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事情。


    安濘和傅星弋之間再也沒有提及。


    而後,傅星弋也沒有再主動半分。


    哪怕兩個人之間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多。


    傅星弋初來乍到,對於朝臣之事兒多是陌生,那日回朝應付文武百官都是以身體不適,很快便下朝了,這段時日也都以身體原因一直沒有上早朝,多數時間都是在乾坤殿處理奏折,很多拿不定主意不說,連毛筆字也用不來。


    安濘就一直陪在他身邊,幫他一起處理公務,偶爾還得聽聽鹿鳴的意見。


    鹿鳴本就敏感,且又聰明,很快就似乎發現了傅星弋的異樣。


    在安濘今日又去乾坤殿陪同傅星弋處理政務時,剛走到宮殿門口。


    “母後。”蕭鹿鳴從後麵大步追上她。


    安濘停下腳步看著鹿鳴。


    “母後,兒臣有一事兒想要問問母後。”鹿鳴還是忍不住,想要問個究竟。


    “你說。”


    “父皇在漠北到底受了什麽傷?為何從漠北回來後,父皇明顯對朝臣之事兒生疏了不少,甚至連筆墨也不同了?到底怎麽了?”


    安濘抿唇。


    想過鹿鳴會發現,但沒想到,鹿鳴這麽快就提出疑問了。


    安濘想了想,應付道,“全身都受傷了,傷得很嚴重。因為傷到了頭,手等地方,所以才會和以往有些不同。”


    “哪怕是如此,為何父皇的性格也變了?”蕭鹿鳴還是疑惑。


    “總之,他就是你父皇,就是大泫國的皇帝。你別多疑了。”安濘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也不想讓鹿鳴呦呦知道真相。


    鹿鳴看著安濘。


    安濘笑了笑,“別想這麽多了,好好輔助你父皇。”


    “是。”蕭鹿鳴看得出來母後不願多說,也就乖巧的不再多問。


    安濘和鹿鳴一起,走進宮殿。


    一走進去,就看到小伍帶著幾名禦前侍衛,站在大殿上,似乎是有事情在和傅星弋稟報。


    看到安濘和鹿鳴出現,小伍連忙恭敬道,“小的參見皇後娘娘,參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安濘應了一聲,一邊走向傅星弋,一邊說道,“聽鹿鳴說,你不是要陪綠柚回她老家嗎?她父親過世,綠柚不是要回去守孝?你怎麽還在皇宮裏?”


    小伍連忙回答道,“之前皇上出征時,皇上讓小的留在皇宮保護殿下,現小的告假要離開皇宮一段時日,所以便重新給殿下安排了禦前侍衛,今日帶來給皇上,娘娘還有殿下過目。”


    說完之後。


    小伍連忙叫了一聲,“林子澶。”


    一個高高瘦瘦的,穿著禦前侍衛衣服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麵前。


    他跪地行禮,“小的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參見太子殿下。”


    安濘看了他一眼,看著他低垂著頭,畢恭畢敬,也沒太在意。


    小伍說道,“林子澶武功高強,小的離開皇宮這段時日,便是由林子澶代替小的保護太子殿下。”


    “嗯。”安濘應了一聲。


    蕭鹿鳴看了一眼林子澶,也點了點頭。


    其實在皇宮也並沒有那麽多危險。


    “那小的便告退了。”小伍恭敬道。


    “退下吧。”傅星弋應聲。


    小伍離開。


    心裏其實也有些不放心。


    但綠柚父親過世,雖綠柚早早就被他父母因為家境貧寒而賣了,但後來綠柚嫁給他之後,還是回去認祖歸宗,綠柚和家裏人感情這幾年變得好了起來,父親突然離世,也是傷心過度,他沒辦法讓她一個人回去。


    又想到皇上打了勝仗回來,袁文康也已回到了皇宮任職,現在整個朝廷上下也都是一片太平,皇宮之中也沒有太大危險,才主動請命告假離開。


    而且他選出來暫替他的林子澶,武功高強,品德端正,忠心不二。不過就是前些日子一次禦前侍衛的內部比試,林子澶為了救下另外一個禦前侍衛,從高台上摔了下來,倒也沒有傷得太重,隻是再次醒來之後,性格變得孤僻冷漠了些。


    想到這些,小伍就又放寬了心,匆匆離開了皇宮。


    宮殿中。


    幾個禦前侍衛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


    安濘如往常一樣,坐在傅星弋的旁邊,幫他整理著奏折,蕭鹿鳴也規規矩矩的坐在旁邊,陪同一起批閱。


    平公公則是在旁邊遞茶倒水,準備糕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平公公總覺得皇上此次從漠北回來之後變化很大,對他仿若都客氣了很多,讓他一邊受寵若驚,一邊又是膽戰心驚。


    這伴君如伴虎,突然的轉變,完全不知是福是禍。


    好在皇上和皇後此次回來似乎感情好了很多。


    至少皇上處理公務,皇後會一直陪在旁邊。


    盡管,皇上和皇後回宮大半月了,一直沒有同房過。


    想來是不是皇上身體受傷嚴重,還不能行房事?!


    總之平公公就認定了,皇上和皇後之間的感情,比以往更好。


    半上午過去。


    安濘,傅星弋還有蕭鹿鳴都有些累了。


    中途休息。


    蕭鹿鳴畢竟還小,坐了太久還是有些坐不住了,就起身在宮殿上,走動了走動。


    “你要不要也走走?”傅星弋問安濘。


    “你呢?”安濘問他。


    也是看得到傅星弋這段時間的疲憊。


    畢竟他現在是“一國之君”,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關乎著一個國家,他要迅速的適應這個身份,然後擔當起他的責任。


    安濘也聽平公公說過,每次她和鹿鳴離開後,傅星弋都還會挑燈夜讀,一天的睡眠時間,不會超過了兩個時辰。


    “我想趁空,練練毛筆字。”傅星弋突然說道。


    安濘詫異。


    “字太醜了,實在難登大雅之堂。”傅星弋自嘲。


    第一次拿起毛筆字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寫下的字更是不堪入目。


    現在也是讓鹿鳴一直在給他代筆。


    “我教你。”安濘自告奮勇。


    “嗯?”傅星弋揚眉看著安濘,明顯帶著些不相信。


    都是來自末世,別說毛筆字了,鋼筆字也沒寫幾個,她還能當他師傅?


    安濘也看出來了傅星弋的不信任,“我比你早來很久。現在在這裏的生存技能,滿級。”


    “是嗎?”傅星弋微笑。


    笑起來,很溫柔。


    “當然。”安濘一臉自信。


    她讓平公公拿了宣紙過來,然後拿起旁邊的毛筆,在宣紙下落筆。


    剛落筆那一刻。


    眼眸突然動了動。


    手也在那一刻,有些顫抖。


    “怎麽了?”傅星弋明顯感覺到了安濘的異樣。


    安濘回神。


    緩緩搖頭。


    她說,“先教你寫,你的名字。”


    “好。”傅星弋一口答應。


    然後很認真的看著安濘落筆。


    剛勁有力的毛筆字,在宣紙上,徐徐生輝。


    “蕭謹行”三個字,就這麽,呈現在了他們麵前。


    傅星弋輕抿著唇瓣。


    安濘放下毛筆,說道,“這是你的名字。”


    傅星弋知道安濘的意思。


    現在,他的身份就是“蕭謹行”。


    他點頭,“那我試試。”


    傅星弋拿起毛筆,手依舊有些顫抖。


    嚐試了幾次,寫出來的字都跟狗啃了似的。


    當然也不怪傅星弋。


    她也是花了好長時間,才能寫好毛筆字。


    才能寫好“蕭謹行”這三個字。


    “你別動,我教你。”安濘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扶著傅星弋的手,一筆一畫的教他。


    傅星弋眼眸微動。


    安濘整個人靠在他的後背上,兩個人距離很近,近到,他能夠感覺到她的呼吸,溫熱的呼吸在他耳邊,曖昧不清。


    他一直以為,那晚安濘對他明顯的拒絕之後,安濘會和他保持更遠的距離,甚至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見不到安濘,卻沒想到,第二天安濘主動來了乾坤殿找他,然後陪他一起處理朝廷政務,到現在半月過去,又這般主動的靠近了他……


    傅星弋眼底的情緒明顯波動。


    他想,真的隻是時間問題。


    他和安濘之間曾經那麽多的美好,不可能,煙消雲散。


    不過是她經曆了太多,需要時間來慢慢沉澱。


    傅星弋的嘴角,明顯上揚。


    安濘一字一筆,教傅星弋寫完,問著傅星弋,“有點感覺了嗎?”


    傅星弋回神,“嗯。”


    “那你自己再試試。”說著,安濘就放開了傅星弋的手,身體也準備離開。


    卻在剛起身那一刻。


    腳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擺。


    整個人一個不穩,就要摔了跟頭。


    與此同時。


    傅星弋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抱住。


    因為在他身後他抱得也不太穩。


    一個踉蹌,兩個人就一起摔在了軟榻上。


    傅星弋手上的毛筆還掉落在了安濘的臉上。


    “啊!”安濘叫了一聲。


    倒不是摔痛了。


    軟榻上本來也摔不疼,何況傅星弋還抱著她,基本上壓力都在他的手臂上。


    她尖叫隻是因為毛筆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甚至可以想象,她現在臉都花成了什麽樣子。


    安濘連忙伸手就要去擦拭。


    “別動。”傅星弋攔住她的手,“你一動,臉就更花了。”


    安濘皺眉。


    有些不悅。


    傅星弋此刻卻笑得很好看。


    仿若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安濘這樣過了。


    以前的安濘,也常常給他耍小脾氣。


    總是要哄很久,才會把她哄好。


    “平公公,幫我拿一張手帕過來。”傅星弋吩咐。


    “是,陛下。”平公公連忙去拿。


    也是被皇上和皇後這般親密的互動給,羞澀到了……


    平公公匆匆的離開。


    傅星弋和安濘還保持著原來的姿態。


    安濘此刻還被傅星弋壓在身下。


    蕭鹿鳴在大殿上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有些臉紅了。


    他本來在大殿上走動著活動活動小身體,是聽到他母後的叫聲才轉頭過去,然後就看到父皇和母後……


    蕭鹿鳴連忙收回了視線。


    他想了想,轉身連忙往宮殿外走。


    畢竟,非禮勿視。


    然而他走了好幾步,也沒發現他的貼身禦前侍衛林子澶跟上他。


    蕭鹿鳴皺眉。


    他回身看過去。


    看著站在大殿上的幾個禦前侍衛,便都是垂下眼眸不敢多看,唯有林子澶,眼眸就這麽看著眼前的一幕。


    “咳咳。”蕭鹿鳴輕咳嗽了一聲。


    林子澶回眸。


    回眸那一刻,仿若眼底有些紅潤。


    他喉結滾動,轉身走向了蕭鹿鳴。


    蕭鹿鳴帶著林子澶走出宮殿。


    走到門口時,對著林子澶帶著威嚴訓斥道,“你雖然第一天跟在本太子身邊,但小伍應該給你交代了很多事情,而你剛剛失責了知道嗎?!”


    林子澶跪在地上,“請殿下處罰。”


    “看在你第一天當差,本太子不處罰你,但下不為例。”


    “謝殿下。”


    “起來吧。”蕭鹿鳴說道,“聽小伍說,你武功高強,便陪本太子練練武,自從父皇去出征後,一直在監國,本太子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


    “是。”


    蕭鹿鳴大步走在前麵。


    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林子澶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本來剛剛想要處罰他的,結果到嘴邊的話就莫名變了。


    算了。


    本就是初犯,父皇曾說過,在不涉及原則的情況下,要保持仁厚之心。


    ------題外話------


    哈哈哈哈……


    你們肯定覺得劇情越來越迷了。


    嗯。


    就是越來越迷了。


    不過後麵都會解釋的。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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