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前,吳斤兩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跑回自己屋裏拎出了兩隻大葫蘆,遞了隻給師春,“喏,給你也準備了一隻,出去背上。”


    接到手的師春啞然失笑,好吧,笑納了。


    至於出門就背上,他覺得還是免了的好,因為他是要裝斯文要風度的人,老是背這麽個大葫蘆多難看。


    對扛慣了大刀的吳斤兩來說,那麽大的刀都能扛,這麽小一個葫蘆不覺得有什麽。


    所住區域,一個招呼便有車來,車錢還是要照付的。


    段相眉想跟去看看,吳斤兩征詢的目光看向師春,見師春不吭聲,知其不便,當即回拒道:“好好在家修煉。”


    段相眉也看出了是師春不願意,識相退下了。


    兩人上了車,車架晃動著離開後,施法將車內檢查了一遍的吳斤兩方出聲問道:“怎麽突然想起撈他們了?”


    師春沒回答這個,反倒將魔道讓參加“神火盟約”的事告訴了吳斤兩。


    吳斤兩略驚,“你答應了?”


    師春:“人家威脅我,不答應就滅口,你說怎麽辦?”


    吳斤兩:“所以你就答應了?”


    “我哪能輕易答應……”師春將自己索要的報酬說了出來。


    吳斤兩很無語,這還不是被逼答應了,神火盟約他也聽說過,很危險的。


    師春懂他意思,解釋道:“一邊是象藍兒拿著我喜歡她的名義求我,一邊是滅口要挾,這一時間的,你說怎麽辦?


    其實也沒什麽,走就走一趟,先去看看情況再說,能搞就搞,不能搞就躲,大不了躲到結束再出來,想找點應付過去的說辭還不容易麽。走一趟,能吃這麽肥,還是值的。”


    這麽一說,吳斤兩想到五個億加這裏的一套房子,頓眉開眼笑,“去見識一下也好。”


    轉瞬又狐疑道:“這跟撈褚競堂他們有什麽關係?”


    師春想了想“我也不想白忙,暫時有點想法,還不知道能不能實施,先去了解一下情況。人都不知道關什麽地方,聯係你朋友幫忙打聽一下。”


    “唉,你也是,把人家關了大半年,才想起人家。”


    “剛回王都時,也想過要撈他們出來,後來想想,才剛關進去,沒關幾天就撈出來不合適。他們是來刺殺我們的,不磨磨他們的火氣,怕他們不容易放下那個執念,給他們一個地方好好冷靜冷靜、好好反思反思,才好見麵說話不是。”


    “嘿嘿嘿嘿……”


    又不是什麽重犯,見個麵不是多大的事,吳斤兩的狐朋狗友輕易就搞定了。


    一間光線不那麽明亮的牢籠內,戴著手銬腳鐐的十一個犯人陸陸續續被押到,一起塞進了這個籠內。


    十一人,一個個衣衫襤褸,有人明顯挨過鞭子,蓬頭垢麵,鞋都磨出了大腳趾,男的都長出了長胡子,尤其是褚競堂,那久未修理的絡腮胡像頭獅子。


    當中唯一的女人,原萬草堂弟子朱向心,哪還有原本的端莊模樣,亂發中能看到做窩的小蟲子爬,臉上髒的都結殼了,她是從女犯監區押過來的。


    一個個的雙手都有粗糙老繭,還有血痂。


    很明顯,修為都受製了,還經常幹重活。


    十一人彼此認出後,都有些意外,他們雖然偶爾還能見麵,但並未關在一起,不知道今天為何突然把他們給集中在了一塊。


    “老褚,這什麽意思?”勞長泰問。


    褚競堂:“我哪知道,宗門撈我們來了不成?”


    朱向心歎道:“做什麽美夢呢,宗門撈我們也不存在各宗門同時將我們撈出的可能。”


    眾人想想也是,也越想越恐慌,莫不是要集體處置他們?


    正這時,外麵的鐵門咣當打開,室內走進了兩個人,錦衣華服的,其中一個大高個特顯眼,還背著個大葫蘆,他們一眼就認出了是吳斤兩。


    另一個自然是師春。


    大半年不見,兩人的皮膚已經白了好多,看著已像是個正常人。


    突見這二位,眾人心裏那叫一個百般滋味,同時也越發恐慌,他們就是意圖謀殺這二位進來的,莫非是要來收拾他們的?


    一個個靜悄悄不語。


    “嘿嘿嘿嘿……”吳斤兩的笑聲回蕩在這片空間內,看到他們的淒慘模樣,笑的很開心。


    師春目光掃視著他們,卻是如數家珍般逐一點名,“碧瀾宗褚競堂,鐵劍門吳鴻,紫雲宗勞長泰,正天門陳無忌,北庭宗方自成,聚靈穀肖省,萬秀山昊吉,百煉宗童明山,妙仙宗沈莫名,朱雀閣安無誌,萬草堂朱向心,諸位好啊,沒想到再見居然是以這種方式。”


    還不是拜你所賜,眾人皆有這想法,但此時已是階下囚,識時務者為俊傑,依然不吭聲。


    師春又道:“我也是忽然聽說伱們被抓,聽說還是因為想刺殺我被抓的,刺殺我幹嘛,為什麽呀?”


    說到這個,哪能不恨,褚競堂出聲了,“我們已經因為你,全部被逐出了門派。”


    師春:“就因為這,就要殺我?天雨流星大會各憑本事,我有做錯什麽嗎?”


    一夥人又不吭聲了,如今確實冷靜多了,被關這麽久,受了罪後,早就反思過自己,有過後悔的,悔不該一時衝動。


    師春:“忘了說一聲,我們同病相憐,我們兩個也被逐出了無亢山。”


    一夥人有些錯愕地抬頭看向他們。


    背著大葫蘆的吳斤兩嘿嘿不已。


    褚競堂奇怪道:“你們為無亢山立下那麽大的功勞,還能將你們逐出師門?”


    “不比你們,我們出身不好…算了,不說這個,沒意義。”師春大手一揮,“不就是被逐出宗門麽,沒什麽大不了的,在宗門未必有我們現在過的自在。對了,問一下,你們不可能同時想到殺我們吧,哪位高人出的餿主意?”


    一夥人若有若無的目光下意識都瞟了下褚競堂,而褚競堂則低眉垂眼不吭聲。


    師春當即隔著牢籠指了褚競堂的鼻子,“就知道是你出的餿主意,因為當初就你跟我們走的最近。”


    褚競堂哼了聲“也是被騙得最慘的一個被賣了還幫你們數錢。”


    師春又是大手一揮“好了,都過去了,我們來不是來找你們算賬的,是聽說你們關在這,來看看你們的。


    對了,雖說被逐出了宗門,但畢竟為宗門效力這麽多年,連我都能聽到些風聲,你們宗門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說吧,就一直讓你們關在這等死,沒哪家宗門來撈你們出去?”


    這話說的,好讓人寒心,十一個人,一個個的,滿臉黯然神傷色。


    師春察言觀色後,又補了一句,“一個都沒有嗎?”


    十一人神色越發不堪。


    吳斤兩嘖嘖有聲,“那確實有點過了,你們刺殺我們兩個,也不光是私怨吧,不也是為宗門出氣麽?還真是一點情分都沒有了。”


    兩人哪壺不開提哪壺,越說越讓人難過,擺明了讓他們鑽牛角尖。


    見他們都不說話,師春道:“天雨流星大會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當時也沒辦法,你們也別記我們的仇。


    當然,你們變這樣,多多少少也是被我們連累了,我們也怪不好意思的,大家若覺得那事能揭過去,還能做朋友,我們兩個這就幫你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你們撈出去。


    當然,若是心有記恨,不想領我們的情,那就當我們什麽都沒說。”


    此話一出,十一人的目光齊刷刷盯向了他,朱向心迫不及待道:“你真不記我們的仇,真能撈我們出去?”


    師春兩手一攤,“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都是被逐出宗門的人,同病相憐的,有必要互相搞來搞去嗎?殺了我們,你們也沒好處。弄死了你們,我們也沒任何好處,何必呢?”


    “好,隻要能撈我出去,我既往不咎。”


    “王兄…不,春兄說的是,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沒錯,我們就算殺了王兄…春兄,也於事無補。”


    一群人紛紛表態,一個不落,皆表達了要出去的欲望,希望師春二人幫忙,這地方真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見都改造的不錯,師春於亂哄哄中摁了摁雙手,“大家放心,此事我一定盡力而為,爭取一個不落,盡快把大家都給搞出去,大家安心等我好消息。”


    一夥人連連表示感謝,一張張髒兮兮的麵龐上都流露出了希望之光。


    吳斤兩在旁嘿嘿,他是最清楚的,親耳聽到師春讓蘭巧顏幫忙把這些人給關起來的,如今這夥人居然在感謝春天,他覺得可樂。


    當然,他也知道春天做那決定也並非是要害這些人。


    這事就算是這麽敲定了,師春忽然話題一轉,“對了,最近正在跟人聊火性功法的事,童明山,我沒記錯的話,你百煉宗就是煉器門派吧?”


    童明山頷首道:“是。”


    師春:“你會火性功法?”


    “會。”童明山說著又往兩邊看,“這裏不止我會火性功法,安無誌和朱向心也會,我的火性功法主要是煉器用。”


    朱向心道:“我萬草堂的火性功法主要是用來煉丹。”


    安無誌一雙手銬端了端,苦笑道:“我朱雀閣的火性功法倒是用來打鬥的,就我目前境界,威力也不大。”


    師春微笑點頭,又隨口安撫了一陣後,讓他們靜候消息,然後就帶著吳斤兩告辭了。


    從牢獄重地的大門出來後,吳斤兩好奇道:“走了?現在不撈他們出來嗎?”


    師春:“出來住哪?這麽多人,跟我們擠一起嗎?再關幾天吧,等那邊幫我們把房子弄好再說,讓他們真心惦記我們幾天也不是壞事。這都是各派幫我們篩選出來的人,關這裏過一趟,沒人撈,說明底子也比較幹淨。出來後,就要讓他們明白,跟我們混,比他們在宗門強多了!”


    吳斤兩懂的,在旁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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