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濘手頓了頓。


    當然知道蕭謹行在問什麽。


    但她沒有回答,也沒必要回答。


    她現在的任務隻是幫他治好,然後讓他滾蛋。


    安濘的沉默,蕭謹行也沒再多問。


    有些事情……


    有些事情,真的不敢多問。


    隻是此刻腦海裏,就這麽浮現了那晚上他一瞥而過的畫麵。


    甚至,這幾日便經常想起。


    原來不是因為她嬌羞的樣子很美,隻是因為,她是她。


    才會讓他,過目難忘。


    他眼眶有些泛紅。


    他在想,她到底怎麽活下來的?


    從那麽高的城樓上被蕭謹慎桎梏著跳下去,又被大火焚燒,到底怎麽活下來的?!


    不是說。


    真的傷到了要害,身體就無法治愈了嗎?!


    恍若那些又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真的還活著。


    哪怕和以前的她不再一樣,臉上沒有一點相同。


    但人再怎麽改變,眼睛都是不會變的,感覺都是不會變的。


    她走進來那一刻,他便篤定了,她就是她。


    不需要再深究任何其他。


    不需要去深究她的容貌,她說話的聲音。


    她就是,五年前“死去”的葉棲遲。


    她隻是。


    不想再見他了而已……


    安濘此刻已經給蕭謹行脫了褲子。


    然後開始認真的給他用針,根本沒有去想蕭謹行此刻內心複雜的情緒。


    對蕭謹行而言,或許對她存在疑惑。


    但他沒有證據。


    也不會有證據能夠說明,她還是葉棲遲。


    用完針之後。


    安濘還給蕭謹行把脫下的衣服褲穿了上去。


    然後才轉身收拾著自己的醫藥箱,一邊對著蕭謹行叮囑道,“這次用針之後,大人就不會再覺得膝蓋痛了,不過大人還是要注意修養,大人的腿曾經受過殘疾,和普通人不同,還請大人愛惜自己的身體,也珍惜你夫人對你的辛苦醫治。”


    “嗯。”蕭謹行應了一聲。


    聲音明顯,和剛剛又有些不同了。


    分明帶著些暗啞。


    卻很努力在克製。


    “民女這邊給大人開幾副藥,再鞏固調理一下。藥方民女也已經寫好了,大人如若以後腿疾再發作,按照藥方吃三幅便可緩解疼痛。”


    安濘收拾好醫藥箱之後,就去了旁邊的硯台上,開始寫著藥方。


    蕭謹行就這麽看著她的模樣。


    看著她認真抒寫,對他平平淡淡的樣子。


    仿若,真的不認識。


    沒有恨,更沒有愛。


    隻是醫患關係。


    她寫好之後,把藥方遞給蕭謹行,“按照藥方抓藥就可。”


    蕭謹行從她手上接過方子。


    看著上麵的字體,行雲流水。


    半點都沒有了以前,如鬼畫符的字體。


    所以。


    她是在炫耀,她已經寫得出來一手好字了嗎?!


    不。


    安濘隻是想要讓蕭謹行看清楚她現在的字跡,和葉棲遲完全不同。


    “好。”蕭謹行把藥方,緊緊的拽在了手心中。


    仿若,再也不會鬆手。


    “大人如若沒有其他事情,民女便告退了。”安濘行禮,準備離開。


    “你叫什麽名字?”蕭謹行突然問她。


    “民女隻是來給大人治病的,民女叫什麽便也不重要。”安濘直接回絕了,“民女告退。”


    這次便也沒有征求蕭謹行的意思,提著自己的醫藥箱就離開了。


    蕭謹行看著她的背影。


    除了她。


    還會有誰對他,如此不放在眼裏。


    安濘離開。


    小伍和蔣成仁自然還是在門口等著。


    看著房門打開。


    兩個人一下就變得緊張起來。


    齊刷刷的看著從門口處出來的女子。


    沒少半根頭發,怎麽來的,怎麽離開。


    此刻看著打量她的兩個人,也沒廢話,直接就走了。


    小伍是愣怔了好一會兒。


    才突然想起來,大步跑過去,“神醫留步。”


    安濘停下腳步。


    小伍急忙問道,“我家爺,腿疾怎麽回事兒?”


    “小事兒,已經給他用過針了,應該不會再痛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開了個藥方子給了你家爺,你到時候抓一副給他服用就行,以後如若再疼,便給他抓三幅服用了便好。另外,你家爺腿疾發作的原因主要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用腿過度是一方麵,還不能被涼著凍著,當然更不能磕著碰著。”


    “是。”小伍連忙答應著。


    是覺得這神醫果然了得,莫名覺得說話都底氣十足的那種,很有氣場。


    安濘交代完後,也不多說,轉身欲走。


    “神醫。”小伍又叫著她。


    安濘皺眉。


    她回頭看著小伍,有些不耐煩。


    “那個,我見過你家小孩。”小伍說道。


    說出來都覺得自己好像在,套近乎。


    安濘抿唇。


    安呦呦現在確實和她長得像。


    “她說你是她,媽咪?”小伍還是沒想明白這個稱呼是啥意思。


    “娘親的一種昵稱,你可以不用在意。”


    “地方語言啊。”小伍總結。


    安濘笑了一下。


    小伍這腦瓜子什麽時候變聰明了。


    小伍看著安濘這麽一笑,臉都有些紅了。


    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她還是很熟悉。


    不知道為何,她一笑,他覺得心口好暖好暖。


    他該不會是,心動了吧?!


    不不不,不能。


    他不能對不起綠柚。


    皇後娘娘生前專程給他說過要好好幫她照顧綠柚的,他絕不能辜負了皇後娘娘。


    而且自從和綠柚成親後。


    他也是真心喜歡綠柚。


    一想到綠柚,小伍心口就更暖了。


    他說道,“真的很感謝神醫對我家爺的醫治,如若不是神醫,我家爺還不知道……”


    “記得給診費就行。”安濘笑。


    對小伍其實也沒有敵意。


    但凡他不是在蕭謹行身邊當差,他們都能成為朋友。


    “對對對。”小伍連忙反應過來。


    他趕緊從衣兜裏麵拿出來一塊黃金,遞給安濘的那一刻不由得感歎了句,“在絮州花費真高,這裏白銀都不管用。”


    想著還是有些心疼的。


    安濘欣然的把黃金收下了。


    畢竟,她醫病向來是根據病人的財富而收取費用,有錢人就多拿點,沒錢人不收也行。


    像蕭謹行這種,一塊黃金一點為不為過。


    安濘瀟灑離去。


    小伍就這麽久久的看著她的背影。


    完全沒注意,他身後的皇上也這般,一直凝視。


    ------題外話------


    三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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