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產科聖手準備好的產床上,我的心忐忑不安,鳳皇與杜賓都不願意離去,這讓我尷尬不已,接受男醫生已經是咬牙勉強了,這兩人現在是鬧哪樣,忍住痛意,我推著兩人:“出去……”


    “不行。”鳳皇說道:“我要親眼看著小家夥出生,喂,你出去。”


    杜賓雙手抱在胸前:“我可以轉身,但不會出去,一旦出現狀況,你可以搞定?”


    玄洋正給我掛水,“不用著急。”


    不用急?玄洋根本是來亂的,玄洋看一眼麵色慘白的我,笑道:“雖然發作了,可是離生產還有一段時間,你們有足夠的時間商量,出去,或者,不出去。”


    為什麽我要接受這種局麵,我尷尬地說道:“你們倆都出去,如果有狀態再進來,拜托,你們讓保留一點自尊好不好?”


    鳳皇低頭,伸手替我理順耳邊的亂發,溫柔地說道:“我可以戴眼罩,讓我留下來。”


    杜賓看著我們,突然歎了一口氣:“這樣吧,我在門外等著,如果有狀況,立刻放我進來,宮竹是女孩子,先讓她在這裏守著,她的能力雖然弱些……”


    意識到這麽講不合適,杜賓微微一笑:“總之,她比我合適。”


    玄洋攤攤手:“這樣也不錯。”


    杜賓推門離開,片刻之後,宮竹上來,推門進來後,小心翼翼地站在離我遠遠的地方,我看著她,微微一笑:“謝謝。”


    宮竹笑了,圓溜溜的眸子裏盡是羞澀,她低頭說道:“這種事情我也沒有經驗,一旦你不舒服,感覺無力,就告訴我,我會輸送能量給你。”


    我衝她招招手,宮竹猶豫地看一眼鳳皇,終於走過,我握緊她的手:“宮竹,還記得小時候,我們經常牽手。”


    那時的我們正是天真無邪,弄堂的那條小道曾經充斥著我們的歡聲笑語,彼此沒有隔膜,笑起來的時候,手便自然而然地牽在一起,不管什麽血統,不管什麽俠族,叔父的話加上成長過程中產生的那些情愫,終於讓我們站在了溝壑的兩端。


    經曆了那麽多事情,我們終於重新牽手,共同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宮竹,我曾經不止一次想像過這種場景。”我苦笑道:“隻是我沒有這麽狼狽。”


    宮竹的琥珀色眸子滑過一絲訝異,突然更緊地握住我的手:“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和杜賓失望的。”


    鳳皇輕咳了一聲:“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握緊自己男人的手嗎?”


    宮竹十分訝異地看著鳳皇,就如同見了鬼,我明白,鳳皇在他們麵前一直是冷酷的形象,這種話不像是鳳皇會講的,鳳皇摸一把鼻子,抓住我另一隻手,我心中明白,鳳皇隻有看著我的份,他可以控製自己的能力不吸走我的能量,卻無法做到旭族人的事情,比如,在關鍵時刻拉我一把,這是杜賓他們過來的重要原因。


    當陣痛一陣陣襲來時,我狠狠地掐了一把鳳皇,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玄洋將毛巾放在鳳皇手裏:“替她擦擦汗,還有,你要是痛苦,最好是叫出來,生孩子嘛,沒關係的,隻是聽的人會有點難受,對吧,鳳皇?”


    我瞪他一眼,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身體就像有電流滑過,從頭頂到腳頂,小家夥的活動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突然,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身子,身子,動不了了……


    鳳皇察覺到我的異樣,低頭看過來,眼前越來越迷蒙,就像隔著一層霧氣,看不清鳳皇與宮竹的臉,我能感覺到有一股熱流從某一邊傳過來,匯入我的體內,皮膚的毛孔打開了,時冷時熱的感覺遍布全身,玄洋在開口講話,聲音卻時遠時近,我聽不真切,眼皮好累,可我不想合上眼,卻無能為力。


    陷入黑暗以前,最後聽到的便是“砰”地一聲,還有鳳皇低沉的那一句:“不要睡。”


    我還是睡著了,身子就像浮在大海上,隨著海浪不斷地湧動,耳邊總是傳來嘩嘩的聲響,聽覺仍在,觸覺就消失了,沒有辦法判斷自己所在,我,還活著嗎?


    偶爾,我能夠聽到啪啪的聲音,還有隱約的人聲,遠遠地,聽不真切,這樣的日子一天又一天,事實上,時間是否仍以“天”來計數,是否我以為的“天”,已經不得而知。


    黑暗中,是讓我心安的是突然傳來的一股暖流,有如烏雲滿天後的第一束陽光,令人心安,每次,這一股暖流襲來,總有想睜開眼的衝動,可是,做不到,做不到……


    直到那一天,聽到嘩地一下,整個身體都置身於溫暖之中,那一刻,好像獲得了巨大的力量,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睜開眼,眼前白茫茫地一片,在那白茫茫之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鳳皇的眼睛裏,有些許淚光:“早安。”


    “早安。”我蠕動著嘴唇,擠出這兩個字。


    鳳皇愛憐地摸著我的額頭:“餓嗎?”


    “很餓。”我笑著說道:“我睡了多久。”


    鳳皇露出哭笑不得的樣子,彈了一下我的鼻子:“你好像忘記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事情?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周圍的環境慢慢實化,我正在湖邊,坐在輪椅上,眼前是平麵如鏡的湖麵,冷冷的空氣,湖麵沒有任何波動,如同一麵鏡子,湖水結冰了,抬頭看天,天空湛藍得像一塊幹淨透亮的翡翠,太陽懶洋洋地掛在天空。


    “像個蛋黃。”我喃喃道。


    鳳皇徹底地笑出聲來,蹲下來,掐了一把我的臉:“笨女人,真是餓糊塗了,看看自己的肚子吧。”


    視線落到肚子上,平坦的小腹令我如遭雷擊,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小家夥呢?”


    我的思維能力終於回來了,湖麵結冰,現在已經是冬天,湖邊別墅周圍的樹群白雪皚皚,我站起來,身上披著的毯子落到地上,身子暴露在涼風中,整個人都清醒了,鳳皇張開雙手:“歡迎你回來,若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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