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天扯著我的手,搖啊搖,清亮的眸子可憐兮兮地望著我,我歎息一聲:“可是,你老爸正在等我們。”


    “再等十分鍾。”看到我的眼色,他轉是轉彎轉得快:“不然,就五分鍾好了。”


    瞬間就打了對折,佳佳樂不可支,附在我耳邊說道:“這就是家裏有個小神童的不良後果吧,很難對付呢。”


    “打折打得太快了。”我立刻展開反擊:“也太明顯了。”


    鳳天的眼圈馬上紅了,唉,又來了,賣萌扮可憐,簡直是他的拿手好戲,千萬不要小瞧遺傳的力量,在這萌憐的背後,小家夥有一顆腹黑心,就像他的老爸一般!


    杜賓悄然出現在鳳天的身後,單手就將他舉起來,坐在自己的肩上,鳳天不需要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馬上興奮地張開雙手:“起飛!”


    杜賓就讓他在自己的肩膀上進行了三百六十度旋轉!


    “飛機降落了。”杜賓說著,將小家夥放到了地上:“一直在等我,真讓人感動。”


    鳳天扯扯杜賓的袖子:“杜賓,我們說好的事情呢?”


    “什麽事情?”我笑著問道,明知道小家夥不會說,仍忍不住發問,果然,小家夥立刻躲在杜賓的身後,狡黠地一笑:“這是我和杜賓的秘密。”


    “見到杜賓了,現在可以走了嗎?”我問道。


    “可是外麵好冷。”鳳天頹然地往地上坐去,杜賓見狀,立刻蹲下身,讓鳳天落到他的腿上,這幅場景,不知道的人看到了,還以為這是親生的老爸呢,哪有這麽寵的,我皺著眉頭說道:“你們一定要挑戰我的耐心嗎?”


    “可是真的好冷,不想走出這裏。”鳳天的眼圈又紅了,哪怕是一流的演員,也未必能夠做到這點,這就是所謂的天賦了,老天爺賞的。


    “冬天結束了,春天還會遠嗎?”我笑道:“你幾時怕過冷。”


    “可是,可是……”鳳天一幅不願意離開的樣子,這讓我更發起疑了,想到鳳天去幼稚園時的小心模樣,我頓時醒悟了:“你,又闖禍了?”


    盛陽的大門自動彈開,穿著大衣,戴著手套,鳳皇的肩上和背上落著雪花,外麵的溫度的確不高,亞麻色的短發上也落著雪,一走進來,立刻融了,頭發便有些亂,這也絲毫影響不了他的氣勢,眼看鳳皇走路鏗鏘有力,鳳天嚇得縮到杜賓的懷裏:“杜賓,救救我。”


    父子倆的戰爭又要開始了……


    佳佳悄悄地退場,輕手輕腳地離開,鳳皇抱住我,輕聲說道:“這孩子一定和我有仇,你懷孕的時候杜賓也不在,胎教與他無關,可是,現在他處處幫著杜賓對付我。”


    “你想得太多了。”這種說法不是第一次聽,早就麻木了,見我反應平淡,鳳皇擺出委屈的模樣:“你知道他做了什麽嗎?”


    “早上書房的門開著。”我歎口氣:“和這個有關嗎?”


    鳳皇轉頭看著鳳天:“你自己講。”


    鳳天小聲地說道:“我隻想找一張合適的紙折飛機,硬度要合適的。”


    “所以才把運營部花了三個月時間做出來的方案拿走了一頁?所以才讓我在客戶麵前險些無法過關?”鳳皇聳聳肩,無奈地說道:“雖然驚險著陸,但你必須要為做錯的事情負責,知道要怎麽辦嗎?”


    鳳天站出來,低下頭,兩隻小手絞在一起,嘴巴撅起來:“知道。”


    “知道就好,走吧。”鳳皇說道:“你的外套呢?”


    鳳天拿下外套,可憐巴巴地看了一眼杜賓:“杜賓,我要走了哦。”


    杜賓的眼神都要融化了,他拍拍鳳天的頭:“對你表示無限的同情,回家接受你的老爸的蹂躪吧。”


    屋外的雪仍在落,鳳天剛剛度過了三歲生日,兩年的時光就這麽過去了,坐在暖意洋洋的餐廳裏,我默默地將食物送進嘴裏,鳳天看著我:“媽媽,你有心事嗎?你在心裏想著很危險的事情。”


    鳳皇放下手裏的刀叉,正色道:“不要胡思亂想。”


    “兩年了,鳳皇。”我看著窗外的雪花:“這大概是冬天最後一場雪了吧?他已經消失整整兩年半。”


    “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鳳皇說道:“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心願,不是嗎?”


    “那封信絕不是一時意氣。”我歎息一聲:“我真後悔,當時應該用更好的辦法。”


    鳳皇看一眼鳳天:“小子,你到別處去玩。”


    鳳天馬上從椅子上滑下去,跑去了遊樂區,鳳皇的手伸過來,蓋住我的手背,輕輕撫摸著:“這兩件的時間,你已經是名符其實的女強人,完成了自己的心願,還有我們父子倆,還有外公,勉強算上杜賓這個好朋友,日子是充實的。”


    “鳳皇,我們不能自欺欺人,他總有一天會出現。”我歎息道:“這可能是天秤的缺點吧。”


    “沒錯,他總有一天會出現,那又如何,就像以前一樣,我們會解決的。”鳳皇笑道:“真拿你這一點沒辦法。”


    我笑著回頭,餐廳此時的客人不多,遊樂區的孩子也不多,小家夥已經和一個小朋友打成一片,同時保持著與對方的距離,轉過頭,鳳皇笑意盈盈地看著我:“你一定覺得,小家夥不喜歡別人觸碰他是因為我。”


    “難道不是嗎?”我說道:“繼承了你的不喜歡。”


    “因為他不想知道別人的心事。”鳳皇說道:“他想選擇自己願意接受的對象,這與他的能力有關,知道得太多,會沒那麽快樂,若蘭,他比我們想的更聰明。”


    我有些意外了,一直以來,我認為這是一種溫暖的力量,感覺別人的苦與痛,憂與喜,總能像春風般去撫慰別人的心靈,卻沒有想到,這個能力也讓小家夥產生了負擔,他畢竟才三歲,需要擁有這個年齡所對應的童真與樂趣,他用自己的方式獲得了無邪。


    想到這一點,我不禁激動起來,回頭望過去,試圖尋找鳳天的影子,這一看不打緊,那裏已經沒有他的影子,鳳皇倏地站起來,快步朝那裏走去,我尾隨在後,近了,一個小小的影子突然竄出來:“哈哈,嚇到了嗎?”


    是鳳天,我的心終於落回原處了,不想訓斥他,隻想上前緊緊地抱住他:“下次不要嚇唬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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