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你跟阿鸞說這些做什麽?”


    秦舒氣勢洶洶地將沅淩推開,攬住沈鸞的肩膀,“都過去的事情了,非要說來招人傷心是不是?”


    沅淩立刻跟沈鸞賠罪,“是我的錯,沈三姑娘莫怪。”


    沈鸞搖搖頭,表示不介意,隻心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她還以為沈家跟蕭家沒什麽關係,卻原來還有這麽一件事嗎?


    ……


    回到了沈家,金氏見她平安歸來,一顆心落回了肚子。


    又見她依舊帶回了各種賞賜,金氏眼神疑惑起來,“怎麽你好像回回進宮都能得到賞?這位甄貴妃娘娘這麽愛打賞人的嗎?”


    “娘娘性子恬然,許是與我投緣吧。”


    沈鸞將帶回來的點心拿去與家裏的眾人分了,去送點心的下人說,沈玲不讓她們進門,沈鸞也不介意。


    “二姐姐許是瞧不上這些,既如此,你們拿去分了吧。”


    下人們開開心心一掃而光,沈鸞拿著點心親自去給章氏送去。


    到了地兒,章氏臉上抹了一層糊糊,還沒來得及洗掉。


    嬤嬤在旁邊笑著說,“老夫人覺著三姑娘那法子著實不錯,隔幾日就會塗一次,一會兒三姑娘瞧瞧,老夫人的臉色可比先前又好看多了。”


    沈鸞等章氏將臉上的東西洗幹淨,好一頓誇,又送上了點心。


    “特意挑了幾樣祖母愛吃的,您嚐嚐。”


    嬤嬤又在一旁誇,“瞧瞧我們三姑娘,什麽好東西都想著老夫人,真真跟三老爺年輕那會兒一樣。”


    章氏眼裏滑過一抹傷感,沈鸞瞧見了,過去挨在章氏身邊,“往後呀,我就會跟我爹一樣,特別特別孝順您。”


    她想了想,“祖母,當年送我回來的,是蕭家的人嗎?”


    章氏表情一頓,複又平靜,“怎麽問起這些來了?可是蕭家那小子說了什麽?”


    “沒有,我就是好奇……”


    章氏冷哼一聲,“當年,確實是蕭家的人送你回來,因為此事,沈家對蕭家都記著這份情,但我們從來也沒想過,要一直占蕭家的便宜。”


    沈鸞都驚了,“祖母,您別生氣。”


    她扭頭去看嬤嬤,祖母這是怎麽了?


    嬤嬤歎了口氣,“三姑娘快別提了,老夫人親自書信一封送往蕭家商議您與蕭公子的親事,隻是蕭家的回信裏……”


    她斟酌再三都沒能說來,章氏語氣硬邦邦地打斷,“還提這些做什麽?沈家欠蕭家的這個人情,往後自會找機會報答,我沈家還沒跌份到那個地步。”


    沈鸞乖覺地不敢再問,急忙換了個話題,又將章氏逗笑起來。


    至於其他的,往後有機會再說。


    ……


    廣陽侯府收到第一封家書的時候,秦舒抑製不住心裏的激動,第一時間跑來跟沈鸞分享。


    “我娘也高興壞了,全家都鬆了口氣,可算是有消息了。”


    秦舒的嘴一刻不停,還說隨信還給家裏送了好些東西回來,“要不是這些,興許信還能早幾日到,他們也真是的,不知道家裏擔心嗎?那些晏城買不到的果子,難道比他們的信更重要?”


    她氣呼呼地鼓著嘴,一旁紫煙端著一碟子洗得幹幹淨淨,水靈鮮嫩的果子過來,輕巧地放在桌上。


    沈鸞看了一眼眼睛就睜大了,還來不及給紫煙使眼色,秦舒就“咦”了一下。


    “阿鸞,你這兒怎麽也有這果子?”


    沈鸞:“……”


    她要說讓人在晏城買的,秦舒會不會信?


    秦舒那腦子,古靈精怪的,都不用沈鸞說什麽眼神就不對勁起來。


    沈鸞頭有點疼,“事情是這樣的……”


    秦舒抓起一顆果子“哢嚓”咬了一口,另一隻手撐著腦袋,抖著一條腿,“沒事兒,你慢慢說不著急,嘶……這果子我怎麽吃著比我家裏的要甜呢?”


    今兒沈鸞說門上有她的東西,她想也不想地就讓人抬了進來,鋪子和莊子上時常有人會送東西過來,不稀奇。


    看到是一筐果子,沈鸞直接就讓紫煙拿下去了,另外一箱子東西等她打開來才發現,送這些來的人,是秦戈。


    箱子裏好些零零碎碎稀奇古怪的玩意,大多數沈鸞都沒瞧見過,她看得還挺有趣的,裏麵還有一封信。


    那封信……沈鸞還沒來得及拆,就聽聞秦舒來了。


    紫煙這丫頭也聽見秦舒來的消息,想著自己姑娘什麽好東西都會與秦姑娘分享,於是才洗了果子送過來。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幹嘛笑成這樣?”


    沈鸞皺著眉,很想幫秦舒把歪掉的嘴扯回來。


    秦舒發出“嘿嘿嘿”詭異的笑聲,“不,我覺得……不太正常……”


    屋裏伺候的下人早被她趕出去了,秦舒撐著桌子,“我二哥哥呀,你是沒見過他平常的樣子,對家裏人倒還還算客氣,對待外人,有時候連我看著都想揍他。”


    秦舒眼睛眯起來,“我跟好幾家姑娘都走得近,也沒見他給其他人送東西呀?”


    “那也是看在秦伯伯待我親厚的份上。”


    “拉倒吧……”


    秦舒不屑地嗤笑出聲,“他能在乎我爹的心思?那我家早消停不知道多少年了,我跟我娘就擔心他們兩在外麵打起來,旁邊也沒個勸架的。”


    沈鸞:“……”


    廣陽侯父子二人的相處模式,實在令人費解。


    “所以說,二哥居然會專門給你送東西……”


    秦舒眼珠子一轉,“他是不是也給你寫信了?寫什麽了?”


    “……我還沒看。”


    秦舒一下子跳起來,臉上奇怪的笑容完全藏不住,“還真寫了?”


    沈鸞抿了抿嘴唇,自己還是太天真。


    不過秦舒並沒有想要繼續打聽寫了什麽的意思,可她眼睛裏亮得出奇,令沈鸞坐立不安,不知道她在瞎想什麽。


    “要不、要不我們一起看吧,也就報個平安的意思。”


    沈鸞作勢要去拿信,被秦舒一把扯住,“別,千萬別!那是二哥給你寫的信,我才不看呢,我要是看了,等我二哥回來讓他知道我就慘了。”


    秦舒笑聲奇奇怪怪,臉頰在沈鸞肩膀上蹭了蹭,“阿鸞啊,你說我之前怎麽沒想過呢?這樣多好呀,簡直太好了。”


    沈鸞將她的腦袋推開,“你在說什麽東西?”


    秦舒又膩歪回來,跟黏在她身上一樣,“沒事兒沒事兒,就是覺得吧,我二哥眼光果然好,嘿嘿嘿嘿……你放心,我會幫他的。”


    沈鸞:“……”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桌上的果子時,眼睛裏都帶著殺氣,這叫什麽事兒?


    ……


    秦舒堅決不肯陪沈鸞一塊兒看信,走之前還神秘兮兮地說,會幫他們保密,聽得沈鸞氣血上湧,有種想要怒吼的衝動。


    她做什麽了還需要保密?


    目送秦舒表情賤兮兮地離開,沈鸞將信拿出來,表情凶狠地打開,“刷”地抽出裏麵的信紙。


    兩張寫滿了字的信,還有另外一個折了幾道的紙。


    秦戈的字跡沈鸞認得,習武之人特有的遒勁有力,筆鋒都帶著銳利氣息。


    隻是這樣的字跡寫出來的東西,卻很是細碎溫吞。


    通篇都是零零碎碎的小事兒,有沿途有趣的見聞,有描述奇特的風景,他吃到了什麽味道特別的東西,見到了什麽晏城見不到的風俗場景,他送來的那些小玩意,有些有奇特的用途也一一寫了出來。


    兩大張紙,不知不覺就讓沈鸞看入了迷,仿佛自己跟著他一塊兒見識了這些一樣。


    沈鸞放下信,自己從桌上翻了個杯子,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捧著喝。


    好有趣哦……


    雖然自己兩輩子都沒有離開過晏城,但真的就好像自己也出了趟遠門,那些晏城見不到的風土人情,一樣樣清晰地展現在自己麵前。


    沈鸞忍不住又去讀了一遍,腦子裏想象出來的場景越發生動立體,讓她恨不得親自飛過去,驗證一下是不是就像自己想的那樣。


    鄭重地將信收好,沈鸞將那張折了好幾道的紙打開,隻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秦戈在外麵風塵仆仆的奔波,怎麽能還有閑情逸致給他自己畫自畫像?


    這人是有多閑?


    沈鸞一眼就認出來紙上的畫像是秦戈,神色太明顯了,尤其是那雙眼睛,就好像能透過紙看到真實的他一樣。


    沈鸞看了一會兒趕緊挪開目光,挪開還不夠,隻用餘光將畫像又折起來,才鬆了口氣。


    他幹嘛給自己送這個過來!


    誰要看他的畫像?


    沈鸞無語,咬了咬嘴唇,將畫像單獨塞在櫃子裏,壓在書的最下麵,藏得嚴嚴實實。


    “等他回來了讓人給他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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