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希芸沒想到,一介江湖郎中,醫術真的可以在她之上。


    心中自然也有些許不願承認。


    這次來菖門縣,除了救百姓於危難之中,也是想要借此機會,讓自己名聲大噪。


    當年皇後在渝州,因為她治愈了瘟疫,口碑在民間一躍千裏,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皇後深入民心,得百姓的擁簇,不得不承認,她想要效仿。


    她很清楚,唯有自己有一定聲譽,才能夠走上更高的位置,才能夠離他更近。


    然而這個江湖郎中,卻和她想要的背道而馳。


    所以,她耍了點小心思,將這名郎中的藥方故意改了兩道藥物,改了之後,藥性自然就會弱很多,也就達不到該有的效果。然後,她便可以重新調製藥方,將那兩道藥又重新換回去,這樣一來,藥方就是她寫出來的,功勞也就是她的。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那郎中居然發現了她調換了藥方?!


    怎麽可能?!


    哪怕她從小跟在她父親身邊習醫,對醫術也有著極大的興趣,每日都沉浸在醫術和藥材之中,也根本不可能做到,熬製好的湯藥,分辨出來是什麽藥材。


    這個郎中,怎會有這麽大的能耐?!


    馮希芸若有所思。


    小伍看她沒有反應,叫了她一聲,“馮太醫?”


    馮希芸回神。


    她對著傳信的人說道,“你讓她不要多想,按照我的藥方即可,我這麽做自然有我的打算!”


    傳信人當然不敢反駁。


    連忙就又離開了。


    傳信人走後,小伍想了想,還是說道,“馮太醫,我覺得,你可以試著相信一下阿離。”


    馮希芸此刻還在寫藥方,看上去還一直在專研。


    聽到小伍的話,她抬眸看著他,“伍大人是更相信他的醫術嗎?”


    “當然不是。”小伍連忙說道,“馮太醫是皇上欽點認可,我不敢有任何懷疑。我隻是覺得,既然阿離有那個信心去瘟疫區救人,他定然醫術也不低,他也不可能隨便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也不會拿瘟疫病人的性命開玩笑。”馮希芸態度堅決,“伍大人放心,我定然也是站在治愈瘟疫的立場上考慮所有的事情,還請伍大人在醫術方麵,不要多想。”


    小伍抿了抿唇。


    對醫術他確實一竅不通。


    但他總覺得,阿離有那個信心進去,就肯定也有他的把握。


    而馮希芸直接將阿離的藥方就改了,總覺得有點不尊重阿離。


    小伍深呼吸一口氣,也讓自己不去多想。


    皇上信任的人,他自然也不應該懷疑。


    他也盼著這次瘟疫能夠早些結束,少些傷亡。


    ……


    瘟疫區。


    安濘收到回信。


    馮希芸很堅持她的藥方。


    安濘有些無語。


    此次瘟疫的決定權都在馮希芸的身上,馮希芸不按照她的藥方熬藥,她根本沒辦法反抗。


    她也揣測不透,到底是馮希芸對她自己太過自信,自信的覺得她改過後的藥方更好,還是……她根本不願接受別人的東西,怕被搶了功勞?!


    “郎中,那現在這藥,怎麽辦?”官兵看安濘半響沒有說話,連忙問道。


    “先服用吧。”安濘直言道。


    改了兩劑藥,雖不能藥到病除,但可以緩解症狀。


    “是。”


    官兵連忙把藥拿過去,給那兩名郎中服用下。


    安濘低頭繼續寫著病例和藥方。


    天破曉。


    安濘揉著有些疼痛的胳膊。


    冠玉本在旁邊陪著她,後來因為長時間安濘沒有叫他,自己靠在牆角就睡著了。


    安濘起身。


    一身都有些僵硬了。


    基本上把所有的藥方都寫了出來。


    她走向服用過藥物的郎中。


    郎中此刻感覺到身邊有人,睜開了眼睛。


    一直昏昏沉沉睡了很久,每天喝藥吃飯都是渾渾噩噩,今天早上起來,明顯感覺到身體輕鬆了很多。


    看著安濘也是有些詫異。


    “好些了嗎?”安濘主動問道。


    郎中勉強讓自己坐了起來,“你是新來的郎中?”


    “是。”安濘點頭,“昨天給你吃了幾劑藥,你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一身雖然還是沒有什麽力氣,但頭沒這麽沉了,好像也沒發熱了。”郎中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聲音還是虛弱。


    “但你還是沒有痊愈。你身上的紅斑還在。”安濘提醒,“不過是吃了藥物,緩解了症狀。”


    “能夠緩解症狀也是極好。感謝郎中的醫治,郎中真是好醫術。”郎中鞠躬感謝,滿臉敬佩。


    安濘笑了一下,“不是我的功勞,皇上派了太醫過來,她在外麵開藥方,我不過是來這裏幫她看藥效。”


    “太醫的醫術,果然不同凡人。”郎中連忙又說道。


    “你再休息一會兒。一會還有藥物服用。”安濘叮囑。


    “好,謝謝郎中。”


    安濘點了點頭。


    她回到自己臨時的硯台前,又把所有的病例和藥方進行整理,然後叫醒了一旁也在打盹的官兵。


    官兵揉著眼睛起來。


    安濘說道,“把這些讓人單獨交給馮太醫。”


    “好。”官兵點頭。


    接過了安濘手上厚厚一疊宣紙,連忙走了出去。


    陵合寺內。


    小伍和龐南終於也去休息了。


    因為不知道瘟疫到底多久能夠治愈,說不定會是持久戰,所以要保存體力。


    馮希芸也在小伍和龐南的勸說下,躺下睡了一會兒。


    直到,有人又來通報信息。


    馮希芸起了身。


    也是沒想到叫阿離的那個郎中,居然到這個點了,還沒睡?!


    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勞累盡責了,要不是小伍和龐南力勸,她可能也會堅持一會兒,但哪怕再堅持,到此刻應該還是休息了。


    然而阿離卻還在治病?!


    如此,倒是讓馮希芸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情愫。


    這種滋味就好像自己被人比了下去,她不是那個,最值得尊敬的人。


    馮希芸暗自調整著心情,看著通信之人。


    通報人恭敬的遞上厚厚一疊宣紙,說道,“是裏麵的郎中讓小的單獨交給太醫的。”


    馮希芸帶著些詫異接過,然後翻開。


    一翻開。


    眼眸明顯怔住了。


    宣紙上,滿滿的記載著裏麵所有瘟疫病人的症狀和用藥方子,詳細精髓到,讓她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題外話------


    二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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