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唐福有點明白為什麽格雷澤會這麽自責了——如果昨天晚上他沒有心存僥幸,當機立斷聯係自己趕來處理,或許情形就會大不一樣了。他當時可能認為探索隊伍因為迷路耽誤了回營時間(這種情況在探索的過程中並不罕見),沒有引起特別的重視。而耽誤了這一夜的功夫,很可能意味著那一隊精銳戰士和傑訥門這個暗軍團副團長已經遭遇了不幸。


    唐福並沒有出言安慰格雷澤,對於菜鳥三人組來說,無論是格雷澤,還是卡爾頓和希芙瑞,很多事情都到了他們該獨自麵對的時候。唐福將他們推上現在的位置,卻沒有辦法一輩子扶著他們走路。在剛剛發生的挫折麵前至少還能夠冷靜地麵對,眼前格雷澤的表現讓唐福稍稍滿意了些。他跟格雷澤想的不一樣,鐵雲杉和活化古樹的沉默讓他覺得情形詭異,或許傑訥門他們還有機會逃出生天。


    午餐時間到了。


    屢經擴大的營地沸反盈天,幾百名軍團戰士排成整齊的縱隊,腳步鏗鏘地走向營地食堂。在豪斯威爾的努力之下,黑暗森林分部的夥食標準是各個營地中最高的,比魔法學院本部都高了一大截。不是沒人提出異議,老爺子一句話就堵了回去:“有本事你也上黑暗森林訓練去!”


    誰都知道黑暗森林的訓練有多苦,最關鍵的是危險性高,搞得不好小命都得搭進去。老爺子這句話傳開之後,就再沒人對夥食標準的事情挑三揀四了。


    唐福還是決定要到現場去看看。但是不能帶著一大幫人。他帶著格雷澤轉悠了一大圈,趁著戰士們吃午餐的當口,倆人回到了格雷澤的辦公室。他衝格雷澤招招手:“站過來點。”


    大個子一臉懵懂地站到了唐福身邊,估計還沒搞清楚狀況。唐福抓住格雷澤的手腕,“唰”地一聲消失在了原地。


    整個營地無論戰士還是軍官,都以為格雷澤和唐福用餐去了,壓根不會想到他們已經離開了營地。


    第一次被人帶著瞬移,格雷澤顯然很不適應,渾身癱軟,要不是及時扶住身邊的一棵高大的樨角玉蘭樹,他就要丟臉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唐福也沒管他,自顧自在安全屋四周察看起來——到底是什麽樣的敵人,能夠在活化古樹和鐵雲杉這兩條防線下悄無聲息地擄走一隊魔法軍團精銳的?他對於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有諸多猜想,需要到實地來驗證。


    “天哪,我的天哪……”


    格雷澤嘴裏嘟嘟囔囔地念叨著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絮語,整個人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即使頭一回瞬移帶來的眩暈和不適已經逐漸恢複,但他的老師,唐福閣下,給他所帶來的驚訝卻仍舊讓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仍在夢中未醒。


    火係,風係,包括剛剛施展的空間係,唐福至少是三係魔法師,加上卡爾頓一直懷疑老師精通植物係魔法,再加上他明顯還是位頗有實力的武士,魔武兼修的四係魔法師?一想到這個荒謬的結論,格雷澤就覺得自己的腦仁都疼了起來……


    距離唐福上一次來安全屋,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那一次唐福還是帶著身為菜鳥的格雷澤來黑暗森林試煉,同樣是在那一次,他跟艾澤拉斯權杖的器靈小白取得了聯係。


    他摸了摸空間戒指,光滑的弧度有著令人安心的堅硬的熟悉感覺,艾澤拉斯權杖和小白就待在那裏麵,他期待著小白能有機會再次進化。一腳踏入安全屋,已經長得有半人高的鐵雲杉晃動著鬱鬱蔥蔥的枝葉,興奮地跟他打著招呼。


    摸了摸鐵雲杉,唐福仔細查看著簡陋木屋中的一切蛛絲馬跡。


    已經過去了這麽久,牆壁上被剝開的木頭茬口中還在散發出清新的味道,加上欣欣向榮的鐵衫木,木屋中的氣味倒不難聞。地上又薄薄的一層灰塵,他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淺淺的腳印。他在屋子的角落中埋下的武器、獸晶石和補給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其他的細節也都無不表示著這樣一個事實:自他上次離開後,並沒有任何人進入過這間看上去似乎一腳就能踹散架的屋子。


    退出小木屋,唐福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這座被他當做避難所的安全屋雖然既小又破,但在莽莽森森的叢林之中還是異常顯眼,可說是這片樹林裏唯一非自然的人工建築,敵人不可能看不到。那就隻剩一個解釋,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釋。敵人明確知道屋子裏的鐵雲杉是幹嘛的,並且聰明地避開了,甚至都並不覬覦可能存在的豐厚收獲。


    已經恢複正常的格雷澤走了過來,看著唐福的表情,還以為他在思索誰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建了這麽一座簡陋的木屋,於是上前說道:“老師,我們當時搜索的範圍並沒有到這裏,還離得有一段距離,包括傑訥門留下暗號的那棵樹也在那邊。因為搞不清楚這房子的狀況,加上房子外麵並沒有被人闖入過的痕跡,我們就沒敢破門而入……”


    心思相對單純的格雷澤壓根就沒想到這座房子可能是唐福所建,他也不清楚瞬移魔法能夠到達的地方必須是施法者曾經到過的,隻是上午他心急尋找線索,既然房子周圍根本沒有任何痕跡,他當然不會浪費時間破門而入搜索一番。也幸好如此,否則唐福即使趕到,也很難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


    “帶我去看看傑訥門留下暗號的地方吧。”唐福說道。


    傑訥門可能還沒走到安全屋便遭了毒手,格雷澤的解釋也說得通,但敵人卻一定來過這裏,甚至扒在門縫前偷窺過安全屋裏的情形。


    唐福篤定地這麽認為。他有證據。因為活化古樹不見了,一隻都沒留下。最早設置安全屋時,唐福費盡力氣搞出來六隻活化古樹,分在四個方向保衛著自帶警報器的小木屋。以古樹那種龐大的體型,勢必要分散在木屋的外圍——有兩隻恰好就在傑訥門留下暗號的那棵樹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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