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樓越渾身顫抖,臉色如同失血過多一般的蒼白,他終於深切地感受到了唐福的決心和殺氣,知道了自己之前的試探有多麽的愚蠢——在聽到白家護衛敘述唐福悍不畏死地火拚神族高手的過程時,他一直覺得那些說話的護衛們都是些被嚇破了鼠膽的膽小鬼,在白樓越的概念中,一個人的勇氣是跟他的地位成反比的,


    皇帝,哪怕是如同唐福這樣流落在外的皇帝,也不可能有如此悍勇……


    所以他一直認為護衛們誇大了唐福誅殺神族高手時的作用,並把這一切的功勞都歸結到了阿馬德裏身上。現在他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了,眼前的唐福哪裏還是什麽溫文爾雅的魔導師,哪是什麽流落在外的皇子,這分明就是一個強硬的軍事力量信奉者,一個冷酷的


    屠夫,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不過白樓越並不後悔走進這個帳篷,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之中。相反,他很慶幸自己做了這個決定——如果等到唐福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想必他不會有一


    絲一毫的延宕,一定會立即將希瑪城打上白家烙印的一切都屠滅幹淨……


    難怪他壓根就不急於處置已經被控製住的白羅伊和白家私兵,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危險性,白羅伊那幫蠢貨居然還天真的以為他們還有機會!不談白樓越如何在這裏糾結,唐福招了招手,莫斯拿了一支線香過來,擺在桌子上,並親自點燃了。線香即在雷色和千山兩大帝國中流行的無竹芯的香,也叫直


    條香、草香,是由骨料、粘結料、各種名貴的香料以及一些輔助材料等製成的,在上層貴族的圈子中是一種生活必需品。


    帳篷門口的布簾又被放了下來,嗚咽的寒風戀戀不舍地在帳篷門口打了兩個轉,見無法攻破門簾的重重守衛,隻好怏怏不樂地轉去了其他地方。白木香特有的味道彌散在帳篷之中,就連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的白樓越都忍不住聳了聳鼻翼,看來易比安的存貨倒果真價值連城,就連白家家主這樣富甲一方的


    大貴族也都被香味給驚動了。但白樓越還沒來得及將白木香的幽雅香氣吸入到肺裏,就聽到唐福如同索命無常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給你一炷香的功夫,如果等到這支香燒到頭,你還沒做出


    決定,我就當你拒絕了我遞出的橄欖枝……”說完,唐福也不等白樓越有任何反應,並徑直衝柯仕仁說道:“老師,把闌珊城的情況說一下,我估計希瑪城這邊的情報一旦泄露,闌珊城將會是第一個做出反應


    的方向。”


    呃,柯仕仁磕巴了一下,有點不大適應唐福的作風,這個,白樓越還沒答應你的“招攬”,當著他的麵談論這些事情真的好嗎……


    唐福顯然知道他在想什麽,微微一笑,說道:“沒關係的,我們時間很緊張……”


    言下之意不用考慮白樓越,他要麽是自己人,要麽變成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這時候阿馬德裏帶著一身寒風,從帳篷外頭回來了。


    大家就看到阿馬德裏衝唐福點了點頭,於是一切盡在不言中,隻是白樓越的臉越發白的嚇人。柯仕仁於是開始介紹闌珊城的情況,這是複國起義軍起家的地方,柯仕仁自然說的頭頭是道,法羅的勢力如何,那些人又是值得信任的,包括一眾大人物對於複


    國起義軍的態度怎麽樣,幾乎倒背如流。


    唐福,阿馬德裏,羅森斯坦,金弩目等等一眾人等,都聽得很認真,遇到不理解或者還會直接提出來。羅森斯坦也算是闌珊城土著,對有些柯仕仁交待的不清楚的地方還時不時補充一二。沒過多久,基本上每個人對於闌珊城的狀況都有了一些了解,也都緊皺起了


    眉頭——複國起義軍被趕出闌珊城不是意外,實在是無法與法羅多年來的經營抗衡。


    “闌珊城是一定要拿下來的。”


    唐福的聲音不高,卻沒人敢小看這句話中的力量,一個想反手就滅殺二十萬白家私軍的皇帝,就算隨口一句話,誰又敢不當回事。唐福用手指沾著杯子中的水,在自己麵前的桌子上隨手畫了一幅雷色帝國的簡易地圖,六大行省眾星拱月一般,將體型最為碩大的中部行省緊緊包裹在中間。雖然隻是一幅由非常簡單的線條構成的地圖,但是對每個行省的位置和相互之間的連接線以及麵積卻都勾畫的極其準確,在羅森斯坦和柯仕仁這種日常浸淫在地圖


    中的老鳥看來,就幾乎找不出瑕疵——兩人對視一眼,心下都感覺有些震驚和意外——誰能想到前一天還遊離在雷色帝國權力中心以外的唐福,居然早已將雷色的版圖牢牢刻在了心目之中,似乎早有


    預謀一般……


    當然,對於他們這些忠心於皇室的保皇黨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唐福的手指點在位於中部行省偏北一些的闌珊城的位置之上,狠狠地摁了下去——“如果闌珊城和中部行省始終在法羅和神族的控製之下,六大行省便始終都在神族兵鋒的威脅之下,我們就永遠沒有一個穩定的、用來抵抗侵略的後方,也就失去


    了在相對比較廣大的空間之中跟敵人進行回旋的餘地,”唐福邊思考邊說道,那根纖細的手指始終沒有離開過闌珊城,“也就像是現在的千山帝國一樣,馮薩裏雖然可能已經組建了敵後抵抗組織,但那對於神族和李弗雷來說,不過是蘚芥之疾,根本沒有辦法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想要將西南行省打造成大後方,闌珊城乃至整個中部行省不拿下來,是不成


    的。”雖然唐福提到西南行省時用的是一種商榷的口吻,然而沒有任何人在這時候不合時宜地出來探討一下其他可能性——誰都知道唐福在雷色帝國發家的地方就是西南五郡,即便他沒有皇子的身份,沒有繼位當皇帝的可能,他在西南一樣可以活得風生水起。或許這也是能者無所不能的一個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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