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性情柔順,低眉順目,安安靜靜操持著曹家一切的沈鸞,她怎麽忽然間就這樣奪目耀眼,被眾人所仰慕?


    “沈家這位三姑娘啊,往後還不知道有什麽樣的造化呢,又有本事,又有氣運,還有個受到重視的兄長,我看啊,往後非皇親貴胄都配不上她。”


    “那是啊,之前還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地上門求娶,現在再看看?人要有自知之明,這等貴女,豈是尋常人等能覬覦的?”


    “沈家三房一雙兒女,都是人中龍鳳,誰娶了她,我敢斷定,必然有所助益。”


    曹瑾眼眶發疼,不知不覺中,他與沈鸞之間的距離仿佛越來越遠,深入溝壑。


    盡管一開始他們之間便有著差距,但他想辦法彌補了,將沈鸞從高高在上拉到了自己身邊,但現在,好像伸出手,也夠不到一樣。


    這怎麽可以!


    曹瑾喘著粗氣,氣息沉重得讓旁邊人都側目。


    沈鸞怎麽能離他越來越遠?她是縣主也好,是公主也罷,她都該是自己的!她上輩子就是!這一次,怎麽可能不是!


    “等著,再等等……”


    曹瑾眼裏閃動著瘋狂的執念,等他輔佐三皇子登基,等這天下都是他幫三皇子奪得的,要一個女人又有何難?


    ……


    沈府,尤氏看什麽都覺得煩悶。


    “三房是走了什麽運氣,分了家之後一樣樣好事兒都來了?他們是不是故意的?啊?”


    原以為分了家之後,他們大房能慢慢站穩,畢竟沈源德在翰林混跡已久,論輩分論資質,都遠超於沈文韶,必然壓過三房一頭。


    不被捆綁著,沈家大房獨自就能扛起沈家的門楣。


    現在倒好,滿晏城誰記得沈家大房?送禮的,賀喜的,統統往三房跑,仿佛他們不姓沈一樣!


    “去,備些禮,明兒我們也去一趟沈宅!這麽大的事情,我這個做伯母的怎麽能不表示表示?”


    尤氏咬著牙,“再怎麽說,也是一家人!”


    沈宅上門道賀的人跟韭菜一樣,一茬茬的源源不斷。


    送來的賀禮更是流水一樣進門,禮單展開能拖到地上。


    沈鸞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熟悉的不熟悉的,她整日端著個笑臉迎來送往,一到晚上就喊臉酸。


    “快看看,我臉上是不是都笑出印子來了?”


    金氏好笑地拍她一下,用珍珠粉糊糊塗到她臉上,細致地抹勻。


    “都是來恭喜你的,不過我瞧著也差不多了,皇上特封的縣主,在晏城你還是頭一份,難免會讓人覺得新奇,再過些日子就好。”


    沈鸞頂著一臉的糊糊,“母親,明兒大伯母她們要來,說是來看祖母,我瞧著不像,大伯母怕是後悔分家了吧?”


    金氏冷哼一聲,“後悔又如何?當初文韶在宮裏,大家眼前一抹黑的時候,火急火燎地就要分家,也沒人逼著她,來就來吧,當做客人一般招待就是。”


    沈鸞偷笑,嫡母的性子她是真喜歡,幹淨利落,什麽事兒都不喜歡拖泥帶水,有時候她覺得,她若真是嫡母的女兒也不錯。


    ……


    第二日,尤氏果然上門了,除了她之外還有劉氏,帶著沈玲。


    沈鸞見到她們的時候,沈玲都不想正眼看她,隻囫圇打了個招呼,滿身不情願。


    倒是劉氏,笑得比從前更熱情,“鸞丫頭啊,一陣子不見你可實在太出息了,咱們沈家居然出了個縣主,這可是你的福運!”


    劉氏笑眯眯地誇讚著,說辭都不帶重複,從頭到腳將沈鸞誇了個遍。


    知道尤氏要來沈宅,劉氏二話不說硬跟著一塊兒來,賀禮都不用準備,蹭大房的就好。


    尤氏心裏被惡心到,但她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憋在心裏生悶氣。


    沈鸞很客氣地讓人上了茶水招待,“大伯母二伯母請隨意,祖母這會兒在小憩,一會兒等她醒了,你們就能去給她請安。”


    劉氏眼珠子在精致的茶點上掃了一圈兒,分家之後,他們二房雖然沒挪地方,但一應開銷都要自己管自己的。


    離開公中之後,劉氏才有了節省的概念,可吃穿用度哪一樣不要花銀子?漸漸的,這些方麵都開始縮減,可三房這裏倒好,比從前竟是更加奢侈。


    “要我說鸞丫頭果然是個出息的,外麵都知道你手裏管著多少個鋪子,銀錢流水一樣地往沈宅送,這不,還有多餘的閑錢白給旁人,我們呀,心裏也不是沒有善心,不過心有餘而力不足。”


    劉氏歎了口氣,又笑眯眯地看她,“不過鸞丫頭,你終歸年紀尚小,有些事情呢經驗不夠充沛,這世上人心險惡著呢,外人哪裏有自家人得用?你鋪子那麽多,許是管不過來,你看咱們都自家人,若是有什麽可以幫得上的,你盡管說。”


    劉氏眼饞三房的生意不是一日兩日了。


    從前總背後酸三房滿身銅臭,一點沒有沈家文人清貴氣質,可那麽些真金白銀,擱她這兒她不要嗎?


    尤其是分了家之後,越發體會到銀錢的好處,隻要三房手中漏一點,也夠他們花用的。


    尤氏不明顯地翻了個白眼,卻沒說什麽。


    如果劉氏的小心思當真成了,他們大房興許也能從中沾點光?


    沈鸞笑得客客氣氣,還親自給劉氏倒茶,“二伯母不必擔心,我還管得過來,從前二伯母最是瞧不上做生意的,哪兒能麻煩你您呢。”


    劉氏臉僵了一下,正想辯駁,又聽沈鸞說,“上回聽說二姐姐與三皇子走得很近?三皇子此人最是清雅,聲名在外,二姐姐才學過人,識文斷字,也難怪旁人會對她另眼相看。”


    劉氏立馬閉嘴了,沈玲也在不斷地給她使眼色,她現在可得保住自己在三皇子眼裏的形象,跟俗氣絲毫不能沾邊的!


    見劉氏不說話了,沈鸞在心裏淺笑。


    看樣子三皇子在她們心裏的分量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重?


    是認真覺得三皇子是什麽稱心如意的良人嗎?她們眼光會不會也太差了點?


    尤氏今兒來,可不是為了這些來的。


    “鸞丫頭,文韶今日可在府中?”


    沈鸞搖頭,“哥哥在翰林院,大伯母是有什麽事情找他嗎?”


    “他不在啊……”


    尤氏臉上浮出一些遺憾,“確實有些事情,既然他不在,要不,你幫大伯母一個忙,幫我轉達一下可好?”


    尤氏表情可慈愛了,一點兒瞧不見當初鬧著要分家的時候,不講情麵的樣子。


    她早聽說了,沈文韶在外麵對沈鸞護得緊,晏城誰敢說她一個不是?


    所以如果請沈鸞幫著說項,沒準有用。


    沈鸞依舊笑得溫溫柔柔,“大伯母,若是不相幹的事情呢,您可以直接跟我母親說,若是要緊的,涉及到哥哥差事的,我也幫不上忙,大伯母不如等哥哥回來自己跟他說?”


    她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小牙齒,“我畢竟是個姑娘家,也不是什麽事兒都好傳話的。”


    “哎喲不過一件小事兒,你也不願意幫大伯母?”


    沈鸞彎著眼睛,“對呀,我年紀輕,不懂事,還請大伯母見諒。”


    尤氏:“……”


    這丫頭腦子沒毛病嗎?還能自己先給自己一個坡子下的?


    沈鸞都記著呢,哥哥在宮中杳無音訊的時候,她們是怎麽對自己一家子的。


    沈鸞記仇,不會因為大家都是沈家人就算了,算什麽算?有一筆算一步,她就是這麽有原則!


    尤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然而沈鸞很明顯就是不打算搭理她,該怎麽招待,禮數一點兒不錯,但別的,就沒了。


    等了一陣子,老夫人醒了,尤氏和劉氏過去拜見。


    章氏對她們兩的態度也淡淡的,不是不理解她們想要自保的念頭,可若不是她們,沈家未必會散得這麽快。


    “我身子骨還算安泰,你們也不必擔心,回去後好好過日子吧。”


    章氏留她們喝了一盞茶,委婉地讓她們離開。


    尤氏心中不甘,來這一趟,還搭上了禮物,怎能空手而歸?


    既然沈鸞的路子走不通,她一咬牙,找上了金氏。


    再沒有從前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樣子,尤氏苦著臉,特別真誠地跟金氏訴苦。


    “從前都是我想得偏頗,可是三弟妹,那會兒我管著一大家子,老老少少,有多不容易,偏生老爺又是那麽個性子,既沒有三弟有本事,又脾氣死倔,我作為沈家長媳,肩上的擔子真的是太重了。”


    尤氏此刻毫無架子,臉上掛著愁容,“我沒法兒不想得周全一些,你我妯娌這麽些年,也沒鬧過紅臉,這次的事情也著實是個意外,過後我思前想後覺得不踏實,可是弟妹,當時那個情況,人一著急,就會亂了分寸,弟妹也能理解的吧?”


    金氏麵帶著微笑,特別體貼地點頭,“大嫂說的這些,我如何不理解?”


    尤氏心裏一喜,又聽金氏說,“不過大嫂也應該能夠體會到我的感受吧?養了十幾年的兒子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結果說是一家人卻急吼吼地要跟我劃清關係……”


    她加深了笑容,“若那日,文韶當真在宮裏出了事回不來了,大嫂想必就不會來跟我說這番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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