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說的都是真的嗎?”我和陳茉快步穿過走廊,絲毫顧不上經過的路人對我們投來奇怪的目光。


    “絕對不會錯。”陳茉跟在我肩後放低聲量繼續解釋道,“剛才我從醫務室出來的時候在樓梯的隔間聽到的。一個偵察兵樣子的家夥跟張熙政保證黃瑋崢他們絕對回不到萬向城。”


    “這王八蛋,想玩陰的嗎!”我憤憤罵道。


    “你要去哪?”


    “那還用說,當然是去找黃瑋崢了。”


    “可是你怎麽知道他現在在哪?而且張熙政還命令要幾個人去找你了,我們這樣明目張膽地走,根本出不了青山。”


    陳茉的話剛說完,我們倆正好轉過牆角差點撞見兩個迎麵走來的衛兵。我眼疾手快,拉著陳茉往牆邊一推,她還沒反應過來,我就已經拉著她躲進了牆邊最近的一個房間內。


    等了大概幾分鍾,感覺外麵的人腳步聲遠去後,我們倆又偷偷鑽出房間,仔細檢查過四周無大礙後,我扶著陳茉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們這樣,我想辦法離開這,去找到黃瑋崢;你去找廖媛醫生,和她一起去見張熙政,告訴他,我還未青山備份了一份劉禮承的資料,讓他命令去截搶黃瑋崢他們的人立刻回到青山。在黃瑋崢他們的安全沒有得到保證的前提下,我不會留給青山任何有關資料的信息。”


    “沒問題。”陳茉堅定的點點頭。


    我們正準備分頭行動,沒想到一轉身就發現韋宏帶著一個警衛站在離我們不遠的走廊中央。韋宏手上拿著他的競技弩但箭頭沒有指著我們,而是稍稍向下低,他身邊的警衛緊握一根黑色的警棍,兩人的表情嚴峻,一看就知道已經接到了張熙政的命令要來製服我。


    “杜宇恒,你別想跑了,整個安全區現在都封閉了。”韋宏一抬下巴傳達張熙政給我的最後通牒。


    “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你還是站在張熙政那王八蛋那邊。”我歪嘴笑道,“虧我之前還想把你當兄弟看。”


    “我站在安全區這邊,你不支持萬向城的疫苗,我可以理解,但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去破壞疫苗。”韋宏向前一步,“你現在跟我一起去見張教授,有什麽話,你跟他說。”


    “韋宏你在說什麽,杜宇恒和我是要去救黃瑋崢他們。”


    陳茉的辯解似乎有些讓韋宏動搖,但還是將信將疑地打量著我們。“我不可能就這樣放你們走。”


    “兄弟,你仔細想想,為什麽張熙政要抓我?”我向前一步,步槍仍背在背後,“如果我真的想去破壞疫苗,那我剛才早就該動手了,對不對?”


    韋宏的立場顯然已經動搖,我繼續對他說道:“夥計,就算不放心疫苗的安全,我也沒有理由要去破壞疫苗啊。你聽著,現在張熙政的人已經去追殺黃瑋崢他們了。你在浪費我們的時間!”


    韋宏看著我的眼睛,我能感覺得到他此時正透過我的雙眼一次次考量我說的話的可靠性。大約過了幾十秒後,他背後的警衛有些站不住,突然上前,準備替韋宏逮捕我,可剛一上前便被韋宏猛然用手肘一頂,劇痛之下身體隨之向後一傾。韋宏趁機再拿著弩托狠狠朝他後腦勺一擊將其打暈。


    “快離開這。”韋宏蹲下托起倒地的警衛,甩頭用下巴指了指走道的另一頭,“走安全通道,除了負責那一塊的搜查外應該沒有別人。教授沒有動用太多人來找你們。”


    “嗯。”我拍了拍韋宏的肩膀感謝道,“謝謝你,兄弟。”


    “別讓我後悔。想辦法去車庫弄輛車,韋厲勤在那,應該會幫得上你們。”韋宏聳聳肩,拖著昏倒的警衛往一邊的房間退去,“快去救黃瑋崢他們吧。”


    “好的。”


    我和陳茉剛跑了兩步,身後的韋宏又叫住我們道:“杜宇恒!如果你打算去阻止教授,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去找市長,我估計她不知道這件事。”


    韋宏的這個提醒還真是及時,差點我就讓陳茉去自投羅網了。我點頭謝過韋宏便和陳茉馬不停蹄地前往位於主樓背後的車庫。那裏是過去餐廳的進貨倉庫和職工停車場,現在也是青山偵察兵的裝備車間;也就是說那是青山武裝人員最密集的地方。


    來到安全出口,我準備和陳茉分頭行動。“你去待會帶著廖醫生去找市長吧,張熙政這人有問題。”


    “好的,你要小心。”陳茉擔心地說道。


    “沒問題。”我咧嘴笑道,“小事一樁,我會帶他們回來的。”


    陳茉強顏一笑,抿著嘴想說些什麽,想了想還是決定給我一個短暫的擁抱。


    “好了,快走吧。”


    這次是我主動結束了陳茉難得的擁抱,告別她後我加快速度往車庫趕去。為了節省時間,我走出安全出口後立刻沿著主樓外平時較少有人出現的綠化帶往車庫靠近。然而沒想到我又碰見了兩三隊警衛但他們似乎並不都是來抓我的;其實我從很遠的距離就可分辨出哪些是張熙政的手下哪些是不知情的人,那些手持武器暗有目的東張西望的家夥對我而言絕對不太友好。


    乍一看,我的打扮是安全區的偵察兵,普通的警衛並不會太在意我出現在這種一般安全區居民不會來的地方,所以我便佯裝成什麽事都沒發生時日常巡邏的樣子大搖大擺走過執勤的警衛。我若無其事地走了大概十來米,眼前不遠就出現了兩個看上去應該是張熙政派來的家夥。


    見鬼,雖然正好有棵樹暫時擋住了那兩人的視線,但除此之外,我左右卻沒有什麽可以躲藏的角落,再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靠近我所在的位置。隻要那兩個人高呼我那莫須有的罪名,那麽周圍不知情的警衛一下子就會爭先恐後地把我抓住。到了那時,別說還手或是逃跑,就連還口的機會我都不會有。


    此時我已無路可走,如果現在離開這棵樹,對方就會立刻發現我,但繼續呆在這也不是辦法。正當我打算拚死一搏硬著頭皮衝上去時,一個我熟悉而又囂張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杜宇恒,你躲在這幹什麽?”梁旻莨圍著頭巾,手裏提著一大箱工具和滿臉油汙,扛著裝滿工具的紙箱的韋厲勤奇跡般地出現在我背後。


    “噓!”我瞥了一眼遠處一步步靠近的警衛,“黃瑋崢他們有麻煩,我要立刻離開青山。”


    梁旻莨順著我的目光也發覺那兩個警衛有些不對勁。“安全區裏有人要找你麻煩?”


    “一時半會說不清,先帶我去車庫弄輛車吧。”


    我剛說完,韋厲勤突然把手上的大紙箱丟給我,再抹了抹臉上光膩的機油塗在我的臉上,隨後扯下梁旻莨的頭巾讓我綁在頭上;他眯眼檢查了幾秒,又再把自己手上的油汙蹭在我臉上,然後滿意道:“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換做是往常,我早就給這無厘頭兩拳了,不過我知道他這麽做的目的。“你確定這樣,我就不會被發現了?”


    “不仔細看,應該沒問題。”還沒等我確認,梁旻莨就拽著我跑出隱藏的大樹,嚇得我連忙把臉藏在紙箱後。


    “嘿,夥計!”梁旻莨把工具箱丟給韋厲勤,自己卻出人意料地向那兩個正朝我們走來的警衛打起招呼來。


    那兩人先是驚訝地相互對視了一下,隨後走向我們有點不耐煩地問道:“什麽事?”


    “你們……”梁旻莨故作神秘地向兩旁看了看,然後湊上前小聲說道,“你們是在找杜宇恒嗎?”


    “你們怎麽知道?”一個警衛驚訝地看著梁旻莨,完全沒在意一旁的韋厲勤和扛著大箱子的我。


    “剛才有人問過,那時我們沒發現,可剛才我看見他神神秘秘地躲在樓梯口那呢。”


    “這樣啊!哦!那謝謝你了!那家夥要對疫苗做手腳,我們得趕過去。謝謝啊,幫了大忙了!”兩個警衛匆匆忙忙往梁旻莨隨意瞎指的方向跑去,我也就這樣逃過一劫。


    “破壞疫苗?真的假的?”警衛走後,梁旻莨叉腰質問我道。


    “當然不可能!”


    “我想也是,你有這個膽?”見我瞪著大眼矢口否認,梁旻莨還不忘挖苦我一句。


    雖然有些不服氣,但終究還是多虧她和韋厲勤,我安全到達了車庫。四處堆放的一箱箱裝備剛好給了我的掩護,而經過簡單偽裝的我隻要行為不要太奇怪都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穿過人來人往的裝備分配區後,我跟著梁旻莨和韋厲勤來到了他們負責的整備區。在一個較為偏僻的地方,梁旻莨首先停下了腳步。她示意讓韋厲勤確認周邊安全後讓我放下箱子,跟著她走到了一輛有些老舊的皮卡旁。


    讓我坐進車內後,梁旻莨丟給我汽車的鑰匙,關上車門,低頭扶著車床問我道:“這是我們剛裝配的車,雖然速度不快,但還是能走的。”


    “嗯,謝了。”


    “喂,杜宇恒……”負責望風的韋厲勤探過腦袋來小聲問道,“這車是手動擋,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話說回來,韋厲勤應該算得上是我們這幾個朋友中最會開車的老師傅了,在從田陽的路上,他也趁機會教會了我們這項必備技能。隻不過我通常不會擔當司機這個角色,所以他對我這個生手不放心自然是正常的。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立交橋那邊的哨卡估計也有會有人找你麻煩。”梁旻莨說道。


    “嗯,我會想辦法的。”我發動汽車,在駕駛座上檢查了一下車況,“你們最好帶上武器,去找陳茉,她現在應該正找廖媛醫生一起見市長呢。”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梁旻莨這架勢顯然是要求我立刻說出事情的原委了,我盡力組織最簡潔的語言說道:“張熙政為了不讓萬向城的人得到資料,派人準備在路上截殺黃瑋崢他們。”


    “這個陰險的混蛋!”梁旻莨不禁提高了聲量罵道。


    我擔心被引起周圍人的注意,連忙提醒梁旻莨注意聲量。“我其實為青山備份了一份資料,隻不過張熙政他們都不知道。現在我讓陳茉去找市長,讓她來中止張熙政的命令。”


    “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帶無線電,而且就算帶了,估計已經超出了電台的範圍了吧。”韋厲勤的提醒更讓我不安。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那我豈不是要更快找到黃瑋崢他們才行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


    “嗯,小心點。”


    我向梁旻莨和韋厲勤揮手告別後就趕緊開車拐出了車庫。作為一個半路出家的野新手司機,我的駕駛水平應該還算不錯,花了幾分鍾適應後我勉強能開著車駛出了安全區。運氣不錯的是我並沒有被人攔下盤問,我猜這是因為張熙政並不想驚擾太多人而且也隻是將搜查的重心集中在主樓裏麵的緣故吧。


    通常情況下,青山安全區大門的守衛不太會查問從安全區裏麵出來的車輛,畢竟這又不是什麽軍事管理區,更何況這防護措施本來就是保護我們不受外界威脅的,至於安全區內也不太會有什麽人想跑到圍牆外的那個狂野城市森林去找死。當然,我這次又算是打破常規了。


    相比安全區內圈的圍牆,設在立交橋的哨卡就不太能那麽輕鬆的通過了。作為通往安全區的唯一主要通道和戒守周邊地區的重要節點,這個哨卡的人檢查都會比較嚴謹。而且往常從安全區下來的車輛都會經過哨卡並停留帶些補給,如果我全速衝卡,雖然也應該可以突破,但有可能會遭到哨兵的反擊。這些人可都是帶著槍的狠角色,一不小心我可能就會完蛋。所以我還是決定賭一把,像往常一樣正常的駛入哨卡。


    看見我接近,兩個背著槍的哨兵揮手示意讓我減速停車,攔在路中間的自製拒馬路障剛好斷絕了我莽撞衝卡的念頭。我不得不點踩刹車,讓車子慢慢停下,右手則估摸著和放在副駕駛座上步槍的距離,隨時應變突發的狀況。


    “停車停車。”一個我不認識的哨兵握槍向我走來,不過他似乎並不知道安全區裏發生的事,所以臉上還帶著輕鬆的笑容,“兄弟,去哪啊?”


    哨兵扶著車窗,像個攔下超速司機盤問的交警一樣俯身瞟了一眼車內,發現隻有我一人姿勢僵硬地坐在駕駛座上,他起了疑心,於是稍稍後退警惕道:“怎麽一個人出去執行任務?能出示你的文件嗎?”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想到應對的借口。另外一個哨兵覺得我的表情不對,扭扭腦袋,搖了搖槍剛想要求我下車,這時一個胖大叔從一旁的哨崗跑來。


    “哎哎哎!夥計別緊張!他是我侄子!”


    什麽時候有了個叔叔?我探腦袋一瞧,原來是中叔,他揮舞著肥厚的大手,像個狂奔的大酒桶,急匆匆向我們跑來,與他相隨的還有那股子酒氣。兩個哨兵還是有些不相信中叔的話,而這酒鬼大叔竟然還能隨機應變,用力一拍我腦袋好像真有其事的罵道:“你小子,這次又遲到了!你們小隊都出去了兩個小時了,知不知道!”


    “啊?哦,是……我知錯了行不?”裝裝樣子我還是挺拿手的,這種功夫在過去騙老師的時候最好用了。


    中叔也趕緊借著我的話繼續演起雙簧。“劉隊他們還沒走遠,剛才說在學校那等你。”


    “那個,他是劉勇的人?”我雖然劉勇這個稱呼有些耳熟,但我就是想不起他是誰,不過衛兵看去倒好像認識他。


    中叔憨笑道:“沒錯,這鬼東西不守紀律,被換了好幾個偵察隊了。哎對了,剛才劉隊是去第三中學那邊了嗎?”


    “呃,好像是……那個……”哨兵有些猶豫,不時狐疑地看著我。


    “那就太好了。”中叔不顧哨兵的追問,趁機繼續反客為主,教訓我道,“你小子還不快去!小心點!別丟了老命!”


    我遲疑了片刻,這時中叔臉上抽動的橫肉似乎在催促我趕緊離開,於是我接過話答道:“哦哦!是!那我走了,叔!”


    中叔瞅了一眼身邊的哨兵,這兩個笨蛋也不好多問,看在中叔的麵子上得過且過地拉開路障,在我準備踩油門的時候還不忘叮囑一句。“小弟,下次別遲到了。”


    事情眼看就要結束,可偏偏就在這時,哨兵們的無線電對講機突然想起來。“青竹注意,青竹注意,區內有可疑人物破壞安全區未果,企圖逃離。請立刻封鎖區域。嫌疑人,前偵察兵……杜宇恒。”


    這可把我嚇呆了,接下來一番亂戰衝卡的景象已經開始在我腦海裏預演。唯一我能抱希望的就是這兩個似乎並不認識我的哨兵不要進一步核實我的身份。


    “嗨,等等。”完了,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那個剛才一直沒得到機會提問的哨兵眯著眼懷疑道,“我好像見過你,你……好像就是杜宇恒,對不對!”


    這個結論等同我的逮捕令,不僅是這兩個哨兵,在哨所小屋中剩下的兩個哨兵聽到我的名字後,都提起槍向我們靠近。


    對方再次要求我道出身份,我脖子僵硬地看著他們,餘光瞟了一眼被拉開的路障,再看了看啞口無言的中叔,他好像已經知道我下一步打算怎麽做一樣,下巴微微一點,仿佛鼓勵我抓住時機拚死一搏。


    對講機裏的人再次重複了一遍通告,這恰好肯定了哨兵對我的懷疑。車子沒有熄火,大家幾乎是在同時意識到了發動機的嗡鳴。反應最快的我猛然一踩油門,轟的一聲,車子就往前一衝,嚇得哨兵們本能的往後一躲。


    然而手忙腳亂的我完全忘記駕駛手動擋汽車的必要步驟——換擋。車子剛衝了幾米便像一匹倔強的烈馬被扯住韁繩一般急停在路上,引擎也在這時熄火。沒有綁上安全帶的我在慣性的推動下腦袋狠狠向方向盤一砸,幸虧衝擊力沒有把我擊暈,不過我還是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車後的哨兵本想開槍阻止我衝卡,但看到我的車子自絆雙腳似的熄火,他們決定把我拽出車好好教訓一頓。


    倒後鏡裏的哨兵舉槍正快步向我靠近,情急之下我趕緊扭動鑰匙,引擎幸運的一點就燃,再次聽到轟鳴聲後,哨兵連忙加速飛奔,但他們也隻能勉強剛碰到車尾,接下來就是眼睜睜看著我揚長而去。憤怒的哨兵高聲咒罵著向我開槍,但也隻能打碎車後的擋風玻璃,除此之外對我構不成任何傷害。


    也不知道中叔為什麽會幫我,難道陳茉已經想辦法聯係上了他嗎?好吧,現在不用考慮這麽多。找到黃瑋崢他們,這才是關鍵。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該去哪找他們。不過中叔剛才說到的劉隊倒是給了我一個尋找的方向;如果中叔是刻意在暗示我的話,那麽這幫人一定是區奔黃瑋崢他們而去的。這有些諷刺,繞了那麽一大圈還是要回到我們的學校來做個了結。


    學校裏哨所的距離不算太長,不過我並沒有在校門口附近發現什麽襲擊的痕跡。不過在通往湖底隧道的洞口附近被碾壓過的植被卻有些蹊蹺,掛在藤蔓上的汽車保險杠還在來回搖擺。


    應該就是這了,可這個黑漆漆的隧道裏一定有變異者,而且黑暗之中的它們就是一頭頭猛獸……管不了這麽多,老子豁出去了!


    我開啟車上的大燈,猛踩一腳油門,皮卡嗖的一聲一頭栽進枝繁葉茂的隧道中。陽光仿佛在一瞬間被逝去,黑暗隨即將我吞噬。當我視線恢複時,車前已經撞倒了一個半死不活的變異者,這家夥就像一灘爛泥扒在引擎蓋上,粘稠的血垢飛濺在擋風玻璃上,以至於我不得不開啟雨刮器抹去那惡心的垢液。


    無論是遠光燈還是近光燈,我的可視範圍始終隻有車前大概三四米。隧道裏回蕩著汽車的引擎聲以及變異者此起彼伏的呻吟低吼。車子不斷碾壓到一些讓人感覺不舒服的東西上下顛簸,主幹道姑且有一條路可以讓我通行,但我不敢放慢速度,因為黑暗中似乎早已經有東西緊盯著我躍躍欲試了。


    湖底隧道並不長,但我感覺走了好久,直到遠處廢棄汽車的廢墟中出現一道汽車大燈射出的燈光,零星還傳出斷斷續續的槍聲。沒錯,他們就在那!


    我興奮的一踩油門,車子剛一提速,我就隱約看見有一個人影朦背光站在遠方的車燈下。我原以為是變異者,可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槍響首先向我襲來,情急之下我的身體不用自主地向左側一靠,緊跟其後的一顆致命子彈正好打在了離我剛才脖子隻有一兩厘米的位置。車子的擋風玻璃在被高速射來的子彈貫穿的那一刹那,彈孔周圍的裂紋瞬間擴散,擋風玻璃轉眼像一塊龜裂的旱地布滿裂紋,但卻沒有被打碎。前方的視野立刻被裂紋遮擋,我憑著直覺把握方向,同時用力一踩刹車。


    當我踩下刹車的那一刻,我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危險的錯誤。車頭的方向開始不受我的控製,同時車身的晃動也變得劇烈。連同著我,整輛車仿佛被一隻無形而有力的大手赫然一推,伴隨著刺耳的輪胎摩擦聲,我的皮卡突然依前輪為軸,車位向前一甩,在馬路上被掀翻,連滾了十幾米,最終橫撞在牆邊。車中的我就像被困在滾筒洗衣機裏一樣,驚恐的看著駕駛室不斷變形,碎裂的玻璃渣如同凜冬的寒風劃過我的身體,短暫的幾個畫麵閃現過後,我的眼前便是無垠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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