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玩家在步入瘟疫之城的時候就已經感染上了瘟疫。


    隻是這一切都被希望花所掩蓋,轉變成了無害友好的模樣。要是一般玩家見到自己身體腐爛發臭, 還會驚慌害怕, 但若是變成動物化, 就沒有這麽高的警惕了。


    再加上玩家中還隱藏著一個背叛者,npc聯合背叛者一同欺騙、誤導其他玩家, 才會使得瘟疫之城成為玩家們的喪命之處。


    而且還不是幹脆利落地一刀了解, 而是軟刀子慢慢磨, 讓人察覺不出痛來。


    沈冬青好奇地戳了戳手臂上的皮膚。


    硬邦邦、冰涼涼的。


    沈冬青以前見過埋在地下的僵屍。


    它們見不得光,走路的姿勢奇奇怪怪, 更恐怖的是它們竟然吃不了東西。


    一想到這點,沈冬青就說:“我不想變成僵屍。”


    周聞彥安慰:“隻要通關就沒事了。”


    吳嘉說:“我們已經解決了瘟疫的源頭,應該可以通關了吧?”


    話音剛落,身後被燒成廢墟的教堂中走出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剛才的火勢很大, 卻沒有將神父燒死, 隻是他整個人被燒得焦黑,就如同黑炭一般,身上到處都是燒傷的痕跡。


    他的五官都被糊成了一團, 原本的和藹都消失得一幹二淨,隻剩下怨毒。


    “都是你們……”神父嘶啞著聲音, “本來我都可以讓神複活了,就差一個、就差一個貢品!你們都該死!”


    他活像是個瘋子,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的。


    吳嘉被嚇得後退一步,生怕神父精神不正常,拿出什麽凶器來傷人。


    其他兩個都是大佬, 他不一樣,他隻是一個柔弱、膽小的路人甲,還是保護好自己的小命最重要了。


    不過神父大概知道,麵對三個成年男人,他白送的可能性比較大。


    於是他聰明地選擇了……自殺。


    沒錯,神父沒有用任何武器,就直接徒手抓開了焦黑的皮膚,將胸膛中跳動的心髒挖了出來,詭異的是,一點鮮血都沒有流出來,神父也沒有死亡。


    他跪在了地上,朝著廢墟跪了下來,高高地舉起了雙手:“神,我是您虔誠的信徒,將我的所有都獻給您,願您賜予我……”


    話還沒說完,沈冬青就幹脆利落地把人踹倒在了地上。


    神父本來就被燒成了焦炭,現在這麽一用力,整個人就像是一根脆弱的煤炭一樣,哢嚓哢嚓斷成了好兩截。


    隻餘下了一個完好的頭顱,咕嚕咕嚕地滾遠了。


    吳嘉咽了咽口水:“你在幹嘛?”


    沈冬青在地上蹭了蹭弄髒的鞋底,說:“誰讓他大招放得這麽慢?”


    吳嘉慢慢地合上了他的下巴。


    沈冬青:“電視劇裏不都這麽演的嗎?反派在放大招的時候都要說一連串的廢話,主角還要等反派說完。那些主角是笨蛋,我可不是。”


    他還一臉理直氣壯。


    周聞彥笑了一聲,十分捧場:“說的對。”


    吳嘉低頭看了一眼神父,莫名地開始同情了起來。


    遇上一個不按理出牌的玩家,是真的倒黴到家了。走好,下麵還有很多個受害的兄弟姐妹等著你。


    吳嘉還沒給神父哀悼完,廢墟中又傳來了一陣聲響,他脫口而出:“又來?”


    隻見倒塌的廢墟中拱了一塊起來,好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爬出來。


    吳嘉:“難道大招沒放完也能召喚出boss的嗎?”


    周聞彥垂眸看著滾到腳下的心髒。


    神父已經死去,可他的心髒依舊充滿著生機,還在“怦怦”亂跳,像是神父所有的生命力都被蘊含在了裏麵。


    周聞彥盯了一會兒:“符咒還有嗎?”


    吳嘉:“有、有。”他掏出了一大把。


    周聞彥從中挑出了一張燃燒符咒,毫不遲疑地就扔到了心髒上。


    火光爆發,瞬息間就將心髒給吞噬,化作了一個火球。


    廢墟中的東西似乎察覺到了祭品被人半路劫走了,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喊叫,加快了出來的速度。


    就在神父的心髒化為灰燼的時候,那東西掙脫了廢墟的壓製,破土而出。


    定睛一看,正是神父之前供奉的神像。


    原本神像隱於黑暗中,看不清樣貌,現在終於走到了眾人眼中,露出了真麵目。


    它有著三對五官,全都擠在一張臉上,既驚悚又詭異,一看就知道是邪神。


    邪神的眼珠子轉動,落在了周聞彥腳下的一灘灰燼上。


    這是它的祭品,但還沒到口中,就被渺小的人類給毀壞了。


    邪神冒出了一股憤怒的情緒,它的三對眼睛都變得赤紅:“我要吃了你們……”


    邪神相貌詭異、體型龐大,說起這話的時候還真有這麽點氣勢,吳嘉都被它唬了一下。


    不過吳嘉轉過頭來,看到兩位大佬淡定地站在那裏,就又不怕了。


    不就是個邪神嗎?


    有什麽了不起的,大佬上,手撕了它!


    吳嘉默默地在心中搖旗呐喊,順便把自己藏得更好一點。


    邪神氣勢洶洶地邁出了第一步,三張口中吐出了一縷縷的黑氣,變成了一根根的觸手,上麵長滿了肉瘤子,一看就威力非凡。


    顯然邪神也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的道理。


    它先放過了一看就不好惹的周聞彥,直接衝向了看起來瘦弱的沈冬青,至於吳嘉,他早就躲在了角落裏,絲毫不引人注意。


    觸手湧了上來,把沈冬青團團圍住。


    邪神的三張口同時發出嘶啞難聽的笑聲。


    不過它沒笑多久,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伸出的觸手全都從中斷開,啪嗒啪嗒地掉落在了地上。


    沈冬青握住了其中一個:“魷魚須!”


    他有點餓了。


    隻是想起這魷魚須是從邪神的口裏掉出來的,他就立刻失去了食欲。


    邪神愣了一下,繼而大怒:“你竟然敢褻瀆神明!”


    沈冬青嫌棄地把魷魚須扔到了地上:“神?神經病?”


    這是他在上個遊戲學到的新詞匯。


    邪神勃然大怒:“該死、該死!”


    一副要放大招的模樣。


    上方天空瞬息間烏雲密閉,遮天蔽日,好似末日將至。


    吳嘉看兩位大佬毫無動靜,忍不住提醒:“快點打斷他放大招啊!”


    沈冬青搖頭:“不著急。”


    還不著急?


    吳嘉急得連汗都要滴下來了。


    也不知道這邪神放完大招是個什麽模樣。


    邪神……


    邪神啞火了。


    邪神氣勢洶洶地準備放大招,但好像就是差這麽一點,怎麽樣都放不出來,好像打噴嚏一樣,憋在半途不上不下的,簡直讓人氣得要炸了。


    它想到了那個沒吃上的神父心髒,隱約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就差這麽一點,就差神父的一個心髒。


    它怎麽就沒吃上呢!?


    邪神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


    沈冬青抓住機會,上去就是一頓胖揍。


    他一般都是想與鬼怪和平相處的,鬼怪別來惹他,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一旦來惹他了,那就不好意思,隻有往死裏揍了。


    剛剛還指天滅地的邪神,現在卻滾在地上求饒。


    身材瘦弱的沈冬青把高大的邪神打得滿地找牙,場麵有些令人發笑。


    吳嘉笑了,可邪神笑不出來。


    明明那個人類又小又瘦,看起來很弱的樣子,卻偏偏帶著一股威壓,死死地壓製著它,讓它隻能被動挨打。


    邪神一直受神父供奉,安安穩穩地享受著祭品,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道:“我認輸、我認輸!”


    沈冬青鬆開了手。


    死裏逃生的邪神鬆了一口氣。


    隻是它的這一口氣鬆得有些太早了一些。


    因為周聞彥走了上來。


    他先給沈冬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彎下了腰,對邪神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


    邪神好像明白了什麽,掙紮著後退:“不、不——”


    廢墟中,一隻黑貓蹲在一根橫梁上,一雙碧綠的眼睛平靜地看著發生的一切。


    瘟疫之城原來不叫瘟疫之城。


    那是一個溫馨的小城市,裏麵生活著的人都是無憂無慮的。


    黑貓是城裏的一個占卜師,她略通星象,靠塔羅牌足夠飽腹。


    本來日子就這麽平靜地過去下去,直到有一天,她出門郊遊,撿回來了一個瀕死的老人。


    老人說他是一個神父,供奉著神。


    黑貓笑嘻嘻地說自己相信科學。


    神父什麽也不說,就沉默地看著她。


    黑貓讓神父抽了一張塔羅牌,神父抽到了一張倒吊者。這是一張代表犧牲的牌,倒吊者肉體不在,靈魂卻永生。


    “我願供奉神,無論付出什麽代價。”神父這麽說。


    神父在小城裏安頓了下來,開始傳教。


    可城裏的人更願意相信科學。


    黑貓有時回去接濟神父,看見他正在種花。


    神父說:“這是希望花。若信神,就會帶來希望,若不信,就會帶來毀滅。”


    黑貓並不相信神父的話,隻是一笑而過。


    神父卻看著她,嘶啞著聲音說:“我會請求神饒過你一命。”


    然後……


    瘟疫來了,不知從何而起。


    沒有任何一種醫學手段可以治療瘟疫,人死得越來越多,小城被死亡與恐懼所包圍,不再有以往的祥和。


    此時,神父站了出來,說他可以解決瘟疫,隻要虔誠地種下希望花,就可以給大家帶來希望。


    而在恐怖的瘟疫環繞下,居民們隻能相信神父所說的話。


    希望花一朵朵地種下。


    好像瘟疫真的漸漸消失了,所有人都獲得了新生,隻是這新生是虛幻的,隻能使人麻痹,無視危險的瘟疫。


    這些隻有黑貓知道。


    因為她早就變成了一隻貓,逃過了瘟疫,卻無法告知其他人真相。


    整個城市都變成了死城,外麵稱呼它為——瘟疫之城。


    若是瘟疫支撐凶名遠揚,無人敢來這裏,邪神會因為沒有供奉而慢慢衰弱,可偏偏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批人來到城裏。


    黑貓次次都滿懷希望,想要告知他們真相,讓他們解救這個城市。可每次,那些人都被神父玩弄在鼓掌之中,最後被吸收生命供奉給了邪神。


    還好這一次,黑貓沒有失望。


    邪神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嚎叫,龐大的身軀裂開了一條條的縫隙,其中充盈的生命力逃竄了出來,衝向了天際化作一道光芒,覆蓋了整個城市。


    沈冬青仰頭:“下雨了。”


    雨落在行動遲緩、目光呆滯的喪屍身上,他們的神情變得緩和,仰起了頭,看向了同一片天空。


    腐臭味散去,腐爛的皮膚也恢複如初。


    在雨幕下。


    恢複神智的喪屍們哭嚎著、發泄著、激動地擁抱著。


    天光大亮,重獲新生。


    沈冬青歪了歪頭:“我們也抱一個?”


    周聞彥抬手,抱住了他。


    【你已通過瘟疫之城】


    【恭喜你成功解決了瘟疫,正在結算——】


    【此次評分為a,獲得積分3000,掉落特殊物品[黑貓的塔羅牌*1]】


    【現玩家剩餘積分3240】


    沈冬青拿出了手中的塔羅牌,上麵畫著一個倒吊者。


    “什麽意思?”他不太懂這個是什麽意思,看了一會兒就順手塞到了口袋裏。


    “咦?”


    沈冬青感覺觸碰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他撈了出來,發現是上個遊戲掉落的一塊鑰匙碎片。


    他遞了過去:“這有什麽用?”


    周聞彥一看:“鑰匙,出去的鑰匙。”


    沈冬青捏著鑰匙問:“還能出去嗎?”


    周聞彥:“當然。”


    遊戲裏一直流傳著一句話,那就是通關十場遊戲就可以離開。實際上這是騙人的,隻是給那些新手玩家一個希望,讓他們不至於心灰意冷喪失求生欲。


    真正出去的方式隻有一個,那就是獲得鑰匙。


    鑰匙掉落幾率很小,不是什麽副本都會有,一定要是特殊副本,掉落得還是碎片,看碎片大小估計要十來個才能湊齊。


    沈冬青“哦”了一聲,把鑰匙碎片塞了回去。


    周聞彥問:“怎麽,不想出去?”


    沈冬青戳了戳自己的臉頰,說:“其實我覺得挺有趣的,可以再玩一會兒。”


    周聞彥看著他,目光柔和了下來:“好,那就再玩一會兒。”


    休息了沒兩天。


    周聞彥又打算再進一個遊戲副本。


    吳嘉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是震驚了:“大佬,你這麽想不開?”


    普通玩家每次過完一個副本都會元氣大傷,不休息個幾個月緩不過來。


    哪裏像這位大佬,玩的和不要命一樣。


    周聞彥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領,說:“去找個卡萊爾伯爵的信物,回去度個假。”


    沈冬青點頭:“對,可好玩了,你還想去玩嗎?”


    一想起伯爵家的廚子,他就肚子餓了。


    吳嘉:“……算了吧。”


    這麽多折在大佬手上的鬼怪,就屬女伯爵最可憐了。


    希望她早死早超生,阿門。


    周聞彥拉了拉領子:“走了。”


    供玩家休息的城市裏有一個交易處。


    在裏麵可以兌換各種係統商城裏買不到的特殊道具。


    周聞彥有專門的渠道,專門給他提供一些可以提前進入副本的特殊道具,一到了交易處,就直奔而去。


    他是大客戶了,攤主一見他就十分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周聞彥說明了來意。


    攤主頓時露出了為難之色。


    周聞彥:“沒有進入副本的信物?”


    攤主:“哎,你不知道,那個副本好像出了什麽毛病,一直在關閉狀態,到現在還沒修好,我手上是有信物,就是進不去了,買了也沒用。”


    “除了這個,還有好兩個簡單的副本都被關閉了,進去刷道具都沒地方了。”


    抱怨了一通後,攤主看了看周圍,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一個東西。


    “這是現代都市副本的信物,要不要?”


    沈冬青聽見“現代都市”這兩個字,眼睛一亮:“是不是有電有網有空調?”


    攤主呆了一下:“呃……應該有的。”


    一般來說,現代都市副本受歡迎是因為不會出現特別厲害的鬼怪和特別奇葩的題目,簡單安全好通關。


    怎麽這位問的問題這麽奇怪?


    沈冬青拉了一下周聞彥:“買這個。”


    周聞彥毫不遲疑:“好,買。”


    【你已進入怪談都市】


    【怪談都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靈異故事,它們躲在暗處窺探著每一個人。噓——不要回頭,它們就在你身後。】


    【此次遊戲為大逃殺模式,已投放玩家49人,存活玩家實時刷新】


    【係統物品已禁用,可使用物品為:怪談都市中的每一個怪談——被鬼怪殺死,或利用鬼怪殺死你的對手】


    沈冬青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小汽車裏麵,抬頭一看,就能看見前麵一個人影。


    那個人緊緊地貼在了車窗上,五官都擠成了一團,滿臉都是紅紅白白的東西,應該是血和腦漿。它注意到了沈冬青的目光,咧嘴一笑,半張臉都被拉扯開,它抬起頭,用力撞了一下車窗,像是要撞開玻璃,鑽到車子裏麵。


    要是司機在開車途中突然看見這個一個玩意,說不定膽子都要被嚇破了。


    可沈冬青不一樣,因為他不會開車。


    小轎車在飛速行駛。


    還好因為是深夜,街上沒有一個人。


    沈冬青屈指敲了敲玻璃,禮貌地問:“你好,請問怎麽把車停下來?”


    撞死鬼呆了。


    它第一次見到這麽清醒脫俗的司機。


    難道是它不夠嚇人嗎?


    撞死鬼幹脆把自己的半個臉皮都撕了下來,衝著裏麵的司機齜牙咧嘴。


    可司機一心研究怎麽開車,根本沒注意到撞死鬼的模樣。


    沈冬青見撞死鬼派不上用場,隻能自己琢磨,在快要撞上東西之前,他終於分辨出哪個是刹車哪個是油門。


    在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後,小轎車終於緩緩停了下來。


    沈冬青拔下了鑰匙下了車。


    還好撞死鬼還趴在擋風玻璃上,他鬆了一口氣,把鑰匙遞了過去:“我不會開車,你來吧。”


    撞死鬼:?


    你不哭不喊,反倒要我給你開車???


    能不能給鬼一個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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