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傻的都知道南公子這話是說給誰聽的,鄔瀚東立馬換了顏色,對邊繼雄拱手笑道:“邊宗主,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先各忙各的,咱們回了生洲再聚,告辭!”


    這話說的邊繼雄心裏一沉,碣雲山和無亢山平常少有來往,以兩家的地位之差,談不上什麽相聚,人家這綿裏藏針的話隻有他們這種知情的能聽懂,這是回頭要找他們無亢山算賬了。


    對此,他真是不知該說那位南公子什麽好,這出頭的好意,他心領了,但好心辦了壞事。


    原本也不會有什麽大事,讓人家出口氣可能就過去了,這位南公子的介入,損了人家的顏麵,可就真成了人家心頭忘不掉的一本賬了。


    碣雲山的首席大長老,對碣雲山的影響是可想而知的,他要算賬,某種程度上就代表碣雲山要算賬。


    無亢山經得起碣雲山算賬嗎?無亢山有背景是沒錯,能成為生洲第一大派的,背景能比他們差了?


    不但是邊繼雄,殷蕙馨、柯長老還有邊惟英等,心頭瞬間都倍感沉重。


    這也是邊惟英之前屢屢擔心得罪碣雲山的原因,不是她膽小,是現實很殘酷。


    師春他們這種光腳的,是體會不到那種壓力的,有家有口的一大幫子人也形不成他們那種肆無忌憚的行事風格。


    此時的邊繼雄還得客客氣氣地拱手相送,“鄔長老慢走,邊某改天再登門賠罪。”


    鄔瀚東又朝南公子客客氣氣拱了拱手,然後才率眾而去。


    少了牙,腫著臉的白術川回頭看了眼,眼裏滿是怨恨。


    邊繼雄隨後主動與南公子攀談,意圖結交,南公子倒是與之樂嗬嗬,邊繼雄卻能感受到人家對自己的心不在焉,壓根看不上他們無亢山,反倒與兩個牢裏出來的家夥臭味相投。


    既然高攀不上,邊繼雄隻能是先處理自家的眼前事,起碼要先搞清楚發生了什麽,才好應付當下,有些話當著南公子的麵也不好說,隻能是先行告辭。


    “春兄,有空來找我,隨時歡迎。”


    臨別前的南公子拿了張名帖遞給師春,上麵有他的聯係方式。


    雙方就這樣辭別而去。


    出來的參會人員早已散去,附近已是冷冷清清,邊繼雄帶來的兩輛車駕還在。


    登車前,邊惟英和師春被喊去了宗門大佬的車上,吳斤兩和象藍兒則跟其他弟子同乘一輛。


    車動後,車廂裏的邊繼雄問:“剛才的那個南公子,是什麽人?”


    邊惟英:“不知道,他自報叫做什麽南無虞,剛出門認識的。”


    邊繼雄又看向師春。


    師春回:“真不認識,以前也沒見過,不知是何方神聖。”


    邊繼雄又看向女兒“說說吧,剛才的衝突怎麽回事?”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能說的,邊惟英也沒瞞著,除了月海神秘遭遇的事給隱瞞了,大多都是實話實說了。


    獲悉事情是因白術川覬覦這邊的美色,拿捏不成反起衝突,殷蕙馨一聲冷哼。


    邊繼雄惱的卻是女兒抗命,若非如此,焉能有此事發生?


    不過他現在並未當眾針對這事發作,又問師春是怎麽回事。


    師春也是能說的說,沒避諱在西極競奪地散夥的原因,認為自己當時的修為低,認為白術川不可靠,跟著白術川會成為送死的馬前卒,遂離群跑去閉關修煉了。


    修為突破到高武後,想為無亢山立功,然後就搶人家蟲極晶去了,結果發現沒人家人多勢眾管用,就假冒玄洲人馬借其勢,最終搞了幾萬顆蟲極晶。


    暗殺晏幾和管溫的事,他是不會提的,那都是被月海裏的怪物殺掉的。


    反正講的比較籠統。


    盡管如此,其大致講述也足以將邊繼雄等人給聽的瞠目結舌,這也行?


    “手上不是有名牌驗證嗎?如何假冒玄洲那邊的人馬不查的嗎?”柯長老忍不住問了句。


    旁人亦對師春投注了疑惑的目光。


    “找塊鐵片,敲打出個大概的樣子就行了,這邊掛的是真的,另一邊就掛假的,有人看的時候,就這樣,這樣,再這樣。”師春擼起袖子,照著手腕反複比劃解說。


    柯長老弄懂後,驚疑道:“這也能蒙混過去他們不細查的嗎?”


    師春貌似尷尬道:“沒人細查,一開始,我也就是試試看,沒想到居然真能蒙混過去,然後我也騎虎難下了,也沒想到會越搞越大搞成這樣。這事玄洲那邊很多人都知道,弟子撒謊不過去的。”


    這話聽得三位大佬想翻白眼,邊繼雄更是直搖頭,“荒唐,玄洲那些人簡直是荒唐。”


    他們真不知道該說玄洲人馬什麽好,那麽多人,竟會犯如此低劣的錯誤,簡直太狂妄自大了,難怪有此一敗。


    接著繼續細問詳情。


    有些事情不問還好,問仔細了,幾位大佬有些坐不住了。


    什麽宿元宗在月海坑害玄洲其他門派弟子,什麽假冒木蘭青青的未婚夫之類的,差點把邊繼雄他們給聽出一身冷汗,沒想到無亢山竟掌握了勝神洲第一大派這麽多把柄。


    宿元宗丟失大批蟲極晶的經過,一旦爆出,整個宿元宗怕是要成為天大的笑話。


    想想那個後果,邊繼雄他們自己先怕了,已經開始擔心坐在這個車裏安不安全了,擔心宿元宗會滅口。


    邊繼雄甚至悔不該跑來,在無亢山呆的好好的,都要結束了,自己幹嘛還跑來湊熱鬧。


    整個人都麻了,對比這事,碣雲山那點麻煩算個屁呀。


    他已經在琢磨是不是要先回去了。


    哪怕是邊惟英,也聽傻了眼,沒想到師春一回頭搞出這麽大手筆來。


    一切的一切,最終都化作了柯長老口中的一聲怒斥,“孽障!”


    本還想問修的什麽功法,畢竟打敗了宿元宗弟子,本還想問風鱗哪來的,現在統統沒了心思,隻剩劈頭蓋臉的痛罵,罵得路邊經過的行人都能聽到。


    唾沫星子差點噴師春一臉。


    師春低眉垂眼,低頭認錯,任由斥罵,表麵老實,心裏不屑。


    沒這成績出來的話,他還真怕自己會被這夥人給滅了,現在他篤定無亢山這幫瞻前顧後的家夥不敢輕舉妄動,挨罵又不會死人……


    一間雅致客房內。


    傷後的冠英傑靜躺著,麵色依然蒼白,身上幹淨整潔,傷口也得到了妥善處置,整個人已渾渾沉眠。


    長老計清和負手徘徊在榻前,來回踱步了許久,事發經過,冠英傑都詳細交代了。


    事情很嚴重,計清和的麵色也很沉重,這已經不是什麽爭奪蟲極晶排名的事了,內幕一旦爆出,對宿元宗影響太大了。


    宿元宗派一個長老來此坐鎮是幹什麽的?就是為了應付突發事件,以便關鍵時刻有能力調動力量和資源解決問題的。


    真的出事了,他的責任重大!


    窗口,負手站著一位青衫客,身段頎長,雙手十指白皙修長,看著窗外靜默無聲。


    其與宿元宗白衣如雪的穿著格格不入,但又能在此旁聽機密。


    “決不能走漏風聲!”計清和已不知是第幾次嘀咕出這句話。


    似乎也聽膩了,背對的青衫客發出溫文爾雅的音感,“長老放心,已經布置下去了。”


    計清和忽頓步,“青青的清白怎麽辦?未婚夫的事,知道的人太多了,瞞不住的。”


    青衫客:“無妨的,遊霞山那邊會給出合理交代的,確實有個叫王勝的外門弟子,也確實與青青有婚約,青青沒見過,讓那個師春鑽了空子而已,回頭因這事解除婚約便可。”


    計清和微微頷首,又問:“無亢山那邊呢?”


    青衫客:“事情不能順利解決幹淨,知情的一個都別想跑!”


    計清和唏噓而歎,“但願順利吧。”


    青衫客後背的十指動了動,“中途出手救青青的人,長老確定不是宗門的人?”


    計清和:“真不是,至少我不知道,這事回頭自然要向宗門確定。不過我估計宗門也不知道,否則派我來主持這事有內應不可能不告訴我。”


    “不是宗門出手,也不是我幹的,還能有誰?蹊蹺。”青衫客喃喃自語,語氣裏透著費思量。


    正這時,外麵突然響起敲門聲。


    計清和回應了一聲,“進。”


    門開,一個女弟子進來了,稟報道:“長老,青青已經醒了。”


    “我去看看。”計清和給了青衫客一句便走了。


    青衫客無動於衷,他看到窗外院子裏進來了一批車駕,隨隊的黑衣人皆有一股龍精虎猛的氣勢,出手拉開車簾後,一伍伍門派中人下了車,一個個小心緊張的樣子。


    似乎是被那些黑衣人給押來的。


    其中就有碧瀾宗的褚競堂。


    之前上了師春賊船的那十一個門派中人全部被帶來了,一個都未能跑掉,還多了不少,連同與其碰過麵的同門及師長都被一起帶來了。


    另一間幽靜客房內計清和快步而入,見到榻上醒來後依然一臉神傷的木蘭青青,歎道:“不要想多了,沒事的,你寬心養傷便可,剩下的宗門會處理好的。”


    “咳。”木蘭青青咳了聲,知道這邊應該已經都知道了,頓有些激動道:“長老,煩請查明那個王勝到底是什麽人。”


    “唉!”計清和歎了聲,這還用查嗎?早就知道了。


    這時,門口又有人出聲通報,“長老,碧瀾宗那些個,有合謀騙取蟲極晶嫌疑的相關門派都押到了。”


    “知道了。”計清和回頭又對木蘭青青道:“你先好好養傷,有什麽話回頭再說。”


    他轉身就要走。


    “碧瀾宗?”木蘭青青想起了王勝身邊的那個近身狗腿子,立馬強撐著爬了起來,“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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