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若瞳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仿若是,受寵若驚。


    她都已經做足了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的準備,當初和宋硯青一直不願意在一起,其實更大的原因,真的不再是仇恨,仇恨她早就放下了,頂多還有一絲拉不下情麵的固執,考慮最多的還是不能身孕。


    她可以不要孩子,但她不能連累他人,也沒想過讓宋家斷子絕孫,更沒想過因為孩子的事情再和宋家人糾纏。如果不是宋硯青的死纏爛打,她也絕不會和宋硯青從歸於好。


    和好之後,她也想過給宋硯青納妾,讓宋家有後,不過宋硯青抵死不要,她便也就不強求了。


    然而現在。


    安濘告訴她,她懷孕了!


    突然,就又有了寶寶。


    心裏說不出來什麽情素,很複雜。


    驚喜?還是驚嚇?!


    她一時分不出來。


    她此刻甚至在想,如果她懷孕了,邊關怎麽辦?!


    誰來鎮守!?


    白墨一和白墨婉都要斬首示眾了。


    白家軍幾十萬大軍,目前暫時都在她麾下,如她再不統兵,皇上又能任命誰?!


    即便這次把韃子攆出了邊關,但終究是讓大泫國又開了戰,這一戰也讓大泫國損兵折將,難免會有他國虎視眈眈想要趁機一擊,大泫國現在地緣遼闊,物產豐富,錦繡山河,這麽一塊肥肉誰不想來咬一口。皇上班師回朝前夕還和她商議過,等待將士們重整旗鼓,等待他回去安定朝政,他便會縱覽世間局勢,主動出擊,平定周遭戰亂,不容任何外賊再有膽量侵犯了大泫領土!


    她一直做足了陪皇上遠征的準備。


    結果。


    現在安濘說她懷孕了。


    她一旦懷孕,還如何領兵?!


    安濘看著謝若瞳的神情,看著她神情間的變化,從最開始的驚愕到喜悅到猶豫到徘徊惆悵……


    “怎麽了?能夠有你和宋硯青的愛情結晶,不高興嗎?”安濘問。


    謝若瞳回眸。


    一時心裏,五味雜陳。


    她說,“我一直以為,我不能再有孩子了。”


    “所以有了,就應該欣喜。”安濘微笑。


    謝若瞳卻搖了搖頭。


    曾經她被斷崖子帶走,成為了傀儡,她一心隻想回家。回家後,一心又隻想嫁給心愛之人相夫教子。但後來經曆了很多,她放下了仇恨放下自己,見過了山河壯麗,馳騁了萬馬千軍,感受了家國情懷,經曆了壯烈犧牲,她現在更有她的理想和抱負,她更想守一方平安,護一國安定!


    她覺得她會如白老將軍那般,哪怕到了生命最後一刻,也會一直鎮守在邊關,也不允外敵入侵大泫一步!


    她甚至還慶幸過,因為自己不能身孕,就不會有女子身孕時的不方麵,就可以一直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會因外界牽掛,唯一還能夠牽掛她的宋硯青,他們之間也沒有任何衝突。宋硯青在朝為官,她在外打仗,他們可以一心一意,攜手護國!


    可現在孩子的到來,讓她放下一切哪怕是暫時回顧平常,她也真的有些無法接受。


    安濘終究還是看出來了謝若瞳的心思。


    她說道,“大泫國人才濟濟,現在戰事平穩,你懷胎十月,稍作修養,再領兵打仗,也不遲。無須有太大的顧慮。”


    “可是……”謝若瞳看著安濘,有些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該不該把皇上有計劃要遠征的消息,告訴她。


    她不知道皇後和皇上之間,現在到底關係如何。


    謝若瞳突然轉移了話題,“皇上下令對古幸川斬首示眾,你會原諒皇上嗎?”


    安濘其實知道,謝若瞳讓她談心,也不過是說她和蕭謹行感情的事情。


    她給自己倒酒。


    謝若瞳想要拿過酒杯。


    “你暫時不要喝酒了,酒對寶寶不好。”安濘按住她的手。


    謝若瞳頓了頓,還是點了點頭。


    “很多人都勸過我,你夫君,古幸川,甚至白墨婉,所有人都讓我接受蕭謹行的身不由己,畢竟古幸川犯了死罪,死罪就應該執行死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能去違背天理。”安濘自己喝著酒,對謝若瞳或許會更真心一些。


    來這裏,她最好的朋友哪怕到如今,也不過還是古幸川和謝若瞳。


    “可是,蕭謹行有那個權利,可以護古幸川不死。隻要他放手一搏,古幸川就不用死。如果蕭謹行沒有這個權利,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我沒有恨他的道理,但他有卻沒有選擇,你覺得,我應該原諒他嗎?你覺得,我應該當古幸川的死不存在,和蕭謹行毫無芥蒂,還能夠全心全意陪他治理天下嗎?!”


    謝若瞳沉默。


    在邊關時,其實宋硯青就給她講過了很多大道理。


    她也不覺得皇上有錯。


    就是因為理解皇上,她才會無條件站在皇上那邊,為他鎮守一方。


    可她也不是完全對古幸川的死無動於衷。


    她都做不到當古幸川的死不存在,何況是安濘,畢竟古幸川是為了安濘而死。


    她能夠這麽效忠皇上,隻是因為站在民族大義的立場上,不談私人感情。


    但安濘要陪在皇上身邊,要和皇上過一輩子,就是感情使然。


    她們之間的立場不同。


    她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但是安濘不能。


    古幸川的血染在了她的身上,她一輩子都擦不幹淨。


    所以,她理解安濘的所有感受,也理解她要做的所有決定。


    謝若瞳說,“那你還是要離開皇上嗎?”


    “蕭謹行在做出決定時,其實就已經知道,我們之間的結局了。說得直白一點,蕭謹行怎麽選擇,就是我和他之間的選擇。他選擇殺了古幸川,我們就結束了。所以與其說是我要離開蕭謹行,倒不如說是蕭謹行,選擇了讓我離開他。”安濘說得平淡。


    真的看清楚了這件事情的本質之後,才真的想明白這其中的邏輯道理。


    其實對蕭謹行而言。


    她到底又算什麽?!


    或許五年前的虧欠,到頭來也不過隻是對他心智的束縛,影響了他的事業和抱負!


    他現在能夠下定決心殺了白墨婉,徹底斬斷了他曾經的情緣,他又怎麽做不到,把對她的虧欠徹底放下。


    ------題外話------


    二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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