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舒也不生氣,“你姐夫去外地了,我回來拿些自己的東西,可是太沉又拿不動,你幫我送一趟吧,晚上正好去我家陪我睡吧。”


    “每次有事了才找我。”落夕對樊舒命令口吻式的請求頗有微詞。


    “冰箱裏買了好多你愛吃的東西,你姐夫要走很多天,這幾天就和我住吧。如果我心情好,說不定還會逛街給你買漂亮的衣服呢。”


    落夕想了想,覺得挺劃算,背起書包時還有點兒嘴硬,“我可不是貪你冰箱裏的吃的啊。”


    樊舒的新房離娘家並不是很遠,在長浮市第一高檔住宅區,價格不菲。天氣寒冷,但樊舒執意要走回去,說是多運動運動對胎兒的發育好。


    “蜜月還沒過完他就出差啊,我姐夫不是自己做買賣嗎,時間自由又靈活,哪有那麽約束的出差排期,不會是故意的吧。”


    樊舒的臉又鐵青了,“你少說兩句能死?”


    落夕為了好吃的才跟來的,現在又要遭受樊舒的冷言冷語,但已經走了一半的路,她隻能硬著頭皮走完剩下的一半。


    “楚驕陽是這學期開學來到長浮的?”樊舒忽然又談論起了楚驕陽。


    “你問這些幹嘛?”


    “我就想知道。”


    “是啊。”落夕隨便地回答著。


    “我記得有一次你夜不歸宿,是和他在一起吧?”


    “是又怎樣?”


    落夕不大好的態度樊舒早就聽出來的,“怎麽我一說起楚驕陽的事你就這副腔調?”


    “我隻是討厭你這樣,既然沒有選擇楚驕陽,幹嘛還要問東問西。”


    樊舒停下腳步,叉著腰站在原地。她的肚子有些微微隆起,發絲在風中吹起,樣子有些彪悍,“別和他有什麽瓜葛,否則我心裏不舒服。”


    落夕有些受不了盛氣淩人的樊舒了,“難道你不想吃飯,全世界的人都不能吃然後餓死嗎?”


    “即便要餓死了,也不能饑不擇食。按虛歲算,你今年二十三了,我理解你不能談戀愛的苦悶心情,但你要清楚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落夕也不甘示弱,叉著腰和樊舒麵對麵站著,“今天是你邀請我過夜的,現在好像我求你一樣。”


    “反正快到家了,你要不樂意就回家啊,”


    為什麽每一次正常的談話到後來都要演變成吵架,難道是因為自己學會了反抗?落夕想了想,看在樊舒大肚子的份兒上,還是沒有計較。


    說話間,樊舒忽然停下了腳步,目光有些單呆滯地看著前方。落夕順著她的眸光看去,那是一家ktv的門口。門外兩三個穿著暴露的女孩攙著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進了燈紅酒綠處。


    寒冷的長浮市街頭,那幾個女孩的打扮太過於紮眼,清一色的短裙露臍高跟鞋,看到的人不免打個哆嗦。這麽遠本看不清什麽,不過那輛停在對麵的車就太過於熟悉了,車的擋風玻璃前還擺著兩個會搖頭晃腦的親嘴娃娃。


    落夕倒吸一口涼氣,“我姐夫不是出差了嗎?怎麽在這種地方?”


    落夕回轉頭,才發現樊舒那張鐵青的臉緊咬的嘴唇。原來這個小眼睛白白胖胖的姐夫,真的不是什麽善茬。還沒等落夕反應過來,樊舒已經衝了出去,可走了兩步卻又折了回來。


    “姐,別生氣,說不定姐夫有應酬呢。我在酒吧裏打工習慣了,這樣的男人多了去了,不過是在一起瞎起哄,沒什麽大不了的。”落夕說完還心慌慌,把平時自己厭惡的臭男人說得這麽無所謂,不是她的作風。


    樊舒冷笑了幾聲,蒼白的臉麵略有緩和,“我就當他這兩天死了,過兩天又活過來了。”


    落夕不敢說什麽,隻能乖乖地跟在後麵。樊舒這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她本以為樊舒會衝上去起碼要給張清源兩個嘴巴子,雖然姐姐優秀,但論家庭確實與張家差了不少。那句話說的沒錯,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弱的哪一方總是要百般忍耐的。


    身後傳來由遠及近的轟鳴聲,最後停在了落夕和樊舒的身邊。讓人恍惚以為是張清源的白色奧迪,搖下車窗的卻是楚驕陽,他晚上喝了酒,所以請了代駕,副駕的位子他酒氣熏天。


    “又大半夜的在街上晃。”


    落夕尷尬地笑笑,“沒有啦,這不是出來散散步嘛。”


    “糟糕的女人。”


    奧迪車絕塵而去,留下一股子的尾氣味兒。楚驕陽真是嘴上不積德的男人,落夕有些不服氣。側目卻瞧見樊舒越加難堪的臉色,落夕忽然反應過來,想必是被樊舒誤會了。


    “姐,楚驕陽說的是我,怎麽可能說你呢。”


    樊舒握緊的拳頭無法舒展,一會兒便皺起了眉頭,“小夕,送我去醫院。”


    落夕看著這個樣子的樊舒,真是嚇壞了,慌裏慌張的不知道要怎麽辦,想要攔計程車,可這個時候遇到的全部都是載客的沒有空車。她害怕極了,最終還是打了楚驕陽的電話。


    五分鍾後,樊舒被抱上了車,送往了離街區最近的醫院。因為樊舒的囑咐,落夕並沒有給家裏打電話。她和楚驕陽並排站在醫院的走廊裏, 相對無言。


    “楚老師,要不……您先回吧?”


    楚驕陽無動於衷,隻是緊盯著診療室的門不言語。醫生從裏麵出來,說樊舒有流產跡象。


    “胎兒發育不是很好,現在又有流產跡象,況且孕婦身體狀況很差,是留是保你們家裏人商量一下。”


    聽到“流產”二字,落夕的腿都有些軟了。還沒等她說話,楚驕陽便拿了主意,“你給家裏人打電話,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楚驕陽的背影匆匆而去,落夕進了診療室,樊舒安靜地坐在那裏不說話。過了二十分鍾,落父和樊母才急衝衝地趕來,不用想落夕又被數落了一頓。


    出了這樣的事,落夕覺得落父沒有打她就算是萬幸了。最終,樊舒還是做了保胎的打算。轉入病房打了點滴,輸液輸到一半,才瞧見楚驕陽回來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張清源,隻不過張清源的樣子有點兒狼狽,淤青的嘴角,還有腫的有點兒高的臉頰。


    楚驕陽站在婦產科的門口沒有進來,一屋子的人,落夕看著他轉身然後匆匆離去,心裏又抽搐地疼了一下。


    姐姐的情況穩定了不少,醫生說要想保胎,必須臥床靜養。因為落夕第二天還要上學,所以落父讓她先回家。張清源要送她,但落夕撒腿就跑了。想著剛才張清源醉酒的模樣,落夕身上就起雞皮疙瘩,不想和這樣隨便的男人走得太近。


    落夕走出了醫院,因為已接近淩晨,所以分外冷清。那輛白色的奧迪車還停在醫院門口,楚驕陽正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落夕走過去敲敲窗子,電動的門窗便搖了下來。


    “我姐姐現在沒事了。”


    楚驕陽掐掉了煙,“我是在等你,上車吧。”


    落夕睜著溜圓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表情楚驕陽自然看在眼裏,“你家忙成這樣,想必又沒人管你了,夜深了,一個小姑娘在街上來回溜達,你是來檢測長浮市的治安好不好嗎?”


    落夕吐吐舌頭,慌忙鑽進了車裏,“謝謝楚老師。”


    落夕喜歡這個樣子的楚驕陽,短而齊整的發,在微光中光潔沒有胡茬的下巴。楚驕陽從反光鏡裏發現了看得出神的落夕,“別看了,我這麽有魅力的男人,你會難以自拔的,況且我討厭和學生有瓜葛。”


    落夕回過神,不免覺得不好意思。樊舒家自然是不能去了,楚驕陽一直把她送到樓下。她開門要走,但楚驕陽卻攔下了,“你陪我坐一會兒吧。”


    楚驕陽語氣輕淡,但聽得出來的孤單。楚驕陽付了代駕酬勞後,車上隻剩下了他們兩人。楚驕陽沒有抽煙,隻是把車窗拉開一條小縫。冷風吹散了車內略顯壓抑的氣氛。


    “結婚沒有幾日,丈夫就在外麵胡作非為,本人也差點兒流產,實際上並沒有看上去的幸福。我是不是應該高興一下?”


    “啊?”落夕聽著這番話卻隻能裝傻,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不能令人滿意。


    楚驕陽又自言自語起來,“想一想真是滑稽,和她談戀愛四五年,一下都不讓我碰,誰知最後竟然是奉子成婚。”


    楚驕陽冷不丁說了這麽一句話,可落夕隻會傻傻地笑,“楚老師,幹嘛要想這些,過得好不好都是他們的事,何必用別人來為難自己。”


    “落夕,你是因為總被人忽略所以麻木了?樊舒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你和你們那個家,在我的記憶裏,她的父母是公務員,而她是備受寵愛的獨生女,這是她親口對我說的。”


    落夕沉默,許久才又笑嘻嘻地說,“她那麽優秀,當然在乎別人的眼光了。像我已經這樣了,所以別人再怎麽議論我都無所謂,可樊舒不一樣,她要臉麵。”


    楚驕陽還是沒忍住,最終點了一支煙,可他沒有抽,隻是任由煙圈在空中飄散,“你說的沒錯,她是個要臉麵的人,是我之前看得不夠透徹。如果早些明白,就會知道她離開我是必然,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不想相信罷了。”


    樊舒的事向來不會和父母主動匯報,尤其是感情的事,雖然有很多的追求者。落夕對於樊舒的了解,不過是大三的時候答應了一個男孩子要交往的請求,聽說男孩個人條件和家庭條件都很不錯,再然後就是畢業沒多久就分手了,理由是不合適。


    想必樊舒和楚驕陽之間必定出現了什麽事,這事讓樊舒丟了臉。


    “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我以為自己心裏會舒坦一點兒。但是恰巧相反,隻是覺得她可憐。”楚驕陽忽然嗬地笑了,“和前女友的妹妹一起扯感情,想一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如果所有女孩都像你一樣神經大條,是不是麻煩會少一些?”


    落夕撇撇嘴跳下了車,“楚老師,我免費做了你的吐槽垃圾箱,你還這樣笑話我,不過加油啦,我相信,心存善念,老天會賞你一個女朋友的,或許會賞你一個像我這樣可愛不斤斤計較,處處替人著想的好女孩。”


    “那我還是單身吧。”


    落夕聽到車子發動,還是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走,我想知道,有個心理準備。”


    楚驕陽聽聞笑了,“要什麽心理準備?難不成是我走了你就徹底解放了的準備?”


    落夕低聲反駁,“才不是呢。”


    “早點兒休息吧,小落,你唱歌的時候樣子挺美的。”


    第一次有人叫落夕“小落”,可她沒有絲毫的生疏感,車窗慢慢升起,落夕心頭一悸,“楚老師,我喜歡你驕傲的樣子,如果你不振作,我……我會難過的。”


    楚驕陽微微皺眉,卻倏地又舒展開,他伸出手摸了摸落夕的長發,“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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