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我鬼斧神工地就將鴛鴦男氣炸了。


    我相信,他這氣勢洶湧地上山,還帶了幫手,如此勞師動眾,計劃著要對付的人絕對是墨夷才對。因為,不可能是對付我的!


    若真是要對付我,卻帶這麽多人,那也真是。。。太笑話了!


    所以,我才會默默地退開去,反正不關我的事。


    但是,就因為我嘴賤一句話,不小心侮辱到了鴛鴦男那顆羞澀的沒穿衣服的心肝兒,霎時,這人瞬間就將全部火力集中到了我身上來。


    一張原本又粗又黑的臉硬是被怒火燒出了些許粉紅色,然後,鴛鴦男就頂著那張半粗黑半粉紅的臉,舉著大刀,往我殺了過來。


    我一嚇,還不當即逃跑?


    下意識往後逃,卻見前麵就是上山,頓時大叫不妙,一咬牙,轉身,就往墨夷衝去。


    我原本是要衝到墨夷身後去躲著的,心想,總歸那鴛鴦男的*又不是我一個人看的,不說出於情義,單就說道義,墨夷也應該救我才是。


    沒想,墨夷卻忽然朝著我張開手臂,而我,逃命逃得正正激動,完全收不住力。。。


    然後,就這樣,我徑直衝到了墨夷的懷抱裏。


    我隻覺驀然一陣溫熱,然後,身子輕旋,便被墨夷抱著轉了一個圈。到我雙腳再次落地時,定睛一看,鴛鴦男已經被逼後退,他帶的那些人亦不敢再前進。


    然,鴛鴦男還是舉著大菜刀,一臉的凶相和氣怒對著我們。那一刻,我忽然覺得,他的仇恨,在先後被我和墨夷刺激到以後,到這時,已然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墨夷卻還徑自睜著風情萬種的眼睛凝著我,笑得很是旁若無人,嗓音微邪,問我,“這就叫。。。投懷送抱?”


    我一聽,這誤會還得了?慌忙搖頭,趕緊澄清,“我不是故意的。”


    墨夷眸光一閃,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真不是?”


    我狠狠點頭,“真不是!”


    墨夷聽了,眸光乍沉,雙手背負,就不緊不慢地從我身前走開了去。


    本來,他走不走開不要緊,但是偏偏他這一走開,就將我全部晾了出來,毫無遮掩的就這麽直直對上了鴛鴦男。


    直直對上。。。兩點之間,沒有任何障礙物那種直直對上。


    換句話說就是,鴛鴦男手裏舉了大菜刀,原來他一甩,那是落在墨夷身上;而現在,墨夷走開了,他要是甩過來,就隻有我死在他刀底下。


    想到這裏,我頓時一個激靈,渾身上下都是驚悚。


    我巴巴地轉頭去看墨夷,卻見他眸中含著閑適的笑,正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又問了我一遍,“是故意的嗎?”


    他微微拔高了尾音那種調調,真的是讓我。。。


    讓我很想自己衝向鴛鴦男手裏那把菜刀,撞上去一了百了算了!


    俗話說得好啊,死了是小,失節是大!


    但是壞就壞在,我這個人本來就沒有什麽風骨!


    對我而言,死了才是大。。。


    我朝著墨夷,都快哭了,“是。”


    墨夷勾唇一笑,又得寸進尺起來,問我,“是什麽?”


    我咬了咬牙齒,低頭,實在不能失節到這種地步。


    我哼哼,你就讓鴛鴦男來砍我吧!我才不要死了還失節!


    墨夷輕笑,“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應付。”


    他說著,就真的邁了腳步往山下走去。


    我一見他這樣,大急,又見一臉殺人相的鴛鴦男眼見著墨夷走了也不敢去追,單帶領著十來個大漢虎視眈眈地盯著我一個炮灰,舉的刀,十來把啊,也全對著我一個人。


    他們不敢動墨夷。。。他們就隻敢對付我,要是墨夷走了。。。


    這個認知讓我渾身一縮,就脫口叫喚墨夷,“他的裸、體又不是我一個人看的!”


    墨夷聽了,腳步一頓,轉身,臉色有點沉,話出口冷酷無情,“是,可是他動不了我。”


    我一哀,接口,“他動得了我啊。。。”


    墨夷輕笑,朝我攤攤手,“所以,是什麽?”


    我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我決定,活著就好。


    “是我故意對你投懷送抱的。”


    就這樣,我為了活著,把名節賣給了墨夷。


    墨夷低低笑出聲,聲音裏很是愉悅,我聽著,隻覺得那是一種強者勝利以後的歡喜。


    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我深深吸氣,因為,在墨夷的笑聲裏,我覺得氣有點提不上來。


    墨夷笑著緩緩朝我走來,拉過我的手,聲音裏有種囂張的愉悅,“回去了。”


    然後,就牽著我要下山。


    我有點忐忑,雖然把名節賣給了墨夷讓我差點岔了氣,但還沒忘記身後還有虎視眈眈的一群人舉了大菜刀對著我,我拉了拉墨夷的手,提醒他,“他們。。。你要不要先處理一下?”


    墨夷眸含輕笑瞥了那些人一眼,很幹脆地回答我,“不用。”


    “你確定?”我望著墨夷,我確定,我很不相信他此刻的判斷。


    “我確定。”


    “我也確定。。。”我不好意思直說,就扭捏了一下,才道,“我就是怕,我們走著走著,他們會瞄準了我們,順手就把大菜刀扔過來。。。你也知道,菜刀無眼。。。”


    墨夷低頭,眸中含笑看著我,到我說完,他才告訴我,“你放心,菜刀扔不過來。他們已經被我點了穴,十二個時辰以後才會自動解開。”


    我,“……”


    墨夷說完,就拉著我在十來把虎視眈眈的大菜刀之下,大搖大擺地下山去了。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為了什麽把名節賣給墨夷的。


    我覺得,這世上,最丟臉最悲催最炮灰的事就是,你討厭一個人,但是你偏偏得嫁給他;你不恥一個人,但是你偏偏得仰仗著他來救你;你一次又一次下定決心,要和那人劃清界限,怨恨分明,但是,你還把名節賣給了他。。。


    換句話說就是,我覺得,這世上,最丟臉最悲催最炮灰的那個人,就是我。


    有了這個覺悟以後,我整個人就蔫兒了。因為一度對人生失去希望,我看著高山流水都覺得眼睛裏全是灰色慘淡的顏色。


    鬱鬱寡歡裏,我下個山,就一直下到了傍晚。


    墨夷將我送回椒房殿以後立刻又出去張羅吃的,他那模樣,似乎還真有點怕我被餓壞了。路上的時候,他給我幹糧,我瞥了一眼,沒接。


    他再給我幹糧,我還是不接。


    他臉色一沉,強行將幹糧塞到我手裏,我往他一扔,回了句,“失節都事小了,餓死還算什麽?”


    墨夷,“……”


    阿因見墨夷出去了,就上來問我,“怎麽才回來?”


    我回了句,“因為沒臉回來。”


    阿因又問,“那為什麽還是回來了?”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因為不回來,沒地方去。”


    阿因,“……”


    晚膳弄好之後,墨夷又要求和我一起吃,我問他,“你的能睡覺的喜糖,還有沒有?”


    墨夷看著我,點頭。


    我朝他伸出手,“給我吧。”


    “你要做什麽?”墨夷戒備。


    “我吃它就夠了。”


    我想,大抵是因為我的臉色著實哀怨,所以,竟能將墨夷也嚇一跳,我眼見著他臉色微變,空氣一時靜默,而後,他就識趣了,站起身來,道,“你好好吃東西,我先走了。”


    墨夷當真是個聰明的男人!


    我心中忍不住感慨,麵上卻不動聲色,輕輕“嗯”了一聲,意思就是:你可以走了。


    墨夷又看了我一眼,道,“吃完東西早點睡覺,如果睡不著,我隨時可以過來陪你賞月。”


    就是太聰明了!一點都吃不得虧。


    我忍不住接著在心中感慨。


    墨夷這人,基本上就是“一躍三步”這種類型的。


    何謂“一躍三步”?


    就是,普通人欺負人,那都是一步一個腳印來的,而墨夷欺負我,卻是三步一個腳印來的。也隻有我偶爾小宇宙爆發一下才能刺激得他後退一步,但是,他退了一步,卻也是隨即要再進兩步的。


    就譬如這時,他雖是同意我自己吃晚飯了,卻也同時要求我按照他的時間睡覺,若不然,便讓我和他孤男寡女賞月。


    我忽然覺得,若果真有前世,那我必定也是被他欺負死的。


    我無可奈何,隻得點點頭,想了想,還是朝他伸出手,“喜糖給我,我要按時睡覺。”


    墨夷眸光裏點點笑意,就將裝喜糖的毒藥瓶子整個兒給了我,還囑咐道,“隻能吃一粒,不可貪嘴。”


    墨夷終於麵帶笑容地走了,我才感覺餓,我想,興許是麵對著他,我總是會想起我那可憐的被賣給他的名節,忍不住哀悼,便一時鬱結於心,才沒感覺著餓。


    這時他走了,我人也正常起來。我趕緊吃了晚飯,又讓阿因準備了浴桶沐浴。


    墨夷半夜再回我房間來看我時,我已經睡下,阿因出現,又將墨夷帶了出去。


    是我囑咐阿因的,讓她守在我床邊,若墨夷再來,便請他回去,告訴他,如若不然,我會做噩夢。


    墨夷剛走,我立刻下了床。


    代旋約我去祺雲殿。


    我到祺雲殿時,月亮剛剛要當空。


    代旋拿了匕首刺向太子哥哥胸口時,我就在一旁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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