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萬向城染成金黃,昏黃的光線透過玻璃天窗攝入商場內。人們開始紛紛為夜晚的到來做好準備。廣播和大聲喧嘩在天黑後全部靜止,在商場裏走動的人也開始變少,巨大外窗玻璃雖然低矮部分安裝了複合板加固,但為了盡量避免萬向裏麵的光線被外界發現,加裝在玻璃窗上的巨型窗簾也會被拉上;從裏麵看上去,這個巨大的窗簾就像是百老匯舞台上的大幕布一樣,凝視著它,張曉穎有時會有想把它扯下來的衝動,不過她自然不會這麽去做。


    廣播在播報最後一次夜晚到臨的通知後便關閉,吵鬧的電流聲也隨之減小。大多數商鋪也準備打烊,當然也有一些夜晚也在營業的店家,比如說紅燈區;沒錯,就連後末日時代到來,這種地方也照常開的紅火,不過在青山是絕對見不到的。


    經過有幾個妖嬈女人站在門口搔首弄姿的店門,提著裝滿日用補給的袋子經過的張曉穎根本看都不看那一眼。幾個醉醺醺的男人從他麵前擦肩而過,看來是那的常客,很快就和門口那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勾搭上了。但他們似乎不滿足於此,將汙穢的目光轉向經過的張曉穎身上。


    “喂!小妞!要不要一起來玩啊?”有一個身穿破爛褐色夾克的肥胖男子叫嚷著走向張曉穎。


    張曉穎沒理他,繼續走著自己的路。被無視的那個男子在朋友的譏笑下覺得麵子過不去,惱怒地跨步上前,擋住了張曉穎的去路。“喂!跟你說話呢!”


    張曉穎冷靜地抬起頭,看著比自己個子要高,站在麵前就像一頭黑熊一樣的中年男子。麵無表情的說道:“給你次機會滾開,要不然今晚你連一個女人都碰不著。”


    男人上下打量張曉穎纖細的腰腳,她大腿甚至都沒那個男人的胳膊粗,男人就此得出這小女孩隻是虛張聲勢的判斷,他伸出肥膩的大手剛想碰張曉穎的肩膀,但他立刻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頂在了他的襠下。


    男人低頭一看,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本身看上去並不是很具威懾力,但頂在那男人兩腿中間,鋥亮的刀鋒足以對他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男人僵直在原地不動,他身後的同伴和那兩個女人也目瞪口呆地,不敢輕舉妄動。


    “要麽滾,要麽以後做女人。”張曉穎冰冷地目光洞穿了那個男人最後一點氣魄。


    男人不甘心地退下,張曉穎沒再多說,繼續向前走去,可剛走沒幾步,就聽見背後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很明顯是衝著她來的。張曉穎猛一回頭,那個肥碩的男子正朝她衝來,得意的樣子以為自己可以就此得手。那男人左右搖晃那滿是油水的肥肚腩,爛醉的腳步也沒有多快。


    張曉穎沒多想,還拿著匕首的右手一甩,那男人頓時向一邊摔去。抱著大腿嚎聲慘叫,插在大腿上的小匕首就像一根毒刺狠狠的紮入那脂肪滿滿的腿中,鮮血很快浸濕他的褲子,然後隨著他痛苦的掙紮在地上畫了幾個淩亂的圖案。


    中年男子的同伴和那兩個豔抹濃妝的女人見狀趕緊去幫助男子止血,但張曉穎不以為然,扭頭淡定地離開了現場,還拋下一句諷刺的話。“入夜要安靜,你們不知道嗎?”


    在萬向城,沒有所謂的警察,而像青山給安全區製定的那種條條文文規章製度也沒有,隻要不威脅萬向城的安全,不殺人放火,基本不會有人管。至於搶劫強奸偷盜一類的事情經常在萬向城發生,雖然負責安全的衛兵不會無視這些行為,但隻要不被逮個正著,事後追究基本是不可能的了。當然,萬向城還是會保護居住在這裏的人的私人財產。所以入侵他人居住地是重罪,一般不會有人敢擅闖他人的房屋,在居住區也有守衛來回巡邏。這一點萬向城的人還是特別放心的。


    穿過幾塊商區店鋪後,張曉穎來到了她位於二樓居民區的住宿;在她隔壁就是黃瑋崢的住處。實際上他們倆居住的地方是在同一家商鋪格位中,不過中間立起了一道隔離板將原來的店鋪一分為二,張曉穎居右,黃瑋崢在左。


    張曉穎沒有直接走進自己的房間,而是來到黃瑋崢的房門前,敲門道:“我可以進來嗎?”


    “嗯,門沒鎖。”


    張曉穎推開房門,黃瑋崢正光著上身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這段時間的折騰似乎讓本來就不怎麽強壯的黃瑋崢變得更加的單薄,不僅如此他的身上還多了幾道新的傷痕。發現張曉穎目光掃在自己的身上,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先穿上了放在凳子上有點發黃的白色圓領t恤,再繼續搗弄這頭上的毛巾希望快點擦幹頭發。


    張曉穎也感到了一點尷尬,左右環視了一下房間,沒話找話道:“剛洗完澡回來?”


    “哦,對,今天奢侈了一下,洗了個熱水澡。”在萬向城,太陽能電池板不僅供應了足夠的電力,還讓這的人用上了熱水;不過這可不是免費供應的東西。居民使在冬天使用熱水洗澡,要花費十塊錢的商券,這相當於兩顆標準子彈,對於一些平時沒什麽收入的萬向城居民來說這絕對是奢侈的消費。


    “不錯啊,洗個熱水澡可以洗去很多煩惱。”張曉穎隨意靠著牆壁,看了一眼黃瑋崢淩亂的床鋪上隨意丟放的衣物和幾本在末日很難看到的舊書,“那個我剛才看到了一件不錯的衣服,你穿著應該合適。”


    黃瑋崢的頭發雖然沒有完全擦幹,但他也懶得繼續在女孩子麵前傻裏傻氣地擦下去了,於是他把毛巾掛在脖子上,坐在凳子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張曉穎微笑道:“是嗎?有時間去看看。”


    “我買回來了。”張曉穎邊說邊從自己的袋子裏拿出一件灰色的格子襯衣,看上去很普通,深藍的線條灰白相間的格底,不過放在現在,這種嶄新的衣服無論花色如何,都像從哪個名牌商店裏買來的一樣;當然,如今別說是名牌商店,就連真正意義的商店都沒有了。現在所謂的商店隻不過是倒賣各種商品舊貨以及從廢墟中找來補給的地方。


    “不會吧,這簡直就是新衣服啊。”黃瑋崢瞪大了眼睛注視了那件並不特別的襯衫很久,忽然想到什麽,又回過神來問張曉穎,“這花了多少顆子彈?”


    “這你就不要問了。”張曉穎把衣服丟給黃瑋崢,轉身準備離開。


    黃瑋崢一把接住衣服,又叫住張曉穎。“哦,對了,待會我要去張刑那,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這不算是個無聊的邀請,也不像是為了緩解尷尬的圓場。張曉穎回頭時,沒想到黃瑋崢已經把衣服穿在身上了。灰色的格子襯衫比較適合像黃瑋崢這樣眉清目秀的男孩,他肩膀清瘦但不至於窄小,恰到好處地把襯衫撐起,尺碼剛好符合他的體格。張曉穎欣喜地點頭,默默關注著黃瑋崢比劃著身體感受襯衣的大小但實際上又害羞不敢把動作做得太明顯的樣子,暗自笑他竟然動作迅速地把衣服穿上。這個表麵上一本正經的男孩其實還是有點醜美的嘛。


    難得穿上一件舒適的新衣服,黃瑋崢滿足地伸了伸腰腳,當他發現張曉穎在含笑看著愚蠢的自己時,他立刻收斂,追問道:“怎麽樣?去嗎?”


    “嗯,走吧。”


    張曉穎把其他東西都放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自己房門的時候,黃瑋崢已經穿好夾克拿著槍在門口等他了。冬天快要過去了,但夜間的氣溫還是挺低的,穿件外套可以保證待久了也不至於打哆嗦。


    入夜出來遊蕩,周圍沒有了那麽多的喧囂,鞋子踩在地板上的摩擦聲,吸入冰涼空氣的聲音,就連自己的心跳聲,張曉穎都能清楚地聽到。其實,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晚上在街上遊走了。和張曉穎一樣,黃瑋崢也喜歡安靜的夜晚,雖然在外頭危機四伏,但在萬向城,夜晚安靜卻不是死寂,白天動蕩的心也能在此時平靜下來。


    在晚上,萬向城雖有電力供應,但多半都是各家自己使用的小燈,這些微弱的燈光透過隔板窗簾射出,勉強照清腳下的路。有時,張曉穎會忍不住看幾眼走在身邊的黃瑋崢,就好像在高中時代晚自習後和自己喜歡的男生漫步在校園一樣。隻有在這個時候,張曉穎才會收起平日裏的銳氣,做回一個溫柔的十八歲女孩,臉頰紅燙燙地低下頭,默不作聲地走在他的身邊。


    有一次,張曉穎鼓起勇氣,牽起了黃瑋崢的手,沒想到黃瑋崢沒有吃驚也沒有甩開她的手,而是更用力地把她的手緊緊握住。他們什麽都沒說,而是就那樣手牽著手在街上漫步。黃瑋崢的手並不像那些血氣方剛的男孩那樣炙熱,但有一股堅韌的溫暖。不過或許是出於對彼此的保護,他們並沒有因為那一次的手拉手而變得像熱戀情侶一樣,相反而是和對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就好像生怕打破那個最圓最夢幻的泡泡一樣,隻是靜靜地去在一旁欣賞。其實他們都知道,在這個時期,誰也沒有辦法給予另外一個人百分之百的承諾,哪怕真的喜歡彼此,也有可能在第二天因為種種而離去。


    走上通往樓上的扶梯時,張曉穎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剛才經過的那個紅燈區。除了地上還有一灘血跡外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東西,門口的女人還在賣弄自己的身體,似乎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因為周圍的燈光基本都比較昏暗,所以紅燈區的那幾家店門上的彌紅燈招牌就格外的刺眼,和那的女人一樣明目張膽地賣弄風騷。遠處還有零星的幾家正在營業小店隻是點了一盞節能燈,而且還有厚燈罩將燈泡罩住一麵光線太過強烈違反入夜規定。


    “剛才聽見有人慘叫,估計就是那了。”黃瑋崢也注意到了那攤血跡,“你有看到發生什麽事嗎?”


    “沒,估計是哪個混蛋倒黴了吧。”


    張曉穎目光一躲避和黃瑋崢的眼睛,黃瑋崢就知道她一定是有所隱瞞了,但他沒有追問。此時他們正好走到三樓,但在那好像已經等候多時的衛兵告訴讓他們上四樓。四樓是萬向城的實驗工作區以及一些物資的儲備區。這裏通常沒有人上來,就算是來也不會在這逗留。黃瑋崢和張曉穎也是第一次來到三樓以上的樓層。這裏並不像樓下那樣昏暗,靠內部的一大塊區域還燈火通明,潔白的光線籠罩在那一塊放滿精密儀器的房間,但這光太過於潔白,說是慘白都不為過,沒有一點溫度反而讓人感到冰涼。


    整個房間都被巨大的隔離膜包裹,劃分出了許多塊區域,準備區、測試區、觀察區……每塊區域都是隔離分開獨立的,並且保持著絕對的潔淨,應該說得算是一塵不染。就像很多有關生物病毒的電影裏看到的那樣,房間裏有幾個穿著防化服的人正忙碌著,他們時不時埋頭觀察顯微鏡,時不時測試某種藥品,觀察交談,調整,再觀察交談……周而複始,仿佛就像一個在重複播放的醫學宣傳的立體全息影像一樣。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臉,但張曉穎和黃瑋崢都能感覺得到那些人嚴峻的神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或許他們已經達到了一種忘我的境界。這塊區域遠離吵鬧的居民區,同時避免了外界光線的接觸,也許連信息也已經斷絕了吧。


    在一塊區域中擺放著一大排的透明的觀察測試箱,每個箱子裏都有一隻小白鼠,但他們的情況似乎都不盡相同,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都不太樂觀。有的瘋狂撞擊著箱子,有的萎靡地趴著,有的七竅流血,有的正怪異地抽搐,還有的一動不動……總之從那看不到任何的好消息。站在箱子前的三個人相當激烈的爭論著,但站在房間外的黃瑋崢和張曉穎就像點開了靜音鍵,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吵些什麽,不過看上去他們的爭吵形勢不容樂觀,以至於有個人憤怒地跺腳,用手指著另一個人說了好長一段話,最後轉身憤憤離開。


    “就好像在看戲一樣,是嗎?”張刑突然衝黃瑋崢和張曉穎身後出現,他好像並不是有意這樣嚇他倆,但也不排除他用這種方式引出後麵的話題,“每天晚上我都在這看他們在做這些我也不了解的工作。”


    “他們就是傳言中萬向城的研究人員嗎?”黃瑋崢讓張刑走到他可以看清他的臉的地方,皺著眉問道,“他們在這工作多久了?”


    “從我們為他們建立了這個實驗室開始。你認得他們的頭兒。”


    “盧華雄……”張曉穎正好看見房間裏的一個研究員在準備間進行消毒工作。當他脫下防化麵罩時,張曉穎認出了那張幹瘦疲憊的臉。


    黃瑋崢和張刑都順著張曉穎的目光看見了盧華雄。張刑則像是預先就知道盧華雄要在這時出來一樣,主動朝房間的門走去,同時回頭對黃瑋崢和張曉穎說道:“你們也過來吧,今天就是想要你倆知道我們到底在做些什麽。”


    “博士,今天的情況怎樣?”盧華雄一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張刑就恭敬的問道。


    “還是像前幾天一樣……”盧華雄搖搖頭,“在hts89r的疫苗研究出來後,原始病毒又發生了一次變異。這鬼東西就好像是在耍我們一樣,每次我們掌握了它的基因鏈後不久就會出現新的基因鏈組合。”


    “你不是說病毒已經穩定了嗎?”張刑看上去對盧華雄的研究進程還是有所了解的,他雙手叉腰,準備耐心聽盧華雄繼續解釋下去。


    “沒錯,在89號出現後,它已經沒有再變異了,可是就在r型亞種出現後,它又再進行了變異,不過現在似乎又進入了穩定狀態。”


    “似乎?”


    “是的,城主,我是專家但不是天才,我原來的檢測員已經死了,我們每次得出實驗性結論的時候都必須花很長的時間去檢驗是否正確。而且病毒是善變的,就算你給了我最新的前線資料,我也沒有辦法立刻研製出疫苗。”盧華雄一個勁無可奈何地搖頭,但他的語速依然有條不紊,看上去並沒有完全失去耐心,即便是他的雙眼耷拉的眼袋幾乎要拉垮他整張如同活死人的臉。


    “說到這個。”張刑側身示意讓盧華雄將注意力搬到站在身邊黃瑋崢身上,他拍了拍黃瑋崢的肩膀,說,“你要找的人,我給你帶來了。”


    “哦,是的,謝謝您。”盧華雄簡單感謝了一句後便凝重地看著黃瑋崢道,“你叫黃瑋崢對吧,首先感謝你帶來的數據。這解決了我們很多問題。不管怎樣,我們現在已經得到了從病毒失控開始到最近為止的基因組合,或許給我們爭取了至少一年的時間。”


    “呃,這個……我對這個東西完全不了解……所以……”黃瑋崢被一開口就是滔滔不絕的盧華雄嚇到了,他哭笑不得地往後退了一步,以留出一定的空間和盧華雄保持距離。


    “哦,這我知道,抱歉,我有些激動。”盧華雄發現自己有點失態後,立刻擺正姿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屬眼鏡,“我說的通俗一點吧,我剛才和城主所說的89號就是現在hts89。在此之前,這種病毒曾出現多種變異,最後主體結構穩定在第八十九號形態下,病毒因此得名。病毒在變異高峰期的時候,我們基本上是沒有辦法對其進行分解研究疫苗的。當它所處的環境穩定後,變異次數會逐漸降低,最後處於穩定的階段,我們把握這個時期抓緊研究。假設我們研究疫苗就像是在解一道多變數學方程式,你現在已經給了我很多這個方程變形後所算出式子的參考答案,用你們學生的話來說就是相當於作弊了。”


    “那不是很好嗎?”


    “是的。”盧華雄點頭接受了張曉穎給出的評價,“但我們並不知道這個方程的原始方程式,現在看到的所有結構都是變形後的方程……我們缺少一個最重要的恒定量的數據,隻要掌握了這個恒定量,我們算出原始方程後就可以解出所有的變形式。”


    “我大概聽明白了,那你跟我說這個也沒用啊……我對這一竅不通。“黃瑋崢攤手尷尬地笑道,“我能提供給你們這個數據已經是盡了全力了。”


    “我知道,也很感謝你做的一切。但我有個不情之請,城主說你這個數據是來自另外一個孩子之手,那個孩子是從一個前線病毒處理部隊的指揮官那得到的資料,但其中的詳情似乎隻有你們這幾個孩子知道,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有關這個更多的信息。”盧華雄雙眼緊緊盯著黃瑋崢,和他保持著對視,以此證明自己的誠意。


    “這個……那個部隊叫做中國應急調查搜救大隊,應該是個化學特種部隊吧……”黃瑋崢覺得事到如今,或許有關田陽的事可以給盧華雄他們幫上忙,撇開張刑暗藏的野心或是和青山的鬥爭不說,直接讓負責研究的盧華雄掌握這些信息一定會對病毒的研究有所幫助,“我們是在田陽遇到這個部隊的,當時在田陽還有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在研究這個病毒但這個人組織了他的勢力在當地為非作歹,和應急調查隊應該說是敵對的情況吧……”


    “這個人是誰?他能分解計算出這些基因序列已經相當了不起了。”盧華雄對黃瑋崢給出的信息還不滿足。


    “這個人據傳是個鄉鎮醫生,但他的所作所為都明顯證明他的身份沒有那麽簡單。他叫秦嶸……被我殺了。”說到這,黃瑋崢內心一顫。


    “秦嶸?國際特殊醫療調查協會?”盧華雄恍然大悟一樣地垂手自言自語道,“怪不得,如果是國際特殊醫療調查協會,那麽一定是可以辦得到。”


    “什麽國際特殊醫療調查協會?”這下輪到黃瑋崢一頭霧水了。這個名字對杜宇恒來說絕對不陌生,但杜宇恒在從田陽回到南寧一路上都未提起過,也難怪黃瑋崢會一無所知。


    “國際特殊醫療調查協會是一個由聯合國組織專門負責應對特殊疫情的國際組織。當初應對全球爆發的異常流感時,他就是亞洲片區的負責人。我也聽說病毒失控的時候他好像瘋了,人在中國西部或者東南亞地區,沒想到竟然在田陽。”盧華雄一邊解釋似乎還在一邊思考,“這個人很厲害,當初是他發現異常流感的病毒結構天生殘缺,並提出植入一種特殊的酶,使它會自動瓦解,從而達到治愈流感的目的。”


    聽到這,黃瑋崢不禁自嘲道:“看來我殺錯人了。”


    “不,即使你不殺他,也會有許多人殺他。因為他這種方法誕生了我們現在的末日病毒。根據他的方法分解後的流感病毒會潛伏在人體內部然後重組,最後就出現了你們所謂的喪屍病毒。所以說他是這個世界慘案的凶手。”


    “怪不得他這麽急於需找研製疫苗的方法。”


    “是的,他瘋了。”盧華雄意味深長地歎息又哂笑地搖了搖頭,好像在暗自告誡自己不要成為第二個秦嶸,“好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應該可以從他研究的地方找到一些藥物樣本才對啊,不可能隻有一個數據吧?”


    “樣本……似乎沒有……”黃瑋崢細想後,一個人的名字突然在他的腦海裏閃現,如同一條黑色閃電讓他心如刀絞,五髒六腑在頓時翻騰洶湧,胸口的滾燙讓他不得不彎曲身體懊悔地抓住胸口,就像是在硬生生把將要跳出的心重新裝進體內,“杜宇恒……沒錯,杜宇恒!”


    “杜宇恒?是你們本來想用r型疫苗去救的那個孩子嗎?”


    “沒錯。杜宇恒就是原本持有這個數據的人,”張曉穎同情地撫慰著黃瑋崢,同時為不知所然的盧華雄解釋道,“但前幾天……走了……”


    “走了?”盧華雄意識到黃瑋崢的心痛,他低下頭,輕聲安慰黃瑋崢道,“節哀,孩子……”


    “杜宇恒當初在田陽被秦嶸注射了某種藥物,後來身體出現流鼻血之類的異常,不過我們都沒怎麽重視……直到他在南寧暈倒醒來後有一陣子無法行走,我們才意識到不妙。但他很快恢複了,就像你們說的亞種病毒感染患者一樣……隻不過他似乎不這麽認為。”


    黃瑋崢一番解釋更讓盧華雄確定杜宇恒就是解開那個“方程式”的關鍵。他沉默了許久,等黃瑋崢稍微能平複心情喘口氣後,長歎道:“這麽說,看來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就在四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萬向城的衛兵上氣不接下氣地從樓下跑來,他沒時間喘氣擦汗,瞪大了雙眼,連忙對張刑報告道:“城主!謝濤和班智瑜回來了!而……而且他們還帶了個怪物……”


    “怪物?”張刑眯了眯眼,似乎在懷疑衛兵的話。當然,晚上有拾荒人返回萬向城已經是幾乎不可能的事了,因為誰都知道,夜晚在外就是死路一條。


    “是的!弟兄們想解決了那家夥,但謝濤不肯還動手傷人。我們現在把他們扣住了,人也控製在地下整備區。”衛兵知道黃瑋崢和謝濤等人的關係,加上青山的事,必然會影響他的情緒。上次黃瑋崢大鬧三樓管製區的事已經深入人心,衛兵自然不想挨拳頭,隻好老實往旁邊躲了一步。


    黃瑋崢沒有失控,但謝濤和班智瑜外出的事,他和張曉穎都不知道,回到萬向城後,也沒時間去聯係他們。他瞪著張刑,看得出他認定這其中是張刑在搞鬼。“為什麽謝濤和班智瑜會出去?他們去做什麽?”


    張刑挑了挑眉毛,完全不在意黃瑋崢的怒目而視。“他倆想把修正的r病毒疫苗帶到青山,但後來也失蹤了。我前幾天還派人去找他們了,本來說待會就告訴你的。不過現在好了,你剛好知道了。”


    “如果你想要讓我配合你,那你要給我足夠的理由去信任你。”


    “好啦好啦!又不是我強迫他們去的,是他們主動要求去的。”張刑蠻不在乎地拍了拍黃瑋崢的肩膀,在衛兵的帶路下,準備下樓,“你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那個怪物啊?”黃瑋崢沒有說話,但也和張曉穎向張刑走去。張刑就像是在呼朋喚友去聚會一樣又朝盧華雄招了招手,“博士你也一起吧。”


    盧華雄當然願意去看一看那所謂的怪物,他興致勃勃跟上前,追問道:“那怪物是什麽樣?”


    “基本上沒有什麽特別的,隻是眼睛的顏色有點恐怖。”衛兵邊帶路邊透露道,“但他可以讓喪屍變得像雕像一樣靜止不動。樓外守夜的人親眼見到他和謝濤他們從一群一動不動的喪屍中走出來。喪屍根本不攻擊他們。”衛兵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那家夥看上去和普通的十八歲左右的孩子一個樣,還自稱叫……叫杜宇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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