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諸侯會盟之後,各國君臣徑自散去。


    晉楚兩國雖然最終平分秋色,卻是誰也不服氣誰,都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霸主。


    楚莊王氣宇軒昂地站在自己的馬車前,對著幾個俯首帖耳的臣子指點著江山。鄭國厲王爺竟然在會上公開地站到了晉國一邊,楚莊王越想越氣,恨恨地責問屈巫:“愛卿,遊說鄭國是無功而返啊!”


    屈巫知道楚莊王是指責自己辦事不力,可自己已經很盡力了。燒不熟煮不爛的鄭國,讓人琢磨不透的姬子夷,還有所謂的富貴王爺都令人頭疼!


    屈巫見楚莊王氣恨難消的模樣,屈巫隻得檢討是自己大意了,不好辯解一二。他覺得自己的心沉得像塊大石頭,壓得他氣都喘不過來了。


    “哼,不給點顏色看看,還真把老虎當病貓了!”楚莊王氣呼呼地對自己身旁的臣子們說,一眾大臣連忙拍著馬屁點頭稱是。


    屈巫一看,壞了,這是要攻打鄭國的意思啊。說一千道一萬,姬子夷畢竟是自己的師弟,這如何是好?想到姬子夷,屈巫又不由得想到了姬心瑤,她應該是到了陳國了,怎麽樣了?


    屈巫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看著楚莊王說:“大王,此番陳國立場堅定,長公主功不可沒啊!”


    屈巫這一說,楚莊王想起自己這個嫡親的妹妹來了,心中一沉吟,說道:“長公主到陳國已有半年之久了,這樣吧,繞道陳國。”


    屈巫正中下懷,連忙點頭稱是,其他諸位臣子也連忙附和。


    楚莊王見諸位臣子或遠或近,都是自己的宗親或裙帶,便讓陳靈公準備家宴,好讓長公主與大家相見。


    陳靈公自是不敢怠慢,火速傳信回國,讓宗族所有的公子公孫們做好準備,他要安排一場盛大的家宴接待楚國君臣。


    姬心瑤一行人在傍晚時分到了株林,夏禦叔的封地。


    肅立的山林中清風徐徐,一抹夕陽暈染了深邃的天空,偌大的莊園透著空靈、靜謐和神秘。


    房莊主見夏禦叔站在姬心瑤的馬車前不肯離去,隻得讓跟隨的禮官提醒他,現在不可驚擾小公主。夏禦叔卻理也不理,杵在馬車前等著姬心瑤下馬車。


    姬心瑤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個無賴,便讓紫薑先下車。紫薑跳下馬車,對夏禦叔說:“公子,請您暫且回避。”


    夏禦叔伸手捏了下紫薑的臉說:“你的名字?”


    紫薑偏頭躲避著夏禦叔,恨恨地說道:“紫薑。”


    “哦,紫薑,不錯。還有一個呢?在哪?怎不出來見爺,還都當自己是公主啊!”夏禦叔對著後麵的馬車叫了起來。


    石榴走了過來,低著頭給夏禦叔見禮。夏禦叔粗暴地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見模樣也還端莊,便問道:“你?名字!”


    石榴趕忙低聲回道:“公子,媵妾石榴。”


    夏禦叔又問道:“你們都是從小侍候公主的?”


    “媵妾原在王後宮中,前不久才賜給的小公主。”石榴說著膽子大了起來,竟然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夏禦叔。她心中竊喜,自己的運氣太好了,侍候小公主沒幾個月,就做了媵妾,雖然位置低下,但畢竟也算是半個主子,算是熬出頭了。


    夏禦叔見石榴直勾勾的眼神,心中自是明白,丫鬟宮女能隨著主子一起嫁人,是她們夢寐以求的事。暗想這個丫頭說自己是王後宮中的,明擺著和我這個王後的娘家侄兒套近乎。嗬嗬,倒是可以利用。


    夏禦叔點了點頭,理直氣壯地問禮官說:“還有一位郡主呢?”


    禮官默不則聲地向最後一輛馬車走去,將那位可憐的小郡主喊了下來。


    這位小郡主年方十歲,宗親裏的一位庶出郡主。母親地位地下,不過某王爺府中一名侍女。那位王爺一日酒多,一時性起臨幸身邊的侍女,不想竟然有孕生下了這個可憐的女孩。


    無論是母憑子貴,還是子憑母貴,貴氣都與這母女兩人無緣,地位十分地下。這次能隨同小公主一起出嫁,倒算是天大的福分了。


    庶出的郡主,除了媵嫁,極少可能當正妻的。當時她母親得知這消息之後,雖然萬分不舍,卻也是萬分欣喜。隨的是公主,嫁的是公孫,倒比隨嫡出的郡主嫁大臣強多了!


    夏禦叔見小郡主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禁咧了下嘴,彎下腰問道:“你又何名?”


    “我叫伊蕪。”小郡主怯怯地答著。


    “去,叫你公主姐姐出來。”夏禦叔將伊蕪推到了姬心瑤的馬車前。


    伊蕪其實是在鄭國上馬車時才認識的公主姐姐。一直以來,她隻聽說過有個小公主姐姐非常漂亮也非常淘氣,卻無緣得見。她的地位是不可以參加王宮家宴的。


    伊蕪心裏多少有點懼怕,臨行時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要她聽公主姐姐的話,更不要惹她不高興。現在可怎麽辦呢?


    她回頭看了看夏禦叔,見他對自己揮著手,隻得對著馬車怯怯地喊了聲:“姐姐。”


    姬心瑤在車廂裏早已將夏禦叔的行徑聽了一清二楚,知道自己今天不和他見麵,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姬心瑤一咬牙一跺腳,撩起門簾站了出來。


    紫薑一見,連忙上前扶著姬心瑤下了馬車。姬心瑤冷著臉看都不看夏禦叔,攬過伊蕪說:“別怕,有姐姐在,誰都不敢欺負你。”


    伊蕪乖巧地倚在姬心瑤的身旁,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再說一句話。


    姬心瑤對站在一旁的禮官,問道:“本公主的房間準備好沒有?”


    禮官剛要回答,卻見夏禦叔上前對姬心瑤說:“禦叔見過公主。”


    夏禦叔見到姬心瑤整個人,立馬酥了半邊身子。真他媽的美。難怪坊間眾多謠傳。如此美人,即使有點瑕疵自己也不算太虧。


    姬心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油頭粉麵的樣子,心中更是不喜,便淡淡地說:“心瑤有禮了,公子請自便。”


    說著便攙起伊蕪的手,隨著禮官向上房走去。夏禦叔欲跟去,卻被房莊主不客氣地攔下,說道:“公子,還是遵循禮製為好!”


    夏禦叔怏怏地轉回了身,卻也不忘記讓房莊主跟隨自己一起。房莊主猶豫了片刻,想著上房都是女眷,自己確實不太方便,隻得隨著夏禦叔向另外一處下榻著幾個叔伯兄弟的房屋走去。


    晚間輔食,夏禦叔的幾個兄弟三杯酒下肚,便打探起小公主的容貌來。夏禦叔在心裏搗鼓了半天,終於想出兩個詞句,他卷著舌頭說:“美豔絕世、風華絕代。”


    “禦叔,何來此等福氣?”


    “禦叔,何時讓我們飽下眼福?”


    夏禦叔正頗為得意。卻有一不開眼的兄弟嫉妒地說:“此等好事憑何落你頭上?莫不是……啊?”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席間其他人也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夏禦叔雖然有點酒多,豈能聽不出話外之音。他立刻氣血上了頭,漲紅著臉,恨恨地說:“今晚見分曉!”說罷,一仰脖子將一大盅酒“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酒壯色膽。二更後,夏禦叔照直不打彎地向姬心瑤住的上房走去,株林莊園的家丁見他踉踉蹌蹌的樣子,誰也不敢說話,更不敢上前攙扶。


    院子裏的動靜早已驚動了紫薑。按安排,紫薑和石榴都是住在姬心瑤旁邊的屋子,可她不放心,便將被褥搬過來睡到了姬心瑤床邊的踏板上。


    姬心瑤知道紫薑的心思,也覺得這樣比較好,畢竟夏禦叔那人看上去不太地道,何況這裏是他的地盤。自己萬一有個閃失,丟的是何止是自己的臉,自己的身後可是係著鄭國和子夷大哥。


    姬心瑤幹脆讓伊蕪也和自己睡到了一個床上。這個小妹妹,她也是剛剛認識。當時陳王後說要媵嫁一個郡主時,自己也沒在意,沒想到竟是如此的乖巧可人。不自覺中,姬心瑤已把自己當成了伊蕪的靠山。


    紫薑從踏板上悄悄地起了身,見姬心瑤摟著伊蕪睡得正香,知道她們一路顛簸辛苦壞了,便悄無聲息地站到了門後麵。


    不一會兒,隻見一把短劍輕輕地伸了進來,慢慢地撥動起門栓。


    紫薑暗想,誰會用如此的下三濫手段?株林是夏禦叔的封地,按說沒有誰敢這麽大膽。難道是夏禦叔?好歹也是個公子王孫,如此這般太過寡廉鮮恥了。


    紫薑猛地一下拽掉門栓,拉開門,見一黑影拿著短劍,便飛起一腳踢飛了那黑影手中的短劍,上前一通七殺霹靂掌,直逼得那黑影連連後退,跳到了院中。


    紫薑見那黑影身形,估計是夏禦叔,便不太敢下重手,見他逃到院中,也就作罷,轉回了房中。


    不過短短幾分鍾的事,卻已經驚醒了姬心瑤。連日奔波和傷感,她已是疲憊不堪。不過,見到夏禦叔之後,心裏畢竟有些不自在,因而不敢睡得太死。


    果不其然,這個株林是不安全的。她翻身坐起,見伊蕪仍在熟睡之中,輕歎一聲,將她的被子掖好,剛要下床,紫薑已經走了進來。


    “是誰?”姬心瑤盡管心中有數,可依然問了出來。


    紫薑一邊關好門,一邊卻答非所問地說:“小公主,沒事了。”


    姬心瑤不再追問,悶悶地躺了下去,卻是再無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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