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哈不在堡壘之中,事實上這位塞魯斯晶礦的掌控者大多時間都不在堡壘之中,他的工作決定了他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晶礦的開采上,尤其是當尋找魔法黃金時代遺跡沒有絲毫進展的情況下。他跟斯塔德這樣的太子黨不同,他必須用自己的能力來證明他還有利用價值,好不被拋棄掉。


    伺候主子是一種能力,主持晶礦開采、讓開采量節節攀升是另一種能力,一個優秀的狗腿子往往必須同時具備這兩種能力,才能較好地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很顯然,布萊哈幹得不錯。至於斯塔德,則跟布萊哈正好相反,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堡壘之中,隻是偶爾跟著布萊哈去礦區裏給大家夥添點麻煩。


    雖然堡壘中陰暗潮濕,逼仄狹小,但是處於重兵環繞之下,加上自身堅不可摧,能給人以極大的安全感。這正是斯塔德所需要的。在一年多前跟唐福、薩倫的交鋒之中,斯塔德雖然肉體沒有受傷,但是精神上卻遭到了極大的打擊,這個紈絝子弟經常神經質地懷疑有人要害他,得了被害妄想症。隻有待在堡壘之中,才能讓他平靜下來。也正因為此,他對於一定要將他留在塞魯斯的斯凱爾,他的父親,充滿了極大的怨念。


    此刻,太子爺斯塔德正在他三樓的房間裏,一手拿著塊木頭,一手拿著匕首,正在雕刻著某種藝術品。堡壘總共四層,頂層是用來布置防禦的,根本沒有房間,隻有藏兵洞和一個個如同眼睛一樣的箭口,一旦有敵人靠近,士兵就可以通過箭口向外射箭,阻止敵人的進攻。三層也異常狹窄,根本不適合居住,條件最好的房間實際上是在二層。


    可是斯塔德堅持將自己的房間設在了三層上,一個大約十幾平米的小房間,放下一張床和桌子,再加上兩把椅子,基本就沒有什麽空間了。斯塔德手中的木頭漸漸露出了一個小人的輪廓,然而處在創作中的斯塔德的臉上卻不是那種造物主看著自己所創造出的造物的眼神,反而流露出一種殘忍嗜血的眼神——他手中的匕首一下下在小人的臉上切割著,將還沒有五官的小人的人臉割得亂七八糟,看上去像是無數的傷口一般。就在斯塔德正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藝術創作”中時,他的房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同時響起了三層守衛的聲音:“大少爺,大門守衛哈尼帶著外線區的傭兵特裏普來找您,說是有敵人正在攻擊外線區,想讓您給拿個主意……”


    堡壘每一層都有守衛,防禦機製最完善的是在一層大門處和頂層上。堡壘大門外麵隻有兩名傭兵守衛,但門裏麵卻有整整一個小隊、將近二十個人的精銳傭兵防衛,一旦門外的傭兵示警,這個小隊將視情況出擊,或者徹底封死大門。


    所以唐福能夠跟隨哈尼進入堡壘也是撞了大運,否則即便以他變態的實力,想要迅速解決這一個小隊的傭兵也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此外堡壘最主要的防衛力量都集中在頂層,這是為了防禦大批攻入內線區的敵人,直接以弓箭、魔法等遠程手段攻擊敵人,禦敵於國門之外。


    另外諸如布萊哈和斯塔德等重要人物的房間外麵,也會有一至兩名傭兵執行警戒任務,但與其說他們是守衛,還不如說是秘書更合適——沒人相信在堡壘這麽嚴密的防衛機製下還能有人能大咧咧地攻進來,唐福這種例外自然超出了當初設計者的考慮範疇。


    聽到敲門聲的斯塔德手一顫,匕首割破了拿著木頭小人的手指,一滴鮮血淌到了小人的頭上,像是給這個遍體鱗傷的木頭人加上了一隻血紅的眼睛,直挺挺地瞪著始作俑者。斯塔德嚇得幾乎要尖叫起來,甩手將木頭人和匕首統統扔出去老遠,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但他還是成功地壓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尖叫,化作兩聲咳嗽,將自己的失態掩飾了過去。


    斯塔德大少爺也是要臉的,要是自己被敲門聲給嚇得尖叫起來這麽丟人的事情傳了出去,自己還能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嗎?紈絝子弟又不是傻子,對於下麵人對自己的印象如何,斯塔德其實心中有數——換做是誰,都不會對一個地位尊崇卻任事不做、反而到處給人添麻煩的大少爺有什麽好印象。


    盡管下麵這些傭兵永遠都對自己畢恭畢敬,唯恐流露出一點點的反感情緒,但在老頭子的嚴令之下已經在塞魯斯待了一年多的斯塔德,又怎麽會感受不到這些家夥的真實想法?


    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那個沾染了鮮血的木頭人身上挪開,斯塔德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門口的傭兵所說的話“有敵人正在攻擊外線區?”“想讓我給拿個主意?”不要這麽搞笑好不好?哪裏來的敵人?當初那個叫唐福的不是已經在熔岩中失蹤了嗎?十有八九是被魔法反噬,然後在岩漿裏給燒得屍骨無存了!


    至於薩倫、遊霞兒這幫家夥又成不了大氣候,布萊哈不是說已經逮住了兩個,其他人也撐不了多久了嗎?怎麽又跑出敵人了?!況且,就算真有敵人出現在外線區,你們找我有什麽用?斯塔德大少爺再也不會幹那種親自衝鋒陷陣、吃力不討好的破事了!惱怒讓斯塔德的臉上紅彤彤一片,但轉眼間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臉上的紅暈迅速褪去,臉色瞬間蒼白得嚇人。


    不知如何應對的斯塔德幹脆裝起了鴕鳥,既不出聲,也不去開門,雖然守在門口的傭兵知道自己就在房間裏,但老子就是不吭聲,你們又能怎麽樣!


    敲門聲又響了兩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輕。可以想象這個在堡壘逼仄的三層給大少爺斯塔德站崗的傭兵的心情——尼瑪,平時你裝死就算了,這都到啥時候,你還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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