“是有那麽一兩個……”


    ……


    從三皇子那兒離開,曹瑾臉上還帶著笑。


    雖然有些意外,但事情還算在他掌控之中。


    在秦戈回來之前,三皇子確實得有所防備,但這還不是最要緊的,在曹瑾這裏,最要緊的,還是沈鸞。


    這一次,就讓他借著三皇子的手,既算計了秦家,又能讓自己如願抱得美人歸,一石二鳥,好不快哉。


    回去曹家,曹老太太一見著他就苦著臉。


    “真是晦氣,你瞅瞅,這人嫁過來也沒多久,怎麽三天兩頭地生病?還要人伺候她,麻煩死了。”


    曹瑾倒是好脾氣,“沈玥又不舒服了?”


    “誰知道真的假的?動不動就這兒不舒服那兒不舒服,不想做事就明著說,何必如此偷懶?”


    屋裏沈玥將曹老太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正想撐起身子辯駁,就聽見曹瑾柔聲安撫,“沈玥身子骨弱,娘也體恤一些,她不舒服就趕緊去請大夫來瞧瞧,這個錢不能省。”


    曹老太太嘀嘀咕咕地出門請大夫,沈玥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心裏卻踏實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曹瑾進來,臉上滿是擔憂。


    “又不舒服了?怎的這麽不愛惜自己,家裏的事如果太累了就讓娘去操心,你好好養身子才是。”


    沈玥靠在他肩頭,臉色慘白,“無妨,隻是有些惡心,走兩步心裏就慌……”


    她抬頭,看著曹瑾正低著頭也在看她,“你就是心裏事情太多,都說了,這些苦日子很快都會過去,如今三皇子很倚重我,都會好起來,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他在沈玥頭發上輕輕摸了摸,看著她的頭頂,就不用看她臉上那道醜陋的傷疤。


    “你要趕緊好起來,咱們還要過好日子呢,到時候,你給我生幾個娃娃,家裏有了生氣,也熱鬧得多。”


    沈玥撲到他懷中,雙手摟著他的腰,“我會的,我好好養身子。”


    “嗯,這樣才聽話。”


    曹瑾笑容溫柔如水,在她頭發上輕輕落下一吻,令沈玥動容地閉上眼睛。


    她想明白了,何必非要跟曹瑾針鋒相對呢?這是要與她過一輩子的人,他這般溫柔體貼地對待自己,也不賴不是嗎?


    沈玥想將沈鸞和沈家的事情都拋之腦後,安安分分地過日子,養好了身子,就給曹瑾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再將他們好好養大。


    她沒辦法成為沈家最出挑的人,或許她的孩子們可以。


    沈玥越是想,越是覺得往後的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她一日日盼著自己趕緊好起來,大夫給她看病,她都很配合,開的方子,也都老老實實地喝掉。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沈玥一日比一日更加沒有力氣,從最開始走幾步就會心慌,到後來連坐在床上都會一陣陣呼吸不上來。


    曹瑾對她越發關懷備至,一碗碗的藥親自端到她麵前,吹涼了才送到她的嘴邊。


    “別著急,大夫不是說了嗎?你自小身子骨就不結實,病去如抽絲,得徹底調養一番,如今已經好了許多,再過些日子就能慢慢好起來。”


    沈玥接過藥碗,一勺一勺將苦澀的藥汁喝了個幹淨。


    “對了,你病了這件事,要不要給沈家送個信?”


    曹瑾難得會征詢沈玥的意見,沈玥微微喘息地靠在床上,半晌,點了點頭,“或許這次沈鸞會來呢?”


    曹瑾笑起來,“她來不來已經不重要了,我是怕你想找人說說話。”


    沈玥望著曹瑾,是嗎?他已經放棄沈鸞了嗎?在他眼裏,沈鸞已經不重要了?


    當然不是。


    曹瑾臉上笑著,轉身就讓人去沈家送了信,沈鸞雖然不相信沈玥了,可沈玥到底是她的妹妹,妹妹病重,身為姐姐哪裏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沈鸞了。


    ……


    沈鸞收到了曹家送來的信,原本連看都不打算看,後來實在閑的沒事兒拆開來掃了一眼。


    “沈玥病重?”


    她眼裏浮現出疑慮,沈玥自小在蹭著她的分例養得比她要結實,在沈家的時候很少會生病,怎麽一下子就病重了?


    沈玥也是沈家的姑娘,沈鸞將此事告知章氏。


    章氏略一沉思,“之前曾讓你二伯母去曹家看看,她不過隻是做個樣子,那你便去替我瞧瞧吧,也不知她嫁人之後可有什麽改變。”


    沈鸞應下,轉頭讓人準備了一些藥材補品帶上,挑了一日去曹家探病去了。


    去曹家,沈鸞可不敢掉以輕心,帶足了下人,浩浩蕩蕩地前去。


    站在曹家門口,沈鸞盯著並不大的門看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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